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帶兵簡便草率，匈奴人卻畏懼他的軍隊，死後所有人都為他落淚

漢武帝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拜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屯駐在雲中郡,拜中尉程不識為車騎將軍,屯駐在雁門,以防匈奴。

李廣和程不識都是從太守任上被提拔為將軍的,在當時同樣有名,但是兩人帶兵的風格迥然不同。李廣行軍不講究隊列、陣形,專挑飲水和牧草都豐盛的地方紮營,隨便士兵怎樣休息,營中不設刁斗防衛,軍中各種文書都很儉省。只是他每次行軍必定會遠遠地派出騎兵去偵察,所以也不會遭到偷襲。相反,程不識行軍則隊列整齊、陣形嚴密,紮營後秩序井然,豎立刁斗,軍中各種文書文件都很齊備,士兵雖然相對要辛勞一點,但也不會遭到偷襲。程不識曾經說過:「李廣治軍非常簡便,敵人打來的時候貌似不作防備,但他的士兵全都很快樂,願意為他而死。我治軍謹嚴,敵人同樣打不動我。」只是匈奴人全都畏懼李廣的勇猛善戰,漢軍則大多希望當李廣的兵,而覺得當程不識的兵是件辛苦事。按照古書所言,統率軍隊而法令不嚴,從沒有不失敗的道理。李廣治軍使士卒自便,以他的才能固然可以這麼做,但別人是學不來的。後人想學程不識,就算無法取勝,也不至於大敗,想學李廣,卻很少有不全軍覆滅的。

公元前129年,匈奴兵攻入上谷郡,燒殺搶掠,殺害了很多官吏百姓。於是漢武帝派車騎將軍衛青出上谷郡,騎將軍公孫敖出代郡,輕車將軍公孫賀出雲中郡,驍騎將軍李廣出雁門郡,每將各率一萬騎兵,夾擊匈奴於關市(漢朝和匈奴的邊境貿易點)附近。結果衛青取勝,公孫賀根本沒有遇見敵人,公孫敖被匈奴打敗,損失七千騎兵,李廣也被匈奴打敗。匈奴人俘虜了李廣,在兩匹馬中間張一面網兜,讓李廣躺在裡面,一連馳騁了十多里地。李廣一開始裝死,找個機會突然一躍而起,跳上一個匈奴人的馬背,奪下他的弓箭,隨即策馬向南,終於逃了回來作為敗軍之將,李廣和公孫敖都被逮捕受審,按罪當誅,李廣拿出一筆錢來贖罪,才免於一死,被貶為庶民。但是因為人才難得,所以第二年漢武帝又召回李廣,拜他做右北平太守。匈奴人都稱李廣為「漢之飛將軍」,紛紛躲避他,一連好多年都不敢進攻右北平郡。

公元前121年夏季,漢朝再次大舉北伐匈奴。李廣以郎中令的身份與衛尉張騫都從右北平郡出發,分道前進,李廣率領四千騎兵在前面數百里外,張騫率領一萬騎兵跟隨在後。匈奴左賢王親率四萬騎兵前來,包圍了李廣軍,漢軍士卒們都非常驚恐。於是李廣就派兒子李敢和數十名精銳騎兵出陣挑戰,從中央突入,然後順利從左右還陣。李敢對父親說:「匈奴人並不難打。」將士們的情緒這才逐漸穩定下來。李廣布設向外的圓陣,匈奴兵發動了多次猛烈進攻,箭如雨下,漢軍死傷過半,而且箭矢也快要射光了。於是李廣就告誡部下張滿了弓弩,先不要發射,他自己先用強勁的大黃弓射擊匈奴裨將,一連射殺數人,這才暫時遏止了匈奴軍隊的攻勢。天黑以後,將士們個個臉色慘白,覺得不可能活著回去了,只有李廣神情自若,指揮若定,大家都很佩服他的勇氣。第二天天亮,雙方再次猛烈交鋒,漢軍也再次死傷過半,但所殺死的匈奴兵數量只有更多。好在博望侯張騫終於率軍趕到,匈奴兵這才解圍退去。因為漢軍已經極為疲憊了,所以無力發動追擊。戰後賞功罰罪,根據漢朝法律,張騫遲到,應當斬首,准許花錢贖罪,貶為庶民。李廣殺傷和損失一樣多,所以不算有功,沒有賞賜。

後來李廣又多次受命出征匈奴,卻都沒有獲得多大的戰果。到了公元前119年,大將軍衛青、驃騎將軍霍去病受命率大軍再伐匈奴,這時候李廣在當郎中令,多次向武帝請求也要隨同出征。武帝看他年紀大了,本來不肯答應,但是受不了李廣連番請求,最終還是允准了,任命他為前將軍。此次出征,因為通過俘虜知道了匈奴單于的具體位置,衛青就自率精兵前往攻擊,而派李廣和右將軍趙食其領兵從東路迂迴。東路迂迴距離很遠而且沿途水、草不足,於是李廣就請求說:「我既然是前將軍,就不應當去走右軍的路。我一成年就跟匈奴打仗,如今好不容易才能跟單于對陣,希望能夠正面當先,我會去跟單于拼個你死我活的。」但是出征前武帝曾經秘密告誡衛青,說:「李廣年紀大了,總遭挫敗,未建大功,你還是別讓他去跟單于死磕吧,免得晚節不保。」再加上公孫敖剛因為戰敗而被剝奪了侯爵的地位,衛青想讓公孫敖跟隨自己對戰單于,將功贖罪,所以才把李廣調到右路去。因此不管李廣怎麼懇求,衛青就是不肯改口,於是李廣怒不可遏,未向衛青告別就率軍出發了。此戰衛青迎面撞見匈奴單于主力,經過惡戰獲得大勝。但是前將軍李廣和右將軍趙食其卻因為軍中沒有嚮導,導致迷路,沒能趕上決戰。等衛青都已經凱旋南向了,路上遇見二將,就派麾下長史去責問他們迷路的情況,並且叫李廣到自己大營來對質。

李廣說:「將校都是無罪的,迷路都是我的過錯。我會自己去大營對質。」隨即他對麾下將領們說:「我從成年開始跟匈奴打仗,前後七十餘戰,好不容易才得到跟隨大將軍對戰單于主力的機會,沒想到大將軍把我調去右路繞遠,而我又迷路遲到,這難道不是天意嗎?而且我已經六十多歲了,怎能去面對那些軍法官呢?」於是橫刀自殺。

李廣為人廉潔,所獲得的賞賜全都分給部下,平常飲食跟士兵相同,做二千石的高官四十多年,家裡卻沒有多餘的財產。他胳臂長,善射箭,若非必中,絕不輕射。領兵時到達水源不充足的地方,士兵們沒有全都喝過水,李廣絕對不靠近水源,士兵們沒有都吃飽飯,李廣一口都不吃,為此將士們都願意為李廣效命。聽到李廣死去的消息,全軍都失聲痛哭。百姓聽說此事,不管是否認識李廣,不論年齡大小,也全都忍不住落淚。

李廣的兒子是郎中令李敢,他因為怨恨衛青逼死自己父親,惱怒之下打傷了衛青。衛青把此事隱瞞起來,不對外聲張。但是過了一段時間,李敢跟隨漢武帝離開長安到甘泉宮去打獵,衛青的外甥、驃騎將軍霍去病為舅舅報仇,射死了李敢。因為霍去病正得武帝寵信,所以武帝刻意隱瞞此事,對外宣稱李敢是被鹿撞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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