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不能阻擋我行走的腳步——神山聖湖
在拉薩和周邊遊盪的日子，是閑適的，甚至讓在抑鬱期的我感到了久違的思緒上的寧靜。加上每天不間斷的藥物，出發後的半個月，我終於不再是每天起床需要掙扎的狀態。
每次從別處的寺廟回到拉薩市裡，我都會去繞大昭寺一周的八廓街一角，找一間茶室，泡一熱水瓶酥油茶，就可以獃獃盯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時時可以看見藏民從遙遠的他鄉來，五體投地轉寺，所有一路的風霜雨雪和塵土都遍寫在臉上和身上。
轉經、轉寺、轉塔與轉山、拜湖一樣，都是虔誠的藏民為了洗脫當世的罪孽，以期脫離六道輪迴之苦的宗教儀軌。在這裡的每一天，都可以看見在寺前、街道上虔誠至極的身影，一步一叩首，五體伏地，潛心禱告。而他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有生之年轉遍藏區的八大神山和四大聖湖。
因為時間所限，我雖無法跟著他們的足跡踏遍八大神山和四大聖湖，卻也能看著地圖，找一兩處特別的地方去體驗，也想試試是否真的能有神跡幫我脫離抑鬱之苦。
——納木錯——
納木錯位於西藏自治區中部，是西藏第二大湖泊，也是中國第三大鹹水湖，湖面海拔4718米，藏語全稱為「納木錯普摩」，意為富裕天湖（或天湖、靈湖或神湖）。信徒們尊其為四大威猛湖之一，傳為密宗本尊勝樂金剛的道場，是藏傳佛教的著名聖地。
從拉薩到納木錯湖邊，坐車經過海拔5190米的那根拉山埡口，沿途高原風光相伴，5個小時的車程後，湛藍的湖水倒映著一片終年積雪的念青唐古拉山脈，撞入眼帘。
在湖邊走著，偶遇一隻黃狗，並不理會周遭的人。
我也學了它，坐在湖邊的黃沙里，凝視著眼前這片深深的深深的藍，似乎把我的靈魂也吸引了進去。
——拉姆拉錯——
「拉姆拉錯」藏語意為「聖母湖」，略呈橢圓形，周圍為山脊狹小的刀刃狀峰脊環抱，站在海拔5350米拉姆拉錯源頭後壁刃脊上俯看朝拜拉姆拉錯神湖，神湖猶如一面頭蓋骨形的鏡子，鑲嵌在群峰之中。湖面海拔5000多米，是西藏最具傳奇色彩的湖泊。
傳說中，拉姆拉錯神湖能呈現朝拜者的過去和未來（哪怕山很高路很遠，這一點對我的吸引也是非常之大了）。湖面積雖然不大，但在藏傳佛教轉世制度中，它有著特殊地位，因而備受信徒們敬仰。每次尋訪達賴喇嘛、班禪等大活佛的轉世靈童前，都要到這裡觀湖卜相，在神湖的啟示下尋找。
從拉薩到拉姆拉錯，需先到澤當縣再到加查縣，另外拼車50公里到湖邊的山坡下，再爬500米的坡，才能到達山脊，俯瞰朝拜山谷間的湖面。這樣的海拔下，每走一步都會氣喘吁吁，短短500米，步履沉重，爬了半個小時，嗓子眼裡都開始要冒出煙來。好在路上有好多萌蠢肥碩的土撥鼠，遠遠從土堆里露出腦袋來張望，也是有趣。
到了山頂，一片展開層疊的經幡中，拉姆拉錯如明珠般嵌在崇山峻岭里，風吹過，湖面皺起漣漪。我定睛瞧了又瞧，只覺得影影綽綽，卻無法領會到前生後世的半分影像。好在到了這裡，也可以添一幅經幡，給父母家人祈福，也不枉爬到快要吐血的辛苦。
——岡仁波齊——
岡仁波齊是世界公認的神山，海拔6638米，位於西藏阿里地區普蘭縣巴嘎鄉北部，是岡底斯山的主峰，同時被印度教、藏傳佛教、西藏原生雍仲苯教以及古耆那教認定為世界的中心。
據說佛教中最著名的須彌山也就是指它，是佛祖釋迦牟尼的道場。人們多以為它只不過是一處虛幻的所在，殊不知，它竟是一座現實的山。
轉岡仁波齊可能是藏民一生的夙願之一。據說朝聖者來此轉山一圈，可洗盡一生罪孽；轉山十圈可在五百輪迴中免下地獄之苦。所以57公里長、海拔4800米至5723米處的轉山路上，或行走或叩長頭的朝拜者絡繹不絕。當地藏民日夜兼程當天可轉完，而一般人，比如我，就需要整整兩天。
坐著從日喀則到阿里的大巴，中途在塔欽下車，找了個招待所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從塔欽出發時，天陰陰的，雖然神山近在眼前，山頂卻被嚴嚴實實罩在雲霧中。途中遇見牧羊藏女，受邀喝了鮮擠的羊奶。高原寒冷，煮熱的羊奶讓周身都暖了起來。
揮手告別笑顏如花的藏家妹子，一路在泥濘的亂石小徑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趕路。雖然因為高反呼吸急促越走越無力，過埡口的時候又迎來一陣風雪，臉上都凍僵了，但好歹在傍晚6點左右趕到了哲熱普寺。
當晚就學著藏民們，和衣在大殿里就著寺廟準備著的氈墊，打了個地鋪。在氈墊上歇下時，脫下鞋子發現腳底都走出了兩個大水泡。而一同進門的藏民一家更是辛苦，在這樣的路上，一步一伏地，五體投地完成一段一段艱辛的朝拜路。
隔天清晨，被藏民們起床打酥油茶的聲音喚醒，走出寺門一抬眼，眼前的岡仁波齊峰竟然從烏雲里露出真容。正好是日出時分，一抹金光里日照金山，熠熠生輝。這一瞬間，真的讓我在內心裡湧起無限希望。此行不虛，是不是可以讓這磨人的病也能早早退散。
轉山路，忽上忽下，一步一停，氣喘吁吁的，到了晚上10點，終於深一腳淺一腳地返回到起點塔欽，在招待所里，用熱水好好地泡了泡腳，吃了葯，再喝下一碗酥油茶，度過了我從出發以來睡得最深沉的一夜。
前方，阿里的扎達土林、古格王宮，正在等著我。
（本文圖片為作者所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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