養老指望機器人？它不會比兒女更可靠
(未來的機器人，當然可以為人提供很多技術性的幫助，但是要真正成為「伴侶」，恐怕連要取代貓狗這樣的寵物，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據報道，不久前在北京舉行的世界機器人大會上，出現了一些主打「養老」概念的機器人。考慮到中國60歲以上的老年人口已經超過2.4億，聰明的創業者開始宣傳機器人養老，讓老年人學會愛上這些沒有生命的東西，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本次大會展出的這些養老機器人，主要定位是養老服務，包括移動輔助、衛生保潔、行動助力、聊天提醒、安防保護等多項功能，是適合在老年人家中和養老院使用的服務型機器人。但也有一些機器人則稍顯幼稚。比如，一款可以陪老年人聊天的機器人，還沒說幾句話就應答不上來，回了一句：「主人，請說中國話。」即便是和現在已有的手機應用相比，這種機器人也是非常幼稚的，它甚至比不上一些銀行網點上崗的傢伙，完全擔當不起陪伴的職責。
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可以展望一下未來，機器人真的可以養老嗎?
近些年，技術進步的速度常常讓人吃驚。我看過一個視頻，展示的是一家美國高科技公司的輪椅。它可以從床邊一直把主人帶到湖邊釣魚，中間要上下幾次樓梯。這項技術就是目前無人駕駛汽車的延伸，從邏輯上說，總有實現的可能。
毫無疑問，機器人可以為老年人做得更多。它可以做簡單的家務，也可以幫助老年人出行。但是，這個層面的「機器人」更多是機器，而不是「人」。
人類的野心要大得多，希望機器人能夠解決養老的最核心問題，那就是陪伴和緩解老年人的孤獨。這個方向的應用，聊天功能是第一步。
恰恰在這個核心問題上，機器人面臨著最大的挑戰。機器人可以儲存不亞於任何個人的語言庫，也可以根據提問者做出合理的回應，它甚至能夠更進一步，根據使用者的興趣偏好，發展出一種類似「感情」的東西。如果一個機器人能夠掌握主人的語言習慣，就能分析它的思維，某種意義上也可以成為最理解他的那個「人」。
這是我們能想像得到的最高級的機器人，它幾乎能提供一種「類人」的交流，表面上看，它似乎也擁有了人性。但是，從本質上來說，這樣的機器在和人之間，仍然存在一條鴻溝。這條鴻溝不是認知意義上的(機器人當然可以比老年人更聰明)，而是人的「存在」意義上的。
到目前為止，人性仍然是我們最難理解的系統，我們都在這個系統之內，繼承著它的偉大和局限。最高級的機器人可以部分模仿人性留下的軌跡，這也註定它永遠是面向過去的。它能做出遠超出人類能力的總結，也能對未來進行某種「預測」，但這樣的預測，永遠不能取代人對未來的直覺。人面對宇宙時的恐懼，面對一面落葉時突然萌生出來的傷感，這些細微的體驗，機器人是永遠感受不到的。
一個根本的原因是，人類有很多靠自己的語言都無法表達的感受，老年時生命流逝所產生的孤獨體驗，就是這樣的感受。這種感覺，兒女都無法排遣，靠模仿起家的機器人，又如何能夠表達?所謂的「心有靈犀」，是兩個獨特生命體之間才有的情感互通，機器人又如何能夠擁有這種神奇?
未來的機器人，當然可以為人提供很多技術性的幫助，但是要真正成為「伴侶」，恐怕連要取代貓狗這樣的寵物，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或許等機器人真正有了「感情」，我們才可以和它好好談談。
張豐(媒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