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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郵附近的六合被圍,朱元璋親率主力前往馳援

位於高郵西邊約二百里處的六合方面自知無法獨存,不待張士誠方面的說客到來,便主動向元軍發起了挑釁,由於起先出其不意打了元軍一個措手不及,結果引來十萬元軍的瘋狂圍攻,六合方面自知難以招架,於是就星夜派人前往西南面三百里處的滁州方面求援。

當來使星夜趕到滁州時恰是半夜,滁州城門緊閉著,按照規矩,沒有郭子興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打開。那來使便向城頭上通報道:「我與朱公子是舊相識,請他借一步說話!」

來使跟元璋確實熟識,是以前群雄召開碰頭會時互相敬過酒,元璋為了結納聲援,也表現得相當親切,所以來使最想見的人就是他。

當元璋半夜被人叫醒後,他心知六合方面必定大事不妙,便急匆匆地來到城門洞里,隔著門縫跟那來使說道:「張統領,六合的情況怎麼樣了?」

「不瞞朱公子,小可半夜到此,正是因為六合告急啊!」來使著急的說道,「如今十萬官軍大舉圍攻,我六合旦夕可破,萬望郭帥發兵馳援!我等唇亡齒寒,否則,滁州就是下一個六合!」

元璋又向那人了解了一些具體情況,心知此時千鈞一髮、絕不能作壁上觀,便亢聲囑咐道:「張統領,你趕快回去告知王大帥,明日我部必發大兵馳援六合,望王大帥且寬心!」

「好,小可信得過朱公子一諾千金的為人,那小可就在這裡代王帥給朱公子拜謝了!」來使單膝跪了下去,然後便道,「那小可先行告辭了!」

「咱這裡沒法留你,也不能給你一碗熱水喝,如今天氣寒冷,真是過意不去!」

「朱公子說哪裡話,路上有的是河,隨便燒一鍋、喝幾口就是了,明日弟兄們全指望著朱公子的大水去救火呢!告辭!留步!」

來使說完便帶著手下十幾人上馬而去,看來今冬夜裡他們又要露宿荒野了。元璋頓起惺惺相惜之感,想著自己將來或許也有這麼一天,那時又將去何處搬救兵呢?無論如何,只要自己此番以顧全大局的舉動折服天下群雄,就不愁將來無人相援。

元璋暫時不好去打攪郭子興,準備到天亮以後再秉明。元璋再也無法入睡了,便一個人坐起來仔細思量對策,見他有些惶惶不安,秀英也起身了,因為天氣寒冷,她便找了一件皮襖溫存地給元璋披上,繼而問道:「何故發愁?這大半夜裡定是有火急的要緊事吧!」

「元軍圍攻六合,六合方面剛才來人向咱告急!不過王力德那廝前陣子搶過咱們的鹽車,帥父非常氣憤,還曾想叫咱派兵前去討伐,咱礙於大局,好歹讓帥父壓下了這口氣。如今那姓王的來滁州告急,帥父必定不會發兵,六合一破,滁州就是下一個六合!夫人看,該如何是好?」元璋說明道。

秀英也深知郭子興狹隘的為人,她想了一會兒,道:「有了,那你明天趕快去勸帥父收拾東西回定遠,並且勸帥父趕快派人去向濠州方面請救兵!帥父留戀滁州的繁華,更不願向趙、孫等人低頭,自然會暫時忍下六合的小忿,也就答應你的出兵請求了!」

元璋覺得夫人的話有道理,立即轉愁為喜道:「好,就這樣說!還是夫人聖明燭照,呵呵。」

到了天亮以後,元璋趕緊去找郭子興彙報情況,結果郭子興一口否決道:「要想讓本帥去救六合,除非那姓王的親自來了跪在地上求我!」

「今日六合既受圍困,咱不去救,它必破無疑;但古人云『唇亡齒寒』,六合一破,只怕下一個就要輪到咱們滁州了,帥父怎可因過去的一點小恩怨,而耽誤了眼下大事呢?」元璋試著陳明利害,也不怕冒犯郭子興了。

郭子興略微有些猶豫,元璋於是按照秀英的交代,又繼續陳說。

這一回郭子興果然動容了,道:「好吧!如今官軍攻打六合,也算替本帥收拾了一番王力德那廝,官軍勢大,既然要救,那我等就要傾巢而出!你快去召集眾將來計議!」

吃過早飯以後,身在滁州的眾將們都一齊趕來,三四十人可謂濟濟一堂,元璋迅速向眾人通報了情況,此時邵榮、趙繼祖等人已被派到定遠去坐鎮了,元璋心想:「如果他們在就好了,帥父手下那幾個資歷老的將領里,也就邵榮拿得出手了!其他人聞聽元軍勢大,恐怕先就怯了。」

果不其然,一聽說元軍有十萬之眾,背後更有近百萬之眾,一直追隨郭子興的那幾個傢伙當即就被嚇破了膽子,找出各種理由來推脫,就是不肯前往,這個說:「今天不是黃道吉日,恐怕會出師不利!」那個說:「今天天氣太冷,大家路上會凍壞的,不如緩一緩再說!」

郭子興也當了真,便對元璋說道:「這樣吧,元璋你一向卜卦甚為靈驗,你今日先卜個卦吧!」

即便是卜了卦,那起子人不情不願地被推上戰場,恐怕不但不會增加力量,反倒還會拖後腿。元璋只好乾脆的回答道:「事情成與不成,只問咱心裡有底沒底,問神又於事何補?如今六合危急萬分,不能再耽誤功夫了!」元璋急得又一次沒有顧到郭子興的顏面。

說完,元璋便帶著徐達、耿再成等幾支親信人馬上了路,這些人馬約有一萬五千餘人,還有幾千從事後勤事宜的各色人等,此次通過與元軍主力的交手,元璋其實也是想檢驗一下近兩年來的練兵成果,進而通過此番交手再總結一番經驗教訓,因此此戰的意義比一般人理解得要大得多。

郭子興屬下的那幾個傢伙到底還是沒有跟上去,如果這剩下的一萬人馬也能跟上去並用盡全力,興許還能多抵擋元軍一陣子;不過元璋後來慶幸他們沒有去,否則添亂和拖後腿的可能性更大,那時可能就要倒大霉了,甚至於他們都可能會全軍覆沒!

到達六合外圍時已經是入夜了,元璋一面安排隊伍休息,一面選擇了一處名叫「瓦梁」的地方做了堡壘,以與六合守軍遙相呼應。次日吃過早飯,元璋開始命耿再成率部前去挑戰元軍,元軍見狀,便分出一支隊伍圍了上來。

這部分元軍主要是步兵,約有一萬餘人,元璋曉得耿再成部無法應敵,便命徐達所部精兵五千餘人在一塊寬敞地帶排開了陣勢予以應戰。徐達站在一個高處,以口令指示令旗官發出各種信號,指揮部隊進行作戰,同時助威的鑼鼓聲也敲響了,士氣頓時高漲起來……

元軍也排出了陣形,居然沒有擂鼓助威,便想依靠人數優勢擊破對手。徐達在高處仔細注視著,他發現元軍行進了沒多遠就已經有些隊形散亂,由此料定這必是一支缺乏訓練及嚴格軍紀的烏合之眾,就是有些沙場經驗也不足為懼,他決定先發制人,姑且冒一次險以求速戰速決,隨即指示領旗官道:「改為錐形陣!進攻!」

在雷雷的戰鼓聲中,徐部人馬一面奔跑著一面高聲喊著號子,以排山倒海、銳不可當的錐形陣一舉殺向了敵眾,就在雙方接戰的那一刻,元璋與徐達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到隊伍那有條不紊的章法,以及奮然敢死的英雄氣概,他們的心一下子寬慰多了,這樣的隊伍如果不打勝仗,那麼還有誰呢?

起初人數佔優勢的元軍還可以勉強抵擋一陣,但時間一長,元軍便漸漸不支,遂被訓練有素的徐部人馬殺得後退不迭,口子就這樣被撕開了,徐部進而有條不紊地一一攻破了元軍的防線,以鷙鳥搏雞之勢搗入敵方的隊伍腹心。

看來此番取勝有望,再有幾萬元軍也不怕了,徐達見狀便放下心來,在遠處觀戰的元璋也分外激動,忍不住對身邊的馮國用等人說道:「徐天德不負所望,練兵頗有成效啊!」

「從體力、砍殺劈刺、奔跑等平常這些基本功來看,我部確實已可謂出類拔萃,而且徐天德又苦讀李衛公兵法等武經,想來不會讓大家失望的!」馮國用捋著半長的笑道。

在徐部的銳利攻勢下,元軍節節後退,陣形越來越亂,徐達見勢便下令所部對敵軍進行分割包圍,經過約摸一刻鐘的激戰,結果有一部約千餘人的元軍陷在了徐部的包圍中,其他元軍因徐部的有力阻擋以至於根本無法靠上去,最終被包圍的元軍一部分被殺、大部分負傷和投降;其他元軍見勢不妙就開始潰退,徐達一面指揮部隊進行奮勇追擊,一面又命一支約兩千人的預備人馬投入戰場並以全速對潰逃的敵軍進行追殲。

新生力量加入戰鬥後,元軍更是只有逃跑的份兒,而沒有反身再戰的膽量了,一路上被殺得潰不成軍,遺屍遍地。眼見隊伍越戰越勇,元璋不禁喜上眉梢道:「我軍如此戰力,元軍再來十萬,咱們也不怕他們!明天恐怕就可以替六合解圍了!」

馮國用沒有元璋那麼樂觀,道:「公子可別小看了這百萬元軍,咱們且往後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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