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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電影史終結了,就讓它終結於此吧

點亮想寫什麼就寫什麼的木衛二

去年此時,二哥正在香港夏日國際電影節,觀賞阿巴斯遺作《24幀》。如果你記性足夠好,那是一篇很長很長很長的推送。如今,支援出來了。與阿巴斯的漫長告別,就用它來結束。

你不能把《24幀》當做一部簡單的電影,它由畫作《雪中獵人》開始,嘗試把畫上的元素打散,在繪畫、攝影和電影之間,尋找屬於阿巴斯的平衡點。

不少人會表示悶。但看一副畫,一部電影,一樣藝術作品,真的需要別人去教嗎?首先呢,你得願意,花上一段時間,讓自己進入。《24幀》最有趣的,是你可以調動看真人劇情電影的所有想法,在過於簡潔的畫面上,尋找那些看似乏味的元素,如何去演繹一部關於自然,真實的電影(儘管它的背面可能是虛擬的,有電腦後期)。一篇湯旅的深度好文,帶你了解《24幀》的另一面。

在《希林公主》中,我們看到影院里的觀眾時而緊張,時而熱淚盈眶。

如同《合法副本》,仍然是通過「表演」,創造出一種自反的情境。無法看到元電影的畫面,正在電影銀幕或電腦屏幕前的你,只能聽其音效,將它想像出無限種可能性。

隨後,阿巴斯又創作了藝術館影像《五》。

自然,《24幀》則是阿巴斯晚期影像創作的延續。

而在此,我們絲毫不必驚訝於電影與影像之間的過渡、轉換。「影像」作為攝影媒介的藝術拓展,率先由美術、詩歌出身的藝術家去嘗試。

在經歷過兩次現代先鋒電影運動、戰後實驗電影創作後,敘事電影對先鋒影像手法與觀念的吸收愈加減少——它們彷彿回歸傳統,回歸劇作法,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拍人、拍社會。

同樣,歐洲三大電影節也展開了熱烈的擁抱。在當代,電影與影像的分界誠然愈加明顯,它們彷彿各司其職——

還殘留著明顯敘事藝術電影堅持在電影院中滿足迷影觀眾;而取消宏大敘事的影像創作者都被列入當代藝術家範疇,在靜靜的白牆裝置里循環播放。

藝術電影的創作者(如果真的還在做藝術的話),也自然無法滿足被電影綁架的創作,都有意無意地向影像流動,或是交叉創作。戈達爾在68之後就意識到了這點,隨後世界各地的新浪潮旗手們都多多少少有所領悟。當然,電影並不止於阿巴斯。但阿巴斯確實致力於電影的延伸。

在《24幀》中,繪畫、攝影、影像三者融合,探究到了一種媒介考古學的狀態。此處並不單純強調發現舊的媒介,相反,它是一種新舊融合。

在木衛二首篇文章中,他提到了繪畫的靜止與攝影的「決定性瞬間」。阿巴斯以新的技術去解構這種靜止性,帶來了動態的綿延。阿甘本把影像比作「寧芙」(記憶女神),指出只有當影像與觀眾發生關係時,意義才會湧出。舊有的觀念、意義是位於中心的,而往往是那些邊緣的、被忽視的元素應該去被重注。

尼德蘭畫派的名作《雪中獵人》在被反覆確定了中心意義後,阿巴斯運用其他媒介的動態化處理,將遊離在視覺中心之外的元素虛構進來,繪畫的視覺職責予部分以聽覺,形成動與靜之間的張力。同樣地,全片的動靜處理,表現出本雅明所論述的辨證影像, 以及阿甘本引用的這句:「不動與運動二者之間張力的中間停頓的瞬間」。

但這些並不足以讓這部作品打動人。在空曠的影像中,阿巴斯並沒有取消內容,它如同那些厚實的樹木,在靜中觀察自然變化。實際上,在每一「幀」中,我們大致都能讀取、感受到內在的敘事內容。

例如在第8幀中,四根樹樁上分別站著四隻海鳥。而它們處於後景之中,動態的影像將細節更加具體化,在冗長的鏡頭中,第三根柱子的海鳥與另一隻海邊撲翅而來的海鳥開始輪流站崗,緊接著其他柱子的海鳥也開始輪班。一陣海浪,其他海鳥都成群飛向他處。但卻那隻末班歸位的海鳥不幸落單。

類似的動物情節還有許多。

在避寒的雪山中,成群的羊聚集在一團,低下頭圍繞著大樹抵擋風寒,而畫面右下側的小黑狗同樣也在異族裡徘徊取暖。幾隻狼犬在雪山裡形成調度關係,一種落單與搶奪的情節呈現其中。

阿巴斯將動物當作電影中的人物進行走位調度處理。它們時而爭鬥、時而團結。在科普紀錄片中,例如《動物世界》、《貓鼬的故事》,影片製作者會通過專斷的旁白進行解釋,以人類的視角觀察動物之間的爭奪、複雜關係。

但阿巴斯作品裡處理的動物,既不是《海中怪獸》(《利維坦》)中的純自然感官體驗式,也不是單純的人類視角。它更像是臨界在人類視角與客觀之間。

人類時常藏匿在這部影像里,通過聲音、前景或後景——明顯的有槍聲、腳步聲,暗示性的也有播放的音樂;在樹葉搖曳的影子里,時刻不要忘記人類的存在,音樂此處並不只是美感與情緒,它始終提示著有一個不同於畫面主體的視角。

同時它基於攝影作品,也因為構圖而表明處人為的痕迹——例如在獅子交媾中,透過山岩窟窿的構圖分明是攝影師的常見處理手法,但它藏匿了起來,靜靜觀看不同物種的交媾;在群鳥相爭的街道中,來來往往的車明顯提示,除此之外仍然要注意它的構圖,一個常見的攝影手法,同樣是人類的目光觀察。

但《24》幀里也經常有開闊式的構圖,這使得我們暫時忘記掉背後的攝影師,接近自然的狀態。這時,就很容易打破物種的偏見與界限,只是當作一個事件去呈現。

質疑人類中心的觀點開始被吸納,連同歐美中心一起,隨著忽視的文化慢慢崛起。在這個處理上,電影出身的阿巴斯則比當代藝術家要實在許多。在美國當代影像家傑姆斯班寧(James Benning)的作品裡,兩個小時對準湖泊或者天空的固定鏡頭,顯然十分偷懶了。

未經過藝術加工的自然,反而是以作者、攝影機的身份強行將觀眾拉到藝術館裡感受自然。在藝術館的展廳里,也時常有所謂的聲音藝術家,收錄大自然的聲音,如雨林鳥鳴、深海巨獸,但僅僅只是通過媒介紀錄,然後放進藝術館,交換場所,提供一種現代體系下的觀看、聆聽方式。

在許多空洞的影像、聲音藝術中,我們並不能感受到內容。它甚至是一種虛偽的「動物主義」。

阿巴斯的影像中,我們一直都能感受到觀看-反觀的內容和複雜的信息。

在巴黎鐵塔的那場中,主體終於變成了人,演奏的吉他手介於靜態圖像與攝影師的觀看之間,對圖像彈奏,對鏡頭反觀。不同物種之間也形成了一種聯動關係,樹木、牛羊、鳥、風、雨、人全部處於相互聯結、影響的狀態中,形成了實質有張力的緩慢影像。

第24幀,阿巴斯回歸到純詩的狀態:沒有複雜的情節,通過窗外樹木,與音樂響動,組成的是純詩,去掉雜質的敘事狀態,完成詩性。

如果電影史終結了,就讓它終結於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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