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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故事】我在德國電影里跑龍套

2018已到,昨夜還在博物館河岸上看新年夜禮花,轉眼一月份這就要過半了。




時間在加速度飛逝啊!今天的容顏老於昨晚啊有木有!

怪不得你們秀18歲照片。



嘟哥18歲和20多歲的年代。就想問問,那年錯過的夏雨荷,你現在在哪裡?




好了不感嘆啦。


嘟哥大學專業是媒體文化,看電影是我的專業。今天整電腦整出篇舊稿子來。10年前在大學時,給一部德國賀歲片跑了次龍套,完了在國內發了篇稿子。今天翻出來再看看,時間去哪兒了?時間就在這些生活點滴事件里啊。




這部德國07年的聖誕賀歲片叫做「vorne ist verdammt weit weg」(前路漫長)。借著這部電影,那些年又看了那麼多部文藝片,

嘟哥想在這個「德吧嘟」公號里開闢一個《侃電影》欄目

,將不定期發布一些看過的小眾文藝片賞鑒。希望大家喜歡。




這部德國07年聖誕節上映的賀歲片《前路漫長》,隔了10年再看,電影語境與現實又已經柳暗花明了。




這電影叫作vorne ist verdammt weit weg, 我譯成「前路漫長」。



叫作皮爾茨的喜劇演員因為疏忽導致鄰居約翰受傷。約翰是7個孩子的父親。為了保住約翰的工作,皮爾茨

頂替約翰,成為生產超市購物車的工廠老闆比格先生的司機。上圖為約翰的大家庭。話說這樣的大家庭在德國可是不多見。





老闆比格先生(中)因為心臟病,將公司管理權交給女兒梅蘭妮(右),而梅蘭妮受顧問馬克思

(左)蠱惑,想將自己生產超市購物車的工廠關閉遷往蒙古。




工廠工人們為了保住工作抗議示威。這場景有些國內前些年下崗潮的影子?




           皮爾茨很快意識到,想要保住約翰的工作,就得拯救整個工廠,阻止工廠外遷。



皮爾茨與原本是經濟法律師的高級應召女香特爾一見如故,在香特爾的幫助下,開始想方設法對抗投資顧問。




皮爾茨受命到機場去接一位從中國來考察公司情況的李先生,他駐守機場竟一口氣接來了十二位。




我們這群李先生總是出現在各種各樣的場景里,成為德國人商務戰場上的一個背景符號。德國人對中國商業元素欲說還羞的姿態與矛盾心理,在這些看似閑筆的鏡頭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嘟哥也是十二位李先生之一,你能找到我嗎?




    馬克思誘騙比格不成器的兒子貝特漢姆(左二)將其的工廠股份出售給己方。




在比格先生的65歲生日酒會上,政府官員褒揚比格公司響應政府政策,實施全球化戰略的致辭,惹得我們這群李先生爆笑。在德方的視角上,似乎全球化是一場中國人的盛宴。





    電影的一條隱線:被馬克思欺騙感情的梅蘭妮,最終在默默守候的李先生身上找到了感情的歸宿。





         另一方面,香特爾周旋於工廠管理層與政府官員之間,枕邊風吹得這叫一個666




最終在股東決議大會上,皮爾茨闖上主席台,一番家族企業傳承的肺腑陳詞,最終讓工廠得以保存。個人英雄主義的場景啊,喜劇電影里可不陌生。





而皮爾茨與香特爾,也發展出純潔的革命感情。這對兒有情人終於美酒草坪私語呢喃,做一切有情人愛做的事情去了……




德國電影難得的詼諧風格里,又解讀併流露出與現實的全球化危機和解的意圖。電影里警句不少,感覺得出,頗有才氣的導演與編劇想在這輕鬆風格里,加進一點對現實的點滴思考。比如企業董事長比格先生走過滿是超市購物車的工廠大廳,他的畫外音在說:

自從有了購物車,人們的貪慾得到了解放,放入購物車裡的東西要比他們能夠承受的多得多。

(意譯)





這部07年的德國喜劇電影由

Thomas Heinemann

導演並編劇,扮演皮爾茨的是巴乏利亞有名的電視脫口秀演員

Frank-Markus Barwasser

,他曾獲2006年的德國電視大獎。製片人由德國廣播基金、中德電視台以及巴乏利亞州政府等幾家組織共同組成。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當時這方面題材的被認同與被關注性。這故事顯然也是當時很多德國人的心理寫照。




說到底,這部商業喜劇里蘊涵的倒是德國人對中國在經濟發展領域上的一次意識對抗。拍完了電影我才有點意識,我們十二張亞洲面孔在電影鏡頭裡不斷出現,怕是提醒著他們自己,中國人已經來了。


 


然而德國人的含蓄在於,他們將電影里工廠的遷徙地定在了蒙古。這欲說還羞的心態襯著十二張中國面孔顯得有點諷刺。「前路漫長」的片名倒是暴露了電影導演的真實心態,德國人的喜劇對他們自己來說或許並不那麼輕鬆。




---- 拍攝花絮 ----




面試:找十二個中國來的「李先生」 






某一天我就讀的大學外國學生辦公室的瓦爾茨老太太忽然打電話給我,問我有無興趣當一回群眾演員。臨近城市愛爾福特一家媒體公司正找亞洲人拍電影。那之前瓦爾茨剛看過我和一幫德國同學演的劇場小話劇。我們媒體文化專業選課範圍夠廣,我那學期剛好選了門戲劇學的projekt,作業里就包括了這麼一出話劇。我演了個革履燕尾服的紳士,讓瓦爾茨老太太記住了。



正是繁忙的學期中,可一聽報酬我眼前一亮。一天150歐元,拍滿十天就是一千五百元,頂我一個月零工的收入了。立即打電話與這家公司的經紀人約了時間地點,又找好了兩個同學(需要三人)。



面試順利得很。我們幾乎立即被錄用。經紀人無非是想看看我們的長相夠不夠中國化,還有身高年齡,以及居留許可,打工證明。在一杯咖啡的時間裡我們搞清楚了劇情。在國外參與涉及到中國的電影,我們最關心的其實還是中國人在電影里的形象。了解了我們的顧慮,叫作安卡的年輕經紀人笑著一個勁兒地解釋說,這電影是部喜劇。你們只是扮演一般的中國商人,總共有十二個,每個都姓李。這是你們形象里唯一具有搞笑成分的地方,別擔心。原來另外八個中國演員已經在愛爾福特找到了,再加上一位主演,——真正的「李先生」,十二位中國商人在電影場景里想來應該是浩浩蕩蕩了。





片場的日子:越南人學我們說話


  


九天的拍攝我們跑了中德南德四個城市。好在都有攝製組專車接送。第一天上了中巴才發現這車是專門接我們這十來個中國演員的。整個攝製組已經在南德附近的小鎮皮爾西海姆奮戰呢。很快我們搞清楚一車十一個中國人只有四個貨真價實。其他七個都是越南人。他們多是四五十歲的樣子,皮膚黧黑,應該是二戰後移民到東德的。詢問後果然不錯。他們大多在愛爾福特開餐館,作廚師。


我們的戲其實很簡單。很多場景都是一大幫人拉著行李箱作剛出機場的樣子,或者在酒店,機場大廳,甚至大街上作電影鏡頭裡的匆匆一瞥。這樣的群戲裡我們也間或地有幾句寒暄的台詞。而十二人里真正的「李先生」卻是在德國出生的柬埔寨人,母語都不會,更別提中文。其他越南人也是一籌莫展。好在電影面對的是德國觀眾,我們幾個中國人教了他們幾句速成中文。這下在鏡頭裡就充斥了怪腔怪調的「有意思」,「不簡單」。一場戲裡柬埔寨的李先生瞅著從身邊兒上扭著纖腰經過的高級應招女對我剎有介事地嘀咕「有意思,不簡單」,我差些兒樂出了聲。


而對於德國人來說,我們十幾個人只有一個名字「中國人」。他們或許是難以分辨,或許也是懶於分辨。我們臉上特徵的細微差別對他們來說太過微妙。拍攝之外的時間這些越南同事與我們相處倒還和諧。他們大多是坐下來打撲克,我們聽

MP3

。雙方都非母語的交流使得談資淺窄。一個光頭的越南人有次忽然笑嘻嘻地給我看他手機里存的色情短片。似乎這是個快速的可博共同一笑的話題。他們身上沒有東德人冷然的禮貌與距離感。我們之間再怎麼生疏,還是有相互知根知底的了解與彼此間輕微的睥睨。





劇務組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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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電影是需要激情的工作


 


拍電影的九天時間裡最讓我難以忍受的事情就是等待。


我們往往在片場呆整整大半天,有次甚至通宵,而拍攝的時間卻只有幾十分鐘,一個小時。這工作是個繁雜的系統,人人各司其職,看似混亂,其實有條不紊。工作人員都盡責的不得了,幾乎沒什麼空閑,因而我們的交流機會很少,一次倒是跟劇務組的小姑娘克勞蒂亞聊了會兒天。


她才十八歲,之前在職業學校里學化妝。她告訴我攝製組成員有四十多個。加上所有的群眾演員有二百多人了。人員的餐宿工資,場地租賃等等費用算起來每天都是巨額數字。所以拍攝工作總是在開機前就統籌安排的非常精細。這樣一部近四百萬歐元的中型製作只用不到兩個月時間就要完成前期拍攝工作。她說自己每天至少要在片場呆十二個小時,有時更多。工作永遠瑣碎,無聊。這是一份需要很多激情的工作,不然可經不起這份瑣碎無聊來消耗。


我們的戲倒是一直拍得很順利。導演的意圖寥寥幾句我們都能做的不錯。本身不過是些簡單的日常身體動作,拉著行李箱上台階,好奇地東張西望,宴會上與人碰杯,永恆微笑 …… 倒是導演與助理人員熱情洋溢的稱讚有點消受不了。這其實是西方文化的一部分,我們也漸漸不怎麼當真了。





導演的告別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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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導演不太冷


    


第三次拍攝我們是在巴乏利亞州的美麗城市維爾茨堡。


從這次開始就陸續有演員告別攝製組了。導演叫托馬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個子男人,頭髮灰白,倒象是個氣質絕佳的政客,人卻稍稍靦腆。每次有演員拍完自己的最後一個鏡頭,托馬斯導演會宣告大家,某某剛剛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將告別我們。之後在大家的掌聲里與演員一個擁抱,這時候整個攝製組的工作氣氛總是讓我稍稍感動。


我想起章子怡在拍「卧虎藏龍」時耿耿於懷於導演李安的吝於一抱,覺得托馬斯這個導演不太冷嘛。我們這組人雖說是群眾演員,但上鏡次數多,也幾乎陪著攝製組從中期拍到了最後一天,也算半個主要演員了。到我們告別的時候,托馬斯一臉燦爛地與我們一一握手,稱讚我們的表現。也算是一個完滿的結束。





一個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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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工作餐


 


第一餐是在慕尼黑南部的小鎮皮爾西海姆吃的。

從我讀書的圖林根到這裡整整五個小時的車程。抵達時已近中午一點,我們一個個早已飢腸碌碌。


劇組自己有廚師負責飲食。我們每人領到一飯盒德國米炒丸子。米是又干又硬,再怎麼煮也沒粘性,一粒粒個性十足。丸子是肉糜加了土豆麵粉炸的,味道發酸。原本也沒指望德國菜怎麼可口,可是好歹也吃了幾年學生食堂,味道好壞是知道的。剛巧又看見攝製組的成員吃的倒是另一樣,我們就鬱悶了。幾個人一合計,想起合同上規定我們每人每天的餐費標準是二十四歐元。趁等戲的空檔抓住負責我們這群群眾演員的馬克思投訴。他不好意思地滿口答應改善伙食。到了第二頓就和所有工作人員吃一樣飯了----辣椒炒雞丁。米也換成了泰國米。看來還是得爭一爭啊。





片場的等待

 

:我們成了中國的形象代表


 


從第四天在圖林根州府愛爾福特市的一場宴會戲開始,我們的等戲時光忽然不那麼無聊了。五六十個來參加晚宴戲的老頭老太太們將別墅里的等待室擠得滿滿當當。這場戲要求穿正式衣服。老先生們還罷了,西方女士們正式起來倒是真的隆重。一個個穿戴的珠光寶氣。年紀越大越甚。


 


閑聊間我們幾個年輕中國人很快成了大家的話題焦點。一般說來年齡大些的德國人似乎更符合我們對德國人的印象。在這個特殊的時間與場合里老年的德國人也拋開了拘謹與沉默,一口一個「年輕人」地與我們聊開了。聽我們說另外幾個亞洲面孔不是中國人,他們顯得很吃驚,因為並不能分辨。


 


由這個話題說起來,他們津津樂道心目中日本人與韓國人的特徵,只是中國人太難辨認。中國人的特徵太多,倒也變成了沒有特徵。這說法我倒是第一次聽到。他們的意思是中國人的生存能力太強,似乎會隨著生存環境的改變調節自身,甚至包括面相。這深奧的說法叫我大吃一驚。細細討論才約略地明白,勤勞的中國人或許是太隨和,性情的變化或許會掩蓋氣質甚至外表的原本特徵。與同齡的德國同學倒沒有過這樣的討論。這或許是固執的德國老人對我們上一代中國移民的印象。不過隨著聊天內容的深入,老人們交口感嘆,現在的中國完全是不同原先了。看這些年輕人,多麼特別啊。

我聽得笑起來。


這也真是個特別的經歷啊。




PS.本篇文字首發於《世界新聞報》,這裡做了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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