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給「修行」附加了太多光火，以至於撲撲作著飛身的蛾子
當偉大的蓮花生 於千百年前
將真實無偽的心要寶藏
託付與具緣弟子時
弟子們也曾這樣發問
「如此珍貴稀有之法義
是否該廣加宣說弘揚呢」
上師如此告誡
「現在，並非你們弘揚教法的時機
而是你們每一個人
按照教法正確實修的時機」
……
千百年後 當我讀到此處
那幕情景猶如現前
我知道，每位行者
皆因須以「實修」為第一要務
在唯有自知的無形無相中
無偽無妄地體證，超越思維言說
這或許也是「密宗」稱密的原因之一吧
本文配圖DOWN自@燕如初大燕子
【1】
在經文典籍中，我們常會讀到一些總括性的句式。
如：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如：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這些句子堪稱法義之經典。基本上，我們每個人都會說，且在不同的場合業已說過；可是我們未必能夠體味到——像「一切」、「所有」這樣的常用「量詞」，它在經文中的表述意義會與我們日常生活的應用有何不同。
它不是一種誇張的文學修辭手法——仿似「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這般詩句，用大出「實際所能見到的」無限倍的量詞，去渲染一種景象氣勢；恰恰相反，經文中的「一切」、「所有」，正是在表述一種與「實際所知」無有絲毫虛偽誇大的量級，那是「覺者」心中流出的、實修實證而達到的無餘的「證量」。
一切就是一切，所有就是所有，沒有纖毫餘地被保留。而我們常常都在說大話，把這些實證的果實，像引用李白詩句一樣，來裝裱著自己的氣度風華。
【2】
上面一段話，是我與學佛的朋友聊到「實修」這個話題時大致說起的內容。
當時，他四五歲的可愛的小兒子正在房間里跑來跑去，顯然，由於擔心孩子碰著磕著他有些掛懷的張望；於是我們以此為例繼續說開。
儘管有時候我們在理性上都十分認同，「一切問題都是念頭作祟」，但從實證的角度，我們講出這話是「虛偽」的，因為我們自身實際的生命狀態和這樣的表述根本難以相符，我們心口不一，知行不一。
我指了指旁邊的手機說道：假如我們看到這個手機覺得它難看，可能不會有任何問題，因為我們清晰地知道，這僅是不同的審美標準使然，且我們並不會被這樣的「念想」所束縛。但是，我又指了指朋友的兒子說道：假如我們說「兒子」，你心裡的這個「兒子」也不過是個「假名」，你傾注在上面的親密難割的情，也是自我執著的念頭，毫無實性……或許，你就「過不去了」。
這怎麼會是個念頭呢？這是兒子呀！
如果實在一些，我們的體證真的並沒有什麼「量」可言。「一切都是ⅹⅹ」這樣的話，聽起來讓人心馳神往、牛氣哄哄，但和我們自身的存在狀態或許並沒有什麼太大關係。
所以，當我剛剛開始覺知、開始「認識自己」的時候，我很快發現了一件事：
所有，太多；一切，太大。
往往只是一點點就足以讓人「地動山搖」。
那就是「實修」的過程，稀鬆平常，透過一點就是一點，一點不足以概全。
無量的覺，透過了無量的「點」、「面」，自然體證了不可形容的量。
【3】
「證量」這個詞兒，是我在某個時間段常與身體感受待在一起而「現起」的。
聽了小琴的「覺知」分享，那段時間我如是行動：無論曾經對身體及其調治有過怎麼的學習認識與經驗，每當身體再有狀況反應出現，我就僅僅只是感受，只是和感受待在那裡；僅是如此，以往會隨之而來的「思想的雜念與情緒的波動」，便通常消退進了身體的感受中……唯有感受。當然，那並不意味著你就像個「靜態的」物件，你是個安靜的樣貌！
陣痛便陣痛著，躁動就躁動著，呻吟亂語就身呻吟亂語著……我試著這樣做，丟掉一切可以「輔助」的東西，如此簡單直接。
然而，我也看到這並不簡單。人們總是對於「消除痛苦的覺受」保持著極高的熱情，且常將身體的「調理」視為提高「道行」的有力工具；畢竟每個人情況不同，只是對於這是種存在現象，我當時常常懷疑：在人們一有身體狀況便跑去調治的那刻，他還留存著幾分的清明呢。（這是限於某個階段的現象而說的）
後來，我在身體的觀照中有了一點點體證。
所謂體證，是你已經「是」的一些東西，而歸納總結則是另外一些東西。
當我有了這點體證，在生活中大家談論身體和疾病這些場景時，便越發明了：一個真正不視自身身體狀況為問題的人，方能不視別人的身體狀況（疾病）為問題；他透過了「病」的相，且藉由「透過去」而升起的無法被迷惑的力量。這樣的人，「病人」在其面前彷彿也忘了自己的一直掛在心頭的病，他被一種「沒有問題」的場給支撐到了。
這不是嘴上說說有病無有病的問題。
在這樣的體悟中，「證量」這個詞兒便出現了——
喔~~覺知透過了多少「問題」就有多少實修的證量，那是真實不虛的。伴隨著透過，被稱為定力和智慧的東西就在那個點上升起，這是實修與療愈不盡相同的地方。
【4】
我們給「修行」附加了太多的光火，
以至於一次次做了撲撲而上的蛾子。
博古通今，神通感應，開啟七輪，極樂快感……
前生今世，遊戲空性，禪定出離，慈悲願力，無我，愛……
在我們真正「透過自己」之前，或許也僅限於「一簾幽夢」而已，都是自己想把自己升級打造成為的樣子罷了。
聊天的過程，伴隨著諸多的法門和「非凡的成就」被提及，我也會談談自己的一點體悟，我說：
儘管我會提到這個階段那個階段，這種體悟那種體悟
但那並不是在表達「這個之外還有那個……」
修完了這個還要修那個……很多很多個，攢成一個道
目前我所說的這一切體悟
都是在覺知這個點上自行層層綻露出來的而已
如果你對此未能了解，也不代表這是高深奧秘的境界
只代表我們可能並沒有在平平常常中點點滴滴地覺而已
無論你是需要滋養自己，還是你要利樂他人
從內在而言，那都是你覺察自己的結果
你的分裂、內耗、虛偽、虛弱被發現了
你順應這種存在狀態，給出心靈休息與成長的空間
你的芬芳、溫柔、力量被發現了
順應這種流露的願力，你開始在隨緣中分享自己
……而不是反過來
想要通過「只管自己」的形式或利樂他人的形式
去達成一個目標
儘管那麼多的法門，都是聖賢智慧的結晶
儘管那麼多的建言，都是貴人善意的布施
但不妨在你追求的「修持」中始終不離覺知的法義
或許就會發現，一度想要達到的境地
也只從「此處」開啟顯露而已
【完】
我們為偉大的瑜伽士所傾倒
我們能看到他居於環境惡劣的山洞
能摸到他穿著四季相同的襤褸衣衫
能聽到他唱誦震懾心魄的咒語
……
然而，我們竟無法了知其心一二
那或許是密中最密了
否則，何以遍尋法門
極盡仿效之事卻依然不得
人人本具，須臾不離
卻仍舊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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