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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裸體像(民間故事)

邱總五十大壽這天,有人送他一份特殊禮物:一張宣紙上畫著一位婦人的裸體像。畫上的婦人一頭長髮,鵝蛋臉兒,細腰鶴腿,雙手叉腰,兩腿劈開,著實讓人觸目驚心。畫像題名為《呼喚》,並有草書一行:邱總,快慰勞慰勞我吧!

當時,邱總在家迎接前來賀壽的客人。忽然,一位長發男子闖進廳堂,對邱總打拱賀喜,然後,嘻笑著雙手將一幅畫像呈獻給邱總的妻子:「有人請我送給邱總一份禮物,先請老闆娘笑納吧!」

邱總的妻子是位截癱病人,她一臉慈祥,手捧宣紙對著長發男子連聲道謝,然後遞給身邊的女兒。女兒展開宣紙,突然「哇」的一聲大叫,丟下宣紙,捂住眼睛跳到一邊去了。

邱總的妻子大驚失色,連忙拾起宣紙一看,頓時全身哆嗦。

這時,有幾位客人好奇了,跑上前去要看看到底是張什麼像。可邱總的妻子輕輕說:「沒什麼!一隻正在洗澡的小貓。」說罷,將畫像壓在自己的輪椅下,對呆怔著的丈夫吩咐道:「不要聲張,快去招待客人。」

邱總是大寧河弘光房地產公司的老總,畫上裸體像的主人便是他公司的職員小娜。小娜原在廣州一家大型企業上班,後被邱總聘來負責公司的廣告策劃和房產銷售。小娜所學的正是廣告策劃,她輕車熟路,協助邱總擴展公司業務,半年不到便使公司起死回生了。邱總便將她升為銷售部主任,還在眾人面前表示將聘請小娜為公司副總經理。也正因為小娜的出色表現,遭到了同事的嫉妒。此時,邱總如遭雷擊一般,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人竟將小娜的裸體畫像送來,並首先獻給了他有病的妻子。邱總好半天才醒過神來,走到妻子身邊,哆嗦著道:「這是有人蓄意毀謗!」

邱總的妻子望著丈夫,卻微微一笑:「別怕!」說完,叫邱總把她推進卧室里去。進了卧室後,妻子的神態異常沉靜,與女兒耳語一陣後,又叫邱總把她推回了客廳。

邱總見客人們已在交頭接耳,更是一臉惶恐。

邱總的妻子見那送畫的長髮男子還沒走開,正與人神秘地竊笑著,便微笑著親手削好一個雪梨遞給長發男子。長發男子一驚,用指頭拈著雪梨。邱總的妻子拍拍長發男子的手臂說道:「這畫不錯呢!是誰交給你的?」

長發男子望著邱總妻子,忽然顫抖起來了,他沒想到邱總的妻子竟然如此鎮靜。他怔了一會兒:「是『眼鏡』叫我送來的。」長發男子說罷,慌忙奔出了客廳。

邱總的妻子見長發男子逃了,便對丈夫說道:「你不是說公司差一位副總經理么?我看就是小娜!等會兒,你就正式宣布吧!」

妻子又說:「今天這時機最好不過了!」邱總一臉張皇,正要發話時,便見一身素潔的小娜與眾位姐妹走了進來。小娜一臉喜悅,走到邱總的妻子身邊,說了好多祝願的言辭,然後幫著張羅宴席去了。

壽宴擺好後,邱總顫顫地站起身來。他端上酒杯,對客人連連道謝。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邱總一飲而盡,然後宣佈道:「為了公司的壯大,我現在正式宣布,聘請王小娜為公司副總經理!」

此時,美麗的小娜已經聽說有人將自己的裸體畫像送給了邱總的妻子,她頓時淚流滿面,還沒等邱總的話音落下,便大喊起來:「邱總,我絕對不能勝任!我馬上就會離開你的公司!」小娜喊罷,攥著邱總妻子的雙手道:「大姐,對不起,你多保重!」說完慌忙提上坤包便要離開。

這時,只聽得門外一聲喊叫,又闖進來四男一女,其中三位是被邱總炒了魷魚的職員,那位「眼鏡」就是裸體畫像的作者,他曾是邱總公司的銷售部主任。眼鏡見小娜要逃,便一把將其拽住,大叫道:「邱總的大壽之日,你怎麼這麼不賞臉呢?」他隨即喝令同伴將小娜挾持其中。小娜已是淚如雨下:「大哥,你到底怎麼了?你夥同民工把建築材料變賣分贓,本來就是你的不對啊。我檢舉你了,你卻將我打得頭破血流。你知道嗎,你讓我失去了什麼嗎?我還沒讓你付出代價呢!你怎麼又使出這樣卑鄙的手段來?」

眼鏡沒等小娜說完,便輕薄地一笑:「誰說你得罪我們了?我們巴結你還來不及呢!」眼鏡喊叫著走到邱總面前:「邱總,據說你收到一幅價值連城的畫像,是不是讓大家開開眼呢?也為你五十大壽增添一份絕妙的喜色!」

邱總頓時勃然大怒了:「放肆!誰叫你們進來搗亂?請你們快快滾出去!否則我報警了。」

客廳里的眾位客人也憤怒了,都一齊擁了上來。可眼鏡神情自若,拉過一位滿臉橫肉的光頭擋在自己面前,又嬉皮笑臉地說:「邱總為何這麼小氣?眼下,你叫警察來不是大煞風景么?」

邱總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揪住眼鏡的衣領。忽然,他聽得妻子一聲大喝:「大家別亂來!請大家都坐下吧!」她將輪椅搖到眼鏡身邊,推開丈夫,忽然一笑:「小兄弟,今天是我丈夫的生日,感謝你的光臨!」

眼鏡怔住了。邱總的妻子又說:「小兄弟,你的功底不錯!你想讓大家看看那畫像是吧?」眼鏡哈哈一笑:「是啊!我這失業人員只有那點薄禮呢!沒有破壞你的美好心情吧?我是想請你保持高度的警惕,因為你身患重病,可你已經『引狼入室』了!」

邱總的妻子卻微微一笑:「謝謝兄弟的好意!」她忽然神色一變:「你真的要讓大家欣賞你的畫像么?」

眼鏡點頭稱是。

邱總的妻子對女兒喊道:「小微,去把畫拿來讓客人看看,也算是不辜負這幾位兄弟的一片苦心了!」

小微聽了母親的喊聲,便進屋將那張宣紙取了出來。

邱總的妻子喝令幾位男女放開小娜,然後把捲成筒狀的宣紙遞給眼鏡,叫眼鏡看看是不是他送來的那張。眼鏡仔細看了看宣紙下端的記號,點頭認可。

邱總的妻子將宣紙緩緩展開。客廳里鴉雀無聲。

邱總閉上了眼睛,捂住了臉。客人們好奇地瞪大眼睛,只見紙上朗朗天空中掛著一輪旭日,飛燕掠過的湖面下站著一位身披薄紗的婦人。那婦人一臉慈祥,手捧鮮花如天宮中的神女。畫上題寫著一行大字:邱總夫人,願您早日康復,享受人間仙境!畫像的落款署名為祁大為。

眼鏡的本名就叫祁大為,他望著畫像傻了,自己原本畫的是小娜的裸體像,可此時怎麼變成邱總妻子了?

邱總的妻子對眼鏡一笑:「謝謝眼鏡兄弟的祝福!我代表全家人感謝你!我女兒是美術學院的高才生呢,她的手藝沒有眼鏡兄弟高明吧?還得謹請你多多指教呢!」

眼鏡終於明白了,那裸體畫已被小微塗改過了。

邱總看著畫像,哽咽了。邱總的妻子卻哈哈一笑,對客人們問道:「眼鏡兄弟的功底不錯吧?他畫得真像我么?」

客人們頓時歡呼起來。小娜盯著畫像,忽然摟住邱總的妻子,「哇」地嚎啕大哭起來。邱總的妻子拍拍小娜的臉蛋,輕輕地說:「好妹子,請你好好扶持邱總吧!我和女兒會感謝你的!記住,女性的清白是毀不掉的。」

眼鏡轉身要逃。可邱總的妻子大喝道:「站住,你想一走了之?你對小娜造成的傷害還沒了結呢!」

眼鏡不敢動彈了。邱總的妻子把輪椅搖到眼鏡身邊,問道:「那天你因為變賣材料和小娜爭吵時,是不是踢了她一腳?」

眼鏡啞口無言。邱總的妻子一臉憤怒:「你知道那一腳是什麼後果嗎?」

邱總的妻子痛心地喊道:「小娜妹子懷有兩個月的身孕,被你折騰得流產了。她對我說你父親有病,母親神經有問題,便沒有找你麻煩!好兄弟,你還年輕,就學學小娜吧!我相信憑你的聰明,會成為一個不錯的漢子!」

眼鏡哆嗦起來,淚水從臉上滑下。忽然,他轉身便要逃出客廳,可邱總的妻子又喝住了他。邱總的妻子搖過輪椅,端上兩個酒杯,對眼鏡說:「好兄弟,給小娜賠罪吧!你醒悟了,還為時不晚!」

眼鏡接過酒杯,舉到小娜的眼前,流著眼淚顫抖著說道:「小娜姐,請你原諒我!」

小娜雙手端著酒杯,望望眼鏡,又望望邱總的妻子,喊出一聲:「謝謝我的好大姐!」然後,她一抹眼淚,與眼鏡輕輕地碰杯後,一飲而盡。

這時,客廳里舉著酒杯的客人,全都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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