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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的「外科鼻祖」華佗不是中國人?

中醫經常宣傳他們的「外科鼻祖」華佗,能開腹手術、又能開顱手術,比西醫早了上千年,云云。實際上,很早就有學者質疑華佗的真實性了,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陳寅恪先生。

陳寅恪先生是誰?我摘一段維基百科的介紹:陳寅恪(1890年7月3日-1969年10月7日),字鶴壽,江西省義寧州(今江西省九江市修水縣)人,生於湖南長沙,中國現代歷史學家、古典文學研究家、語言學家,曾獲選為中央研究院院士,亦為民初時期清華大學國學院四大導師之一(其餘三人為梁啟超、王國維、趙元任)。通曉二十餘種語言。其史學脫胎於乾嘉考據學,著有《柳如是別傳》、《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唐代政治史述論稿》。與錢穆、陳垣、呂思勉並稱為嚴耕望所評選的「現代四大史學家」。

陳寅恪

陳寅恪先生在《三國志曹沖華佗傳與佛教故事》一文中質疑「曹沖稱象」與「神醫華佗」的故事,認為這兩個故事是古印度的傳說神話故事,傳入中國後附會到史書內。

根據醫學發展歷史也很好判斷,華佗在2000多年前就實現了開腹的腸道手術,還有開顱手術,我只能呵呵了。中醫的絕大多數解剖知識都是錯誤的,更別提阻擋在外科手術面前的手術感染、出血、疼痛三座大山了,中醫完全沒有克服,開腹的腸道手術怎麼可能做到「四五日差,不痛,人亦不自寤,一月之間,即平復矣」?

醫學的發展,是一個不斷積累、長期發展進步的結果,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來列舉一些里程碑的事件。

文藝復興時期安德雷亞斯 維薩里(1514-1564年)批駁蓋倫錯誤的解剖學知識而創立近代解剖學。

近代解剖學鼻祖維薩里

英國醫生霍勒斯 威爾士(1815-1848年)用乙醚作為麻醉劑讓患者吸入,無痛的情況下拔除了一顆臼齒,從而開創了近代麻醉技術。

路易 巴斯德(1822-1895年)否定了自然發生學說,奠定了疾病細菌學說,認為傳染病是由看不見的病原體(如細菌)引起的。手術感染也是因為這些看不見的病原體,為消毒術奠定了理論基礎。

匈牙利的產科醫生塞麥爾維斯(1818-1865年)發現接生之前嚴格消毒產科醫生的手與手術器械,可以大大降低產褥熱的發生率,並大大降低產婦的死亡率,被譽為消毒術的先驅。

奧地利學者蘭德施泰納(1868-1943年)發現了ABO血型,這樣手術過程中的輸血才有了安全保障。

細菌學開創者巴斯德

以上僅僅是列舉了開創式、里程碑式的人物,經過數百年、幾代科學家的努力,各個學科的合作協同,才有了今天安全、有效的外科技術。這在華佗的時代有可能么?沙漠里起高樓,一蹴而就,也只有神話故事了。

有效、安全的外科手術技術根本沒有失傳的可能。試想,一項手術技術,能救活成千上萬的人,就會自發地被成千上萬的人學習、模仿、傳播,既有利益的驅動,也有救死扶傷的精神驅動,會擁有強大的生命力。只有落後的技術,安全性、有效性無法保障,才會被淘汰,被「失傳」。如果真如史書記載的那樣神奇,華佗的手術技術怎麼沒有一絲一毫流傳下來呢?

陳寅恪先生進一步質疑,即便華佗在歷史上確有其人,但真實名字叫「華旉」(讀音 fū ),而非「華佗」。華佗的名字,可能是來自於古印度梵語「gada」的音譯,原意是「葯神」。而且華佗的事迹與古印度的一個神仙「捺女耆域」很像。捺女耆域會剖腹破腸,會開顱取蟲,而且也為暴君醫治,幾乎被殺,最後被佛祖所救,而成為神仙。捺女耆域的神話傳說與華佗「漢末開腸,洗五臟,劈腦出蟲,乃為魏武帝所殺」的記載非常相似。

華佗如果真的存在,也只是一個印度神仙而已。

中醫沒有正確的解剖知識,不知生理,不知病理,沒有發展出消毒術、麻醉術、輸血術,也就根本沒有過開腹開顱的外科手術技術,中醫的外科水平頂多是皮膚上擠個膿瘡、骨折上個夾板、刀傷貼個金創罷了。

開句玩笑,幸虧曹操把華佗一刀殺了,基於當時的條件,如果讓華佗瞎折騰,貿然行開顱手術,曹操就可能死於開顱手術的失血,或死於感染髮燒,或直接在手術時候疼死。

附陳寅恪《三國志曹沖華佗傳與佛教故事》節選:

是昔人固有疑其事者。夫華佗之為歷史上真實人物,自不容不信。然斷腸破腹,數日即差,揆以學術進化之史跡,當時恐難臻此。其有神話色彩,似無可疑。檢天竺語「agada」乃葯之意。舊譯為「阿伽陀」或「阿羯陀」,為內典中所習見之語。「華」字古音,據瑞典人高本漢字典為rwa,日本漢音亦讀「華」為「ga」。則華佗二字古音與「gada」適相應,其省去「阿」字者,猶「阿羅漢」僅稱「羅漢」之比。蓋元化固華氏子,其本名為「旉」 (讀音 fū ) 而非佗,當時民間比附印度神話故事,因稱為「華佗」,實以「葯神」目之。此《魏志》《後漢書》所記元化之字,所以與其一名之「旉」相應合之故也。

又考後漢安世高譯《捺女耆域諸奇術》,如治拘睒彌長者子病,取利刀破腸,披腸結處。治迦羅越家女病,以金刀披破其頭,悉出諸蟲,封著瓮中,以三種神膏塗瘡,七日便愈,乃出蟲示之,女見,大驚布。乃治迦羅越家男兒肝反戾向後病,以金刀破腹,還肝向前,以三種神膏塗之,三日便愈。耆斷腸破腹,固與元化事不異,而元化壁縣病者所吐之蛇以十數,乃治陳登疾,令吐出赤頭蟲三升許,亦與耆域之治迦羅越家女病事不無類似之處。(可參裴注引佗別傳中,佗治劉勛女膝瘡事。)至元化為魏武療疾致死,耆域亦以醫暴君病,幾為所殺,賴佛成神,僅而得勉。則其遭際符合,尤不能令人無因襲之疑。(敦煌本《勾道》與《搜神記》載華佗事有:「漢末開腸,洗五臟,劈腦出蟲,乃為魏武帝所殺」之語,與《捺女耆域因緣經》所記之尤相似。)然此尚為外來之神話,附益於本國之史實也。若慧皎《高僧傳》之耆域,則於晉惠帝之末年,經扶南交廣襄陽至於洛陽,復取道流沙而返天竺(見《高僧傳》玖)。然據《捺女耆域因緣》等佛典,則耆域為佛同時人,若其來游中土,亦當在春秋之世,而非典午之時,斯蓋直取外國神話之人物,不經比附事實或變易名字之程序,而竟以為本國歷史之人物,則較華佗傳所記,更有不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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