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擇逆流而上
是的，我27了。
按照我媽的演算法，我27了。
7月以前，我還就「26vs27」和我媽熱烈爭辯著，突然某一個瞬間，我像是被點化了似的，發覺年齡不重要了。再往下深挖，我發現那些曾限制著我的一堵堵高牆，好像悉數在我面前倒塌。
光憑這一點，我平凡的27歲就變得閃亮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以下便是我為了將這個「劇烈」變化過程描摹出來所做的努力。
01
【Wall one：單身怨念牆】
回想了一下，我對於「大齡單身未婚女性」的最初認知，來自於兒時長輩的觀念植入。在談論這類女性的時候，語調通常都是同情的、嘲諷的、恨鐵不成鋼的，她們會被用諸如「老姑娘」「高不成低不就」「眼光太高」形容著。所以，在我過去90%的生命中，都隱隱地告訴自己：我不要成為這樣的人吶。
而因為歷史地不斷演繹，在基於人們經驗而形成的普遍認知下，像我這樣單身未婚、27歲的姑娘，已經成功踏入了「大齡」的跑道。但畢竟我是從「小齡單身未婚女性」跑道直接晉級的，我並不覺得呆在這跑道上有何不妥，而身邊的人，祖輩、叔姨輩們，卻著急得不行。不管我在這跑道上跑得如何優雅、自信、怡然自得，總歸沒進「准婚姻」流水線，就是不行！
可是他們怎麼知道我沒努力過？為了回應熱心阿姨、熱心朋友的熱情，我戰鬥在結交陌生網友的第一線。沒有失戀，只有失敗，還有累積起的一個個博友一笑的奇特故事。既然是戰鬥，哪有不受傷？既然受傷了，變成段子，也能笑著講出來。但，即便是戰鬥，勇敢如我，也並不一直能越挫越勇。疲憊。
我曾經一度自我懷疑起來，質疑自己是不是不配被愛——這非常符合大眾對於單身女性的定位。正如今年新出版的關於21世紀美國單身女性的紀實書《All the single ladies》（我的孤獨，我的自我：單身女性的時代）中提到的：
……人們潛意識裡認為，如果一個女人沒有結婚，那不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而是因為她沒有被選中——沒有人選擇她，沒有人想要她，沒有人珍視她。
是不是特可憐？
於是，在社會的聲討和裹挾中，迫於壓力的姑娘大抵會迅速完成「相親-婚禮-生娃」之旅，若感幸福，實屬幸運；另有被感壓力而無所適從的姑娘，大抵會在煎熬中惶惶不可終日，為了自己不配被愛而自我否定著。唯有那些忠於內心、立場堅定的姑娘，才有可能順著己願，活出真實、自在和瀟洒。
我不再自我懷疑了。
迄今為止，遇到喜歡的人，都努力爭取過，沒讓自己遺憾；遇到不喜歡的，或強硬或柔和地拒絕了，沒給自己後路；狠狠地失戀過，沒消耗新歡給自己療傷，靠著上千個日夜自己熬過來了。
如果我定義這一生的意義是體驗，是擷慧，我從「愛」這件小事上發掘並培育出了自己的「長情、坦蕩和勇氣」，難道不同樣是很棒的收穫嗎？
在其他人眼裡，可能並不是。
老一輩人只會覺得你讓家庭「蒙羞」；同輩人會戲謔地說，不好意思，又讓你吃了狗糧。
But actually，I（We）don』t care.
02
【Wall two：罩住全家牆】
剛畢業那會，受到我崇拜的美女CEO的影響，我希望能「罩住全家」——但對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的我來說，如何罩住？還全家？
後來，我將「罩住全家」分解出了第一步——「養活自己」，這樣一來，焦慮似乎少了。
偶爾回家，能聽見些「風聲」，大抵意思是，我這樣的，幹嘛在外面漂著呢，回來考個公務員，既穩定，親朋好友「有求也能應一應」。初聽到這個觀點，有些失神。這似乎是個「罩住全家」的妙招。
然而，有哪裡怪怪的！
一來，我早早就知道我和「公務X」相關工作母胎失和，我絕對不會選擇；
二來，我已經充分地認識到「了解自我、選擇自己喜愛的工作」是多麼多麼重要，即便是我愛的人，我也不會為了其「便捷」而「犧牲」自我，我就是我，是獨立的個體，先有我這個人，而後才是圍繞著我身邊的人情和人際；
三來，既然我們都對某些「特權」行為嗤之以鼻，為什麼還要助長？還是只是因為「特權」未在我身？
今年，又有長輩生病，和過去九年中的某些時刻一樣，我握緊拳頭在腦中默默許願、在手術室門外焦慮等待……又自問：能做什麼？多回家看看吧、希望我多吃就多吃點吧、祈禱吧、祝福吧……
愈發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別人可以加之影響，卻無法最終決定。青春電影里的那句：「只有我們自己才能決定自己的樣子」，可不是說說而已。
在死神和病痛面前平凡和渺小的我，決定不再將什麼「罩住全家」視為己任。
生而為人，本就不易，我們每個人都應好好想想如何「罩住自己」——這不僅是需要我們有能力養活自己，還要有能力把每個人當作獨立的個體，不論對愛人、父母、還是孩子，都不過分投入和索取「愛」——因為這樣，才不會變相地希望對方變成我們期待的樣子。
03
【Wall three：同伴對比牆】
我們不快樂的原因之一，是因為我們總在和別人比較，即老掉牙的那些車子、房子、票子、漢子、妹子種種。
去年此時，我曾經寫了篇文《熱血地走進這個行業》，描述了我在選擇了自己喜歡的工作後，卻因為薪資待遇沒有同伴高而被其質問的故事。文畢，從薪資提升和認清自我兩方面入手，同伴對比已不是負擔，而是鞭策。
04
在找到自我、自我價值和自我價值觀的路上，會聽到很多聲音，比如：
老爸醉酒後，隨口說出：「你能做什麼事？什麼都做不好！」
前男友傲氣相見，故意表明：「我喜歡的那姑娘穿紅色呢大衣特美！」
同樣單身的男同學和我商量：「你現在這樣，要不要讓我來拯救你！」
來自相親男的詢問：「你這經常出差，以後結婚有孩子了怎麼辦啊！」
親人操心我的工作不夠體面：「留學的碩士，年收入還沒人家專科的高！」
……
這些聲音來自於不同年份、不同情境，卻都清晰地刻在腦海，扎進心裡。
作為女生，我認為我在尋找自我的路上是艱難的，因為傳統觀念加之於女性的枷鎖過於牢固和繁雜了；但我也不會否認男性在尋找自我路上的艱難度（如果有的話），可我沒有體驗，無從切身感知罷了。
在各種性騷擾事件下、在各種生育政策的變革浪潮中，作為歷史長河中的一個人，作為90後中的一份子，我能做些什麼？
我想做的，無非就是找到自我、找到符合我心意的我的存在價值，然後告訴這個世界上的同伴，我們可以這樣活的。觀念、常識、規則……都是在前面一代代人生活的基礎上沿襲、迭代的，希望我們合力多努力一些，能夠給未來ers更多生活的自由、更開闊的心靈棲息地。
未來不可知，27歲的平凡而篤定的我，選擇「逆流而上」。
你呢？
2018年生日前夕
寫於上海租屋
*註：文中圖片均來自可供使用的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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