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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毛鎮》The Soil Fur / 1

《長毛鎮》The Soil Fur / 1


# 杜撰大王投遞:

我是一名在加留學生。該作品由我以及外國幾位同好共同創作,即原文為英語(但未被發佈於任何平台)。我將之前的文檔進行編輯和翻譯後重製為漢語版。作品名為《長毛鎮》The Soil Fur,作者為Kery S Watcher(我們的共同筆名)。


本文採用 知識共享 署名-非商業性使用-禁止演繹 4.0 國際 許可協議進行許可。

「這是一個由很多傳言和以及事件親歷者吹的牛皮共同組成的故事。只有通過縱觀全部細節,才能一窺故事的全貌與真相。然而,那些被添油加醋過的經歷與謊話卻會混淆視聽,讓人不知道該信些什麼。不過呢,只通過這些零散且不連貫的故事來獲取樂趣,也是不錯的選擇。」

1.1


除了地球上的人類之外,宇宙之中的確是有著其他文明的。在這些地外文明之中,有一個匯聚了多個思想先進文明的宇宙組織(雖然該組織之中的多數成員是機器人)致力於扶植那些擁有誕生生命潛力的星球,又或者是已經有了生命,但卻還沒有成功誕生文明的星球。這個組織用成員們共用的語言自稱為「由深明大義,且樂於助人之智能構成的宇宙之間互助組織」。為了簡單直接地稱呼他們,那就姑且先稱他們為 The Helper 吧。
然而The Helper起初只是簡單的「樂於助人之智能構成的宇宙之間互助組織」,而不是現在的「由深明大義,且樂於助人之智能構成的宇宙之間互助組織」。至於為什麼他們相比以往多出了一個「深明大義」的特質,通過瀏覽一番他們的背景信息,就能略知一二了。


The Helper 的建立者們擁有在整個宇宙中都算得上先進的科學技術。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開發新能源,擴展生產力,以嚴格但是非常合理的人口限制機制來保證他們自身的穩固發展。在他們高度發達的社會體系里,每個The Helper 的成員都富有遠見,懂得合理的社交,以及怎樣高效地實現自身價值。特別是當他們掌握了星球整地,氣候改善,甚至是行星軌道推移的技術之後,凡是他們能夠到達的星系都能被改善為優質的資源開採站,或是巨型工廠,以便給他們提供足夠的資源繼續發展科技,繼續探索星際。


不過呢,凡事總有極限(或是突破瓶頸時所帶來的巨大代價)。優秀的The helper科學家們也不能準確地預知他們手裡最新的研究項目會為他們的文明帶來怎樣的變革或是災難。因此,當the helper的科學家們想要進行那些具有較高威脅等級的研究時,他們會選擇去到遙遠的荒廢星系,在他們到達的星球內部置入一個可控的人造黑洞,並在星球外部構建密閉的隔離護罩,以構成一個獨立的研究機構(又被稱為科技賭博星球)。如果他們的研究成果十分危險,且無法簡單地操控時(他們極力追求安全性和使用便捷程度之間的平衡),這些研究者就會啟動星球內部的人造黑洞,同這個星球一起消失。由於這些研究項目都是高尚的the helper 成員自發進行的,為科學而死也變成了人生一大光榮的成就!這些死於他們自己決定的科學家的名字都會被以基因編碼的方式錄入下一代 The Helper 的基因里,讓這些新生代的成員們剛出生時就能說出這些偉大先輩的名字。


在 The Helper 的發明之中,有那麼幾個若使用不當,就可能會引發滅世的災難,但卻被簡單處理的物品。其中最為特殊的物件,是一個被叫做「手套」的東西。The Helper 深知除他們這個文明以外,還有很多更高維度文明的存在。由此為契機,他們近乎耗費了好幾代人的腦力物力來發明這個能同高維度生命進行握手活動的「手套」(該物品還能用於隔空取物)。崇尚和平的 The Helper 希望通過這種方法與高維的文明進行結交,以便獲取更高深的知識儲備。但是 The Helper 也深知高維的文明對他們也不是不無顧忌。所以大多時候他們只是通過抽籤的形式選出代表,然後象徵性地和那些高維的生物握握手(有幸參與這個活動的幸運兒會得到一個『拉拉手』紀念章,因此這些成員又會被尊稱為『拉拉』)。偶爾呢,The Helper 能夠碰上一些相對來說比較話多的高維生物,這些充滿了深邃智慧的存在會以灌輸的方式直接將意識投射到與其握手的 The Helper 代表的腦中,然後和他們聊聊天,透露一些信息。對此,這有一段值得一提的對話,簡要概括一下大概是這樣的:


「啊,您們好,有趣的文明代表們。」高維生物們都喜歡用這樣的語句作為對話的起點——不虧是智慧的化身!他們都非常禮貌的。


「啊,我們也很榮幸。」 The Helper 的代表們都希望能學取到高維文明的智慧結晶,但他們不知道用怎麼樣的方式去詢問是合適的。但高維生物畢竟「略高一籌」,所以已經察覺到這一切的他這麼說:
「我知道你們想得到我們的知識儲備,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呢。我的同胞對你們有所顧忌,我也知道傳授於你們我們的科學技術會導致怎樣的後果——總的來說,我們看你們的世界,是可以直接看到頭的。但如果你們用我們的科技打破維度之間的隔閡,我們是朋友還是敵人就沒法確定啦。不過嘛,若你們能夠憑藉你們自身的手段來到我們的維度,又或者是去往更高維度的世界,我們也無話可說——畢竟這代表了宇宙本身的進步意志,是你們通過自身努力之後得到的結果。」


「那我們可以問一些有關我們自身的問題嘛?畢竟你們是觀察者,可以得知我們的未來發生了什麼。」


「噢,」這位觀察者停頓了一下,「說實話,你們世界的未來就未來分支這一點來說,你們的分支有點太多啦,我還來沒有看完。不過,我確實看到了一個有關我對你們進行過劇透之後的未來,不知那個對你們而言能否算上一個比較好的結局呢?嗯。」


「聽起來我們確實需要你的幫助!那容許我們冒犯的問上一句吧!為什麼你要告訴我們這件事呢?」

「這個無可奉告,不過你們還可以問一些別的。雖然我的時間對於你們的時間而言是無限多的…但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呢,所以麻煩你們快一些問。」


「啊,好心的引路人!那就你就告訴我們,那個你給我們劇透過的未來,會是怎樣的呢?」


「我依舊沒法告訴你們太多。不過總結一下來說,就是有個很大的危機——非常棒的劇情設計,如果你們能夠聽懂這個比喻的話…你們應該蠻喜歡在聊天的時候用比喻的吧?不過還是那個規則,細節沒法和你們說太多!說多了會產生更多的分支。」


「我的天。是我們 The Helper 的危機嗎?」很顯然,The Helper 的代表們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應該是要大一些的。可能是你們這整個宇宙的危機吧。你們得好好準備,因為我不能再透露更多的細節了!你們的這個宇宙對我們而言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世界,所以…想辦法應對未來將要到來的危機吧!我就說那麼多了,我得去忙私事咯!所以各位,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見。」話語剛落,這個高維生物的意識便緊接著回歸到了其所屬的世界去了。


這件事給 The Helper 帶來了不小的衝擊。即使他們知道在及其遙遠的未來,宇宙將會迎來它的最終結局,但是誰知道那位高維智慧生命口中的大危機究竟是不是這個呢?若真有除此之外的巨大危機的話,他們就得提前準備了——他們是這個宇宙中真善美的化身,他們想要拯救世界!


以上便是「老外」內心最深處的回憶,也就是他為什麼來到地球的原因之一。如今他化身為地球人的模樣,坐在長毛鎮的街頭喝著品質極差的私釀酒——全然一副流浪漢的模樣。若是在其他地方,像他這樣的人可免不了一頓來自於街頭混混的拳打腳踢啊。
「哎,沒錢喝酒了!」老外鬱悶地扔開酒瓶,起身去往心靈公放的聚會地點,以便為這個周期的信息採集做準備。


1.2


長毛鎮的居民大約有10%是由一些「碰巧」誤入長毛鎮的外來人員構成的。這些人多數不受保密協定的強制監管——因為他們是完美的試驗用小白鼠(即便他們死了,他們死了的事實也可以被包裝成他們僅僅只是離開了而已)。瘋狂的研究人員們在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會把這些「倒霉催的」傢伙抓到自己的研究實驗室里,來上幾次愉悅的,慘無人道的實驗。雖然這些研究者都會遵循最高指令:在試驗結束之後將他們的實驗品恢復原樣————但試驗結束時強制的洗腦還是會導致他們神經錯亂,失去部分正常的腦功能(儘管如此,這些人的多數也依然比部分的長毛鎮本土居民聰明得多)。這些腦子不對勁的人會被其他人當作「一定人口基數中,大概率出現的精神病患者」而受到「特別關懷」以及理所當然的歧視。


皇家科研的高層顯然是對這一現象很不滿意————外來誤入的來者似乎表明了長毛鎮的保密措施有著還未發現的巨大缺陷(儘管並沒有來自於外界的人員前來找尋這些倒霉蛋),以及「不可觸及」的長毛鎮因為外界發展而被發現的概率大大提高了。並且,旗下研究人員的胡搞還是會導致一些意外情況的發生————例如這兩個很典型的低級錯誤:忘記向本部及時提交dna樣本,以及事先保存被實驗者的記憶(這樣就沒法把「受害者們」完整地克隆出來啦)。

基於以上情況,皇家科研的高層決定對長毛鎮的管理制度進行輕微地修改,從「結果不影響長毛鎮正常運轉」變成了「有所克制,開始和結果都不能影響長毛鎮的運轉」。基於這個新條目,「心地善良」的約翰研究員被指派去建設一些嶄新的民用設施,例如「早睡早起」養老院和「出入平安」中學——一些表面上比其內在還要邪惡的地方。此外,院長也默許了那些由普通長毛鎮居民建立的民間組織的存在。在他看來,如果普通居民能夠通過這些組織來進行情合理的情緒宣洩,這對皇家科研的管理工作來說是再好不過了。但控制情緒宣洩的合理程度並不是一份簡單的工作。在長毛鎮研究人員的眼中,那些居民雖然看起來普普通通沒什麼特別之處,平時做的最多的事也不過就是鄰里之間互相打招呼…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沒有主見的存在,若放任其建立的組織自由發展的話,很有可能誕生出各類會影響長毛鎮穩定的極端主義。因此,皇家科研決定指派一些院類人員假扮為普通居民去介入到這些組織的發展歷程之中,以保證這些組織不會變性,導致一些猝不及防的意外事件發生。


在經過皇家科研一段時間的調控之後,多數的民間組織都會迎來解散,或是被合併到另外一個組織的命運。而那些「慘遭」吞併的組織,都被融入了一個被稱為「心靈公放」的瑣事共享集會。心靈公放是一個致力於解決鄰里爭端的大型互助會(起初就具有很大的規模了)。每周四,這個組織的成員就會聚集到一起,說出他們本周的各種煩心事以及見聞。要說這個組織有什麼特點的話,那就是成員之間的詭異態度了。在心靈公放的官方小冊子里,有著那麼一句話:「盡吾所愛,厭吾所恨,表吾所想」。結合成員之間的表現來翻譯一下這句話,就大概是「遵循內心的真實想法,想怎麼表現就怎麼表現」的意思。當該組織的成員們進入到他們的會議室的時候,他們的性情都會大變。比如說:湯姆覺得他今天的穿著很棒,他就不加掩飾地誇讚自己。但是傑瑞覺得他的衣服巨丑,傑瑞就不加掩飾地詆毀湯姆的穿著品味;約翰覺得坐在他旁邊的迪克體味很臭,他就直言說出:「迪克你是真的有夠臭啊!」;凱文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就直接離席去廁所里放鬆一下…至於這些事例之間有無共同點的話,就是「正常的社交規範不再存在了」。心靈公放的成員肆意地把內心中最直接,最純粹的慾望表現出來,不顧他人感受,只愛自己的做法有利於清除其的情緒垃圾,放鬆心情。雖然例如「我想殺掉你,那麼我就立即行動」這類有點過分的念頭並沒有被禁止,但成員們還是不敢去做這些事(真是有夠遜的)。這樣看來,心靈公放這種虛假的,反映了人群內心世界空虛的組織的確有很廣泛的受眾(先不說莫名其妙的長毛鎮了,把這組織放到其他地方也一樣),其能夠成為長毛鎮上規模最大的民間組織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了。


1.3


老外自心靈公放成立一來,就從未缺席過每周四的例行會議。作為一名沒有什麼存在感的「誤入型」長毛鎮居民,老外每天都只是簡單的從一個商店門口轉移到另外一個商店門口,用討來的錢去買上一些酒水,就著從麵包店弄來的過期硬麵包和軟餅乾吃上幾個小時罷了。除了每周四他會更改一下他的日程以外,四處打探消息及離開長毛鎮去其他地方他偶爾也會做。


然而,即便皇家科研想方設法地補全和更正保密協定,高層仍對普通居民漠不關心,底層員工也不知道保密協定究竟是個啥玩意——而位處中位的人又覺得花費太多精力去逐個監管十分費勁,還不如直接交給系統去做呢。況且老外還有些手段,佯裝痴呆病患,低能愚漢他最擅長了,所以沒人會對他起疑心的。


「不過只是一個傻子而已,沒必要管那麼多嘛。」某天老外被抓,就在其即將遭受無盡的折磨時,那位綁架了他的紳士就事先掃描了一遍這具噁心的軀體及其所容納大腦。經過一番折騰後,這名研究者發現這個流浪漢的大腦不僅萎縮得嚴重,腦電波也不太正常。除此之外,那濃烈的體臭和滿身破了的因寄生蟲叮咬而產生的膿包幾乎讓其無從下手。


「哇,這情況,就連我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說一聲『慘』了!」他面對這種生理上就能被定義為弱智的存在,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只得遵從本能反應吐了滿地下室的早餐殘渣。


「這傢伙的腦電波沒法輕易的複製,並且身上的細菌病毒也有夠多!如果他只是單純地死了,複製出一個他來好像並不是必須要做的事。少了一個瘋子是好事,但也沒人希望又多出來一個。」這位研究者極度地後悔抓了老外這麼一個用自身挑戰自然法則的可憐蟲,於是索性直接放走了老外,且打算把這段痛苦的回憶埋藏到腦海的最深處,對其他人隻字不提。


然而,造化弄人。


大概是這件事發生過後的第三個星期四,這位研究者和他的幾位同事一起去了「街心十字架」高架橋附近的「對哲酒吧」,以打發一下寂寞的無聊時間。通常情況下他們都會分別點上不相同的酒水,以凸顯自己是更加有個性的那個。

「我最近有個很酷炫的點子,」就在他們剛找好位置坐下時,他們中的一人突然地說,「我都想去抓個人來試一試了,嘿嘿!」
「哪方面的點子?」他隨即附和道。


「膜結構工程吧。」那人放下酒杯,接著說:「我新發明了一種和人體契合程度極高的合成材料,其還能根據所處環境的顫動頻率產生不同類型的聲波!我想把它做成人造的橫膈肌,這樣一來打嗝也能變得很酷炫了。」


「聽起來不錯。那這材料現在可以轉化出哪些類型的音樂呢?」另一個同事問道。


「有復古民謠,古典交響樂,兒歌,鄉村音樂,華麗金屬…嗯,還有『女人的浪叫』。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偶爾這種材料會失控,發出一些尖銳刺耳的聲音。就像我來這裡之前的前妻經常發出的那種聲音一樣——這種墮落的聲音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但是我個人非常喜歡就是了。」


「你的品味真的是有夠屎。那種材料不能轉化出那些正常的前衛樂曲嗎!比如那個叫賈……什麼誰的歌來著……好像是叫『Baby』?」這位同事自顧自地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其他人臉色的驟變。


「唔——!」其他人連忙發出一陣噓聲,以阻止這個話題繼續發展下去。


「額…好吧。那你打算抓誰來把這個『點子』付諸於實踐呢?」這位研究者打算以他為代表首轉先移話題(拯救尷尬的聊天場面可以獲取極高的社交分數——如果有這麼一個計量系統的話)。


「我看今天從隔壁電影院出來的人蠻多的。聽說那是個每周四都會進行一次例行會議的居民團體的活動基地呢。你打算從這個團體的成員裡面篩選你的試驗對象嘛?」


「沒那個必要,」不幸婚姻的親歷者一口喝完了小杯精調的「淡白色的幽藍」,「太麻煩,也太難咯!雖然那樣很不錯,但院內每日限量提供的克隆位可輪不到我呢。『不能過度干預長毛鎮居民日常生活的進程』你們都知道的吧?如果事情出了差錯,我本來就不多的科研資源分配就又會縮水了。」


「那你打算咋辦?不去抓人啦?」

「也不是。雖說第一次幹這種事,我還是有點小緊張。我打算『請』個乞丐來吃飯,順道就把試驗解決咯。少個乞丐應該沒多少人會注意到的。」


「啥,流浪漢嗎?」這位研究人員突然感覺不妙,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他補充道:「那個整天在街頭之間嚼乾麵包的臟鬼?」


「嗯?你怎麼知道的?你拿他做過實驗嗎?」很顯然,他的同事從他較為急切的語氣里察覺到了什麼。


「不,不是,我沒有。」他解釋道:「那流浪漢每天都在鎮上逛來逛去,偶爾做些古怪的舉動也很容易引人注目。知道他的居民肯定不少,我覺得你選他還是有些不妥。呃,至少我是那麼想的。」


「對頭。我也覺得你『請』那個流浪漢很有可能會節外生枝。我前幾天還看見他靠幫人,特別是婦人,擦玻璃賺零花錢呢。」那位向酒保要了一杯今日特調的同事說。


「所言極是……夥計。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那個流浪漢並不簡單——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每天討到麵包店的過期麵包來吃的。」


「哎,悲哀的劣等研究人員啊!想做點自己想做的事都那麼麻煩。」夢想著成功研發出「會唱歌的橫膈肌」的研究員發出了幾聲嘆息(這種類型的嘆息在對哲酒吧很容易經常性地聽見),他的同事也隨其散發出了濃郁的頹廢氣息。


「要我說,你不妨給自己做個改造。想怎麼樣都行,對不對?」


「嘖。但這怎麼可能呢?這是不可能的事。拿自己做實驗的人都是孬種,會被院里那些級別稍高的人給嘲弄上好幾十遍,很丟人的。」


「別,我的夥計。有這種心理是不健康的,你要想開點,別給自己添堵喔!」已經深刻認識到那個流浪漢恐怖之處的研究員,決定趁機說服他的同事放棄這個獵物。

「但我們都不健康啊——身心都是。這裡人都是怪咖,沒什麼特長的人反而變得『特別』了。難道我們不是么…本著搞出驚天動地的成就而在這裡進行科學研究,結果屁都沒弄出一個。」


這般說辭使得在場的幾位研究員十分不快,但他們深知道理就是這樣的,沒法輕易地去改變它。


「好嘛。」其他人的酒水都快喝完了,但這位先生點的「雪下山」卻還沒調好。


「你們都酒精上頭了!我們是來放鬆心情的,而不是談論那些院里的,以及自己工作里遇到的混事。要不我們來分別說說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鬼地方?就當是遲來的自我介紹好了。我是我舅舅帶來的。不過他就是一個普通人,啥都不知道。我因為有點聰明所以沒有被分類成普通居民,反倒是跟著一個老頭兒學了點技術。不過我已經好久沒見過那個老頭了。」


交談人生故事這種做法在長毛鎮本是最不受歡迎的行為之一,因為只有弱者才喜歡干這種無聊的事。但這些傢伙均是「沒出息俱樂部」的資深成員,所以——


「你這是在欺負我們呀——」這位先生說出了所有人內心的真實想法,「我是聽我中學老師說有這麼一個地方的。後來大學畢業了,機緣巧合之下就真來了這。」


「我和我身邊這位都是被沒良心的黑中介介紹過來的。」坐在中間的那位研究者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麼你們應該認識才對!但看起來事實並不是這樣。啊,等了好久了!」「雪下山」終於到手,於是這位「紳士」就顯得格外興奮。


「基於常理我們應該會相互照應,成為好朋友。但他長得像搶走我初戀女友的混蛋!我咽不下年輕時遺留下來的怨氣,所以我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觸。不過他表示理解,這點我倒是蠻喜歡。」


隨著一聲清脆的杯子與桌面接觸時所發出的聲音,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位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的同事默默地做了一個「ok」的手勢。

「怪咖!」說罷,嶄新話題的發出者就用肩部撞了一下坐在最左邊,腦子裡全都是有關流浪漢的事的研究員。


「那你呢?」他問道。


「啊,我嘛……」思緒的中斷讓他有點迷糊。「我想不起來了。我似乎在這裡呆的太久了。」


「看來有人有小秘密不願意說!你是在喝豆奶嗎!」紳士大聲地嘲諷道。


「唉,別亂說!我是真沒想起來,真見了鬼了!並且我喝的不是豆奶,而是百利甜特調啊。」


「好嘛,小夥計。我懂的。若有時間我一定會帶你去吃鎮上最好吃的冰淇淋。」到了這會兒,這個研究員也不想再獨自待在理智的世界裡了——他舌頭往外一伸,嘴唇貼著邊緣一口就喝光了酒。


「還有你———已經喝了好幾杯啤酒的有趣傢伙,你又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呢?」


「啊,純屬意外。我中學的時候因為沒錢買口香糖,就鼓搗著自己做來吃。後來有個陌生人在網路上答應教我怎麼自製口香糖,我就去找他了。結果當我到達了指定約會地點的時候,他卻給了我好幾百美金,叫我自己去買口香糖吃。並且其還額外給我了一張……啊,對了。一張質感極佳的公交卡。他讓我7年後去一個指定的站台用這張卡登車,不過並沒有說明原因……」


「蠻厲害。」其他人異口同聲地感嘆道。


「後來我把這件事給忘得一乾二淨,用著那個人給我的美金吃了上萬塊的口香糖,鍛鍊出了強壯的咬合肌——這就是為什麼我長得稜角分明的原因。有一天我有事急著要出去,但我的車還在修理廠里待修呢!我轉念一想要不搭公交車吧,卻發現公交卡找不到了。不僅如此,我存零錢用的小豬罐子還怎麼都摔不破!之後我突然想起來床下的盒子里好像有這麼一張卡,沒準能用上,就把它找出來了。我仔細地看了看,發現這張卡居然就是最新款式的公交卡的樣子。更令人驚奇的是,就在我用谷歌地圖查找最近一輛巴士什麼時候會到站的時候,我發現這一天正是網上的那位怪傢伙對我說的日期!並且我新家樓下的公交站台也是其告訴我的那一個。可能是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當時的我並沒有因為巨大的巧合而感到害怕——我當時真的很急,焦躁得都來不及去思考這些怪事。最後我成功地用那張卡搭上了差點就錯過了的巴士,司機也沒有說什麼。然而因為前一天我做事做到很晚,一不小心就在車上睡著了——沒錯,正是因為這樣,我到了這個地方。我還記得我手機剛剛失去外界信號的時候,最後接收到的信息就是『巴士消失,二人失蹤』的每日頭條呢。」
在這個故事說完之後,眾人陷入了一陣莫名的短暫沉默。

「我覺得有點離奇。」
「對,沒錯,我也那麼認為。」
「你真是故事大王。」
「是的,我就是那麼想的。」


「勇士們」為防止尷尬的局面再次出現,便接連打破了沉默,想要引出新的話題來——但沒有人做到。幾分鐘過去後,方塊臉的帥哥再次發話道:
「我還是想去把那個流浪漢給抓到手。」
「啊?」原本以為這個話題已經過去了的研究員握著酒杯的手突然抽搐了幾下,把酒灑得滿桌子到處都是。
「我想做點我之前不敢做的事,來證明我自己還是有所作為的!我以前恐懼這裡的生活,但現在我想要改變了!我要抓到那個流浪漢,我要完成我的試驗。」其堅定地說。


可能是由於酒精和氛圍的共同作用吧,這群人心裡有什麼地方改變了——


「哎呀…如果你真要豁出去過把癮,那麼我也下定決心來幫你抓他。當然,這取決於你。」這位先生激動萬分,似乎他的酒杯都要快被捏碎了。


「就是!若是你們的分配資源要被壓縮,那麼我就把我那為數也不多的資源分給你們。說實話,我也有想搞的實驗。大不了就入伙過把癮唄!」一人應和道。


「哐當——」酒杯碰桌的清脆聲音再次發出,一雙豎著大拇指的手進入了眾人的視線。
「看起來蠻不錯嘛。難得一見的小型團體形成始末,哈哈。」


「額…我對你們的試驗蠻感興趣的,姑且也算我一個,容我觀摩觀摩你們的試驗流程就行。」


「那你呢,小朋友?」「雪下山」過後就是「行上雲」,這位紳士已經變得十分輕浮了。
「啊,不,別!別找我。」研究員的臉色突變,用極快的速度從附近扯來幾張紙巾,試圖以擦桌子的方式轉移注意力(或是遮住自己的嘴巴)————但似乎並沒有生效。


「啥,不解人情,你膽子有那麼小嗎!」


「啊,就是。你當你住的地方是強迫鎮么?自己不敢做的事就讓別人也不去做?」

「哎,可別亂說,我的朋友們。你們不也有很明顯的從眾心理嘛——當然我也一樣。他從一開始就表現出對那個流浪漢的反感應該不是沒有原因的,要不然讓他說說看?可能有什麼有趣的隱情喔!」那位每次來酒吧都只點同一種酒的研究員連忙說道。


「就是說!如果真有什麼問題,那就說出來嘛,何必藏著掖著,像個女人一般做作呢?」


面對這一情況,研究員「很不小心」地回憶了一番,肚子里便翻江倒海起來。隨著一陣劇烈的反胃,其就像爆缸了的水槍一樣,痛苦地嘔出了一堆酒精和胃酸的發臭混合物。


「呃,你沒有吃午飯嗎!」研究員吐出的污物弄髒了紳士的衣袖。


其他人都立即起身躲閃這攤高速噴涌而出的污物,並轉身弄來了很多紙巾蓋在桌上。


「哎,嘔——巨恐怖的回憶啊。」研究員癱倒在自己的座椅上,很不情願地開始了一字一句的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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