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的故事

我要感謝我的老師們，給了我最大的包容，沒有因為我的各種失誤而批評我，讓我仍然能夠一錯再錯地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這是「故事」系列中，我不太願意寫到的一篇。但是已在「樂器」篇中立了flag，決定還是寫下去吧。

我第一次參加運動會，應該是還沒上學時。類似學前班，但教育很粗放，每天主要學些歌謠（我為什麼記得這個呢？因為有次老師非要讓我上台表演某段歌謠，我堅決不肯，那歌謠其實我早背會了，甚至現在還能記得其中幾句，但就是不想表演——對，我從小就是這麼彆扭），而更重要的是鍛煉身體。所以常見的鏡頭是我帶隊，扯著個子特別小的隊首那個人，一長串列隊在操場跑步（嘆氣，這種鏡頭在我小學五六年級時還繼續出現，後來老師發現由於我比隊首的高太多，以至於總要弓腰駝背地扯著人跑步，就不讓我帶隊了，但是貌似我的駝背已經習慣養成）。那次參加幼兒運動會，我硬要穿著新買的小皮鞋（不不不，並不是被自行車絞了腳時穿的那雙），結果可想而知，哪有人穿皮鞋跑步還能贏的啊？

「樂器」篇中我寫了，小學時我參加了運動隊，主練跳高和跳遠。其實在此之前，我爸還曾經想要送我去練柔道，我媽沒同意（我至今深深感激我媽沒讓我去練柔道，並不是對這個運動的歧視，而是以我這種細胳膊細腿的身體條件，根本不是練柔道的料好嗎？所以哪怕後來這個柔道隊出了一個奧運冠軍，我也仍是慶幸於自己沒有去練——說的好像你練了也能當奧運冠軍似的——並不！）。我的平地跳起摸高成績還是不錯的，就是說彈跳力挺好，這可能也是教練選中我的原因吧。

做過運動員的都會說個中辛苦。但於我而言，似乎並不太記得有多辛苦，可能當時教練的主要關注點在高年級隊員身上——隊里有一個大概有一米七高的女孩子（那時她也才十二三歲吧），彈跳力柔韌性爆發力都是極好的，所以教練對她重點培養。後來她好像上了體校。

記得我參加的那屆應該是縣小學生運動會。在我之前的選手以跨越式的居多，也有一個俯躍式（我那是第一次見俯躍式跳高，感覺很神奇），像我這樣練背越式的倒是不多。不知是否這個原因，電視台來了兩個記者說聽教練講我的背越式動作舒展，打算拍攝下來。然而（世上為什麼要有「然而」這個詞呢？），此前我從來沒有出現的「暈桿」狀態出現了！就是說當我助跑，到達起跳地點之後，我沒跳，而是剎住了腳步。那時的比賽規則是沒起跳就可以再次重來。於是在攝像機的注視之下，我量步—助跑—剎車、量步—助跑—剎車地重複了十幾次。（現在回想當時的場景，我覺得可以給那時影像配個畫外音：「這將是一次完美的飛躍！她做好準備了！沿著四分之一弧度助跑，這是一個絕佳的起跳點，只見她左腳一點，她跳起……她又回去了」）終於，記者們的耐心被消耗殆盡（我現在想，也可能是膠片被消耗殆盡了），扛著攝像機離開了。我又試了幾次，仍然是不敢起跳。（其他運動員你們休息夠久了吧？）我的教練走來，拍拍我的肩，說走吧，不跳了。我至今也沒有想明白箇中原因，暈鏡頭嗎？應該不會，因為此前演講跳舞之類對著鏡頭，並沒有任何不適。暈桿？我此後在體育課上被老師要求給大家示範什麼叫展髖時，卻可以完美起跳。雖然已經是六年後的事情了。後來，老師和教練也沒有批評過我，只有一次，我聽到我當時的班主任和校長說「攝像機對著她拍半天，她居然就是不跳，什麼意思」（唉，說別人壞話被人聽到，哪怕對方是個小孩子，也是該羞愧的吧），我的感覺卻是有一個我脫離了自己，聽到的看到的都是別人的故事，既沒有憤怒，也沒有羞愧。

第二次參加縣小學生運動會，我的項目是跳遠。因為之前預測成績，我離北京市的市級紀錄很近，教練很有把握地說「好好跳，爭取放衛星」！「放衛星」是當時老師們最喜歡說的一個類似「令人驚喜的好成績」的詞，針對我的有兩次，一次是這次運動會，還有一次是全國作文大賽。一個成功，另外一個，失敗了。比賽當天，臨時換了沙坑，量好的距離又要重新量過。於是我，華麗麗地犯了最不該犯的失誤——因為步點不對，我第一次沒有踏上起跳板就起跳，吃虧太多，第二次吸取教訓卻又踩線犯規，第三次更加不堪回首，我算錯了步子，到了起跳板上的是非起跳腳，於是更大的失誤是我直接衝進了沙坑（如果我當時能夠順勢歪向旁邊不進沙坑，應該還有一次機會，然而我沒有）。這時，我的教練才匆匆趕來（教練你去哪了教練？），發現「衛星」沒了……

可能是小時候運動太多有些厭煩，也或許就是純粹懶惰所致，上中學後，我沒有再對運動產生任何興趣。所以我對於可以練琴而不必做廣播體操而常常心存竊喜，而當校籃球隊教練來找我讓我進校隊時，我無情拒絕了。只可惜，高中時仍然沒能逃脫，而被迫學了兩年的籃球課。（這裡的故事也許我會在寫球類故事時寫到——堅決不承認自己又在立flag）但是，萬萬沒想到，我會在高中時參加校運動會，而項目居然是——擲鐵餅？可巧的是，校運動會當天，本來報名參賽的諸多好手臨時去參加另外的運動會了，於是實際參加比賽的只有我和另外一條充數的鹹魚，可想而知可想而知，我勇奪校運動會擲鐵餅比賽亞軍！（這大概是我校體育史上成績最差的冠亞軍了）

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尋的。雖然全力於運動的時間只有那麼幾年，但我一直都感謝那段時光，彼時苦練帶來的收益，幾乎延續至今。大學時的體育課，我試跳了一次就被老師宣布跳遠滿分，在被要求示範了一次什麼是跳起騰空動作後，老師就讓我自己上一邊玩去了。

沒想到，我參加運動會次數最多的，竟是工作以後。第一次，我尚算年輕，但是賽制是殘酷的，機關組和企事業組同場競技，且不談年齡差（企事業組有些二十歲左右的選手），就說參賽的有那麼多退役職業運動員，這是鬧哪樣？我的參賽項目是百米、跳遠和4×100米接力。百米比賽居然要分成幾個組，足見競爭之激烈。和我同組的有原北京市二級運動員，雖則她和我同齡，我不能以年齡差來說事，但是職業和業餘的差距還是明顯的吧？於是，最終決賽她第一，我第八。（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第八名也有獎牌）跳遠比賽，為什麼這位運動員還和我同組？我很絕望的好嗎？也就是在跳遠時，出了岔子。可能是太久不運動了，也可能是剛剛的百米讓我很失望，運動前熱身做得不夠，起跳時明顯感覺左腿的大腿肌肉拉傷了。直接結果是接下來的4×100米接力我參加不了了，間接結果是走路時整條腿都抬不起來，需要用右腿拖著左腿走。而我當時，住六樓，沒電梯……

第二次的運動會，機關組終於和企事業組分開了，和我比賽的卻是一水的比我小六七歲的選手。這次好像一個人只能報兩個項目，我的選擇是跳遠和4×100米接力。我拿到兩個冠軍，也給很多同事留下了我很能跑的印象（這絕對是個錯覺）。

第三次的運動會，我沒有參加接力項目，而是報的百米和跳遠。似乎也是兩個冠軍？關於這屆運動會，記憶並不特別深刻，只記得那年的運動服比較好看。（顏控的世界你懂的）

第四次的運動會，這次最絕，選手們普遍比我小十幾歲。而我為什麼要參加三個項目？先是百米比賽。人呀，誰也逃不過時間。從一起跑，我就很明顯地有力不從心的感覺（雖然發令槍換了臨時改口令我沒反應過來，雖然後來有人說其他人有搶跑嫌疑），但是追趕起來也是很難的。最終，我得了第三名。第二個項目是跳遠。我一直覺得對我來講，跳遠是唯一一個不需要練習也不會退步很多的項目。不出意外，我的成績是第一的。（然而，後來得知，我比完之後，還有一個補跳的，最終我是第二名。誠然，我可以說這屆運動會組織的混亂，因為檢錄過後並不允許補跳，但是，沒有絕對實力的領先地位，確實是容易被超越的）第三個項目就是4×100米接力了。這是我第一次跑第四棒。前邊的基礎很好，我所能做的，也是儘力不要被追趕上。還好，也許是活動開了，我的感覺比此前的百米要好很多，最終，我們獲得了冠軍。大家都很高興，我雖有遺憾，但也很欣慰：三種顏色的獎牌，我在這屆運動會都收集齊了。當時我想：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在下一個年齡組的比賽將不會再有這樣激烈的了。而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次運動會，將是我運動生涯的徹底終結。

大型運動會間歇期，工會也組織過小型運動會，像折返接力跑啊，跳繩比賽啊，參加起來也是很輕鬆有趣的。而我居然還曾經參加過拔河比賽就很神奇了，明明我這體格，連湊數都算不上，畢竟，我可能連人家一半的力氣都比不過。

至於保齡球比賽、籃球比賽，我決定在「球類」故事裡再說了（決不承認又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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