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是兩個靈魂在互致問候，性是愛的媒介和愛的升華

最新 08-28

昨天，一位微信昵稱為『水谷』（經本人同意，公開昵稱。如果其他朋友有問題需諮詢，可以要求匿名）的粉絲在後台留言諮詢她的問題。她的來信如下：

水杉君，你好。首先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我來自江蘇南京，我叫水谷，而你的名字叫水杉，不過，我猜這並不是你的本名。可是，不管我的猜測對或不對，我都覺得這一點很好玩兒。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的一件事情，完全並不好玩兒，甚至有些殘酷——我關注你的公眾號有好一陣子了，而促使我鼓起勇氣給你寫信的原因有兩點：1. 我讀過幾乎所有你給諮詢者回復的『鯨藍·答』系列文章，還有就是你寫給那個遙遠的未知的Y的信，寫得真好，那三封信，都深深地觸動了我。2. 昨天你發了你寫的關於《小偷家族》的影評，其實前陣子我還納悶呢，以為你怎麼沒去看這部電影。最終，你的影評來了，寫得不長，但我覺得比那些一上來就複述劇情的好多了——為什麼非要寫那麼長呢？點到要害就夠了呀。是的，我之所以說這個影評，是與我寫這封信的初衷有關。《小偷家族》的視角和故事都是殘酷的，而我要告訴你的，也是殘酷的。我馬上就25周歲了，在我很小的時候，大概五六歲的時候吧，我有個模模糊糊的印象，我被大院里的一個老爺爺『騷擾』了——時間太久遠，而且那時候的記憶並不是特別深刻，但我確定是被一定程度上侵犯了，還有我並不記得那種事有幾次。請原諒我無法在這裡描述我所記得的一點點細節，因為每當我想起來，都會忍不住地雙手甚至渾身發抖。那件事對我的影響就是，我對『性』的態度變得複雜無比。當然這些負面的影響也不可避免地波及了我的戀愛，以及我對與男生身體上親密接觸的反應。其實寫這封信給你，我也不奢求你給我多少寬慰和紓解，我只是突然想說給你——一個我認為可以信任的未曾謀面的『朋友』。當然，你可以公開這封信，我相信，並不止我一個人有過這樣的經歷吧——雖然真的沒有到強姦的程度，只是猥褻。P.S.：謝謝你耐心看我的這些廢話。我看你最後每次都向諮詢者『祝好』，那麼我也向你祝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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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谷：

你好。

我是水杉，並且，聰明的你猜對了，我真的並不姓水，這只是我的筆名。不過，如同你覺得好玩兒一樣，能收到叫『水谷』的你的來信，我感到很榮幸。

但是，真的好遺憾，你後面講述的自己的故事，又讓我非常非常非常難過，這種難過遠遠超出了我在讀信之初的榮幸。

去年年初，已故作家林奕含所著長篇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在台灣首次出版，一年之後，大陸的版本也上線了。這本書我前後讀了兩遍——分別是前期網上流傳的台版以及後來我買到的大陸版。

老實說，這兩遍我都讀得特別艱難。雖然有很多書我也讀得很慢，感到很艱澀，如一些純粹的哲學著作或者很先鋒的先鋒文學作品。但是，讀《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時的艱難，顯然與上述類型的書並不一樣。

林奕含以親身經歷為底本，幾乎可以說改編了自己的故事為這本小說，這本身已經足夠使人驚駭了——是的，我是說驚駭，我無法淺薄地說我只能報以憐憫、痛惜和憤怒，等等。人間的事情居然可以驚駭到這種地步，這是我無比壓抑地讀完之後的直觀感受。

其餘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作者在這本書出版後不久便自殺離世了。這更是讓人悲哀到極致的結果。

水谷，當你在信中提到你的經歷時，你說那是一段殘酷的回憶。而我不得不說，那樣的見不到底的無明深淵，那樣的錐心刺骨的陣痛記憶，那樣的陰翳掛滿的混沌心悸，想想都是咬牙切齒、噬骨吸髓般的恨啊！

哎，不說這些了。抱歉，我只是條件反射地想起了這些。假如讓我給你一些安慰——並且我能夠給予你的話——我只想說，當我平靜下來之後，我很慶幸也很高興你能夠信任我，將你的遭遇告訴了我。

很糟糕的是，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在表面的風平浪靜背後，一些黑暗總會不時露頭。我最近在重讀榮格的《紅書》，他有一句話說得很好：『神瞎了一隻眼，聾了一隻耳，秩序亂作一團。你們要對這殘廢的世界保持耐性，也別高估了自己的完美。』

作為成年人的我們，沒有必要也沒有資格高估自己的完美，因為誰都不會完美。但世界就是這樣的世界，我萬分祈願，現在的你會一點一點地逐漸消解並儘力擺脫那件事對你的影響。你要好好活著，而且，在痛徹心扉地好好哭一場之後，慢慢地跟黑色記憶里的那個小女孩告別。你要好好地生活，而且，你一定配得上過很好的生活。因為你自己根本就沒有錯，更不用為此背負任何痛苦。

還有，關於你最後提到的你與異性的戀愛障礙，我想對你說的是，在真正的可以稱得上愛的前提下，你和那個你們彼此真心相愛的人之間，只可能有的就是愛的召喚——你愛他，他也愛你，於是你們受自然造化的指引，去牽手、擁抱、親吻，並且投入地享受性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