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格勒戰役，讓希特勒輸掉了一切

周四專欄|德國史 文/楊清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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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的寒冬剛剛拉開序幕，嚴寒把大地凍成了一塊鐵板，蜷縮在這又硬又冷的土地上、疲憊不堪、絕望而迷茫的，是德國曾經戰無不勝的第六集團軍的戰士們，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接到物資支援了，身上瘡痍遍布，分不清是凍傷還是彈傷，精神在極端惡劣的氣候中早就崩潰，活下去的希望在哪裡？能撤退嗎，抑或是投降？

轟炸過後的斯大林格勒

遠在德國熱氣騰騰的暖屋裡運籌帷幄的希特勒，接到戰報，又會怎樣對待這一支沮喪透頂的隊伍呢。

上一次希特勒給這支隊伍下命令，還是在他們剛剛被蘇聯人圍困的時候，希特勒捨不得這麼龐大的一支隊伍就報廢在斯大林格勒門口，所以派出了他手底下最能幹的大將曼施坦因來解救這一支隊伍——說是解救，其實不如說是協助，因為希特勒是絕對不允許他的軍隊有任何形式的撤退舉動的，他的要求還是第六集團軍完成最初佔領斯大林格勒的任務，曼施坦因只不過是幫助他們把蘇軍的包圍圈沖開，然後一起殺進斯大林格勒。

斯大林格勒在元首的執念中太重要了，他非常急切要看到德軍佔領這座城市，就連軍事權威曼施坦因的苦苦相勸都不能起作用，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關於德軍無法佔領斯大林格勒的話，彷彿一個任性的孩子，不論如何要摘到天上的月亮。沒辦法，誰讓這個耍任性的人是納粹德國最高的統帥呢，就連久經沙場、深知此戰凶多吉少的曼施坦因都不得不為這份任性硬著頭皮買單，12月12日，他帶領著自己的部隊開啟了這場很有可能是送人頭的戰役，進攻計劃的名字也是格外令人膽寒，叫做「冬風計劃」。

躲避轟炸的孩子們

這個名字非常有預見性地定義了後來發生的戰事，既像個預言又像個詛咒，接下的兩個月戰場上的主角，不是德軍，也不是蘇軍，而是壓在俄羅斯廣闊土地上越來越沉重的冬日寒風。斯大林格勒的冬天有多冷，我也沒有體驗過，但是我去過冬天的哈爾濱，那是唯一一次凍哭我了。可是哈爾濱相對於俄羅斯來講，還算是南方。。。

被圍困的德軍在俄羅斯大雪覆蓋的草原上停滯著，原本承諾會有的後援物資也並沒有送到，每一天都有人因為苦寒的天氣凍死，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向著曼施坦因的前進陣地突圍，但是代價是要暫時放棄斯大林格勒，這卻是元首絕對不允許的，元首要同意突圍唯一的條件就是必須保證守住斯大林格勒。至於前線有多少無謂的犧牲，他是不在乎的。

蘇軍戰士充分利用廢墟地形作戰

與此同時，蘇聯的軍隊正源源不斷湧向圍困德軍的戰場，迎擊前來為第六集團軍解圍的曼施坦因部隊，蘇聯紅軍的力量並不比德國的弱，兩軍相遇在冰天雪地的俄羅斯展開殊死搏鬥，德軍急於突破斯大林格勒外圍的防守，但卻做夢也想不到蘇聯紅軍居然有如此頑強的抵抗，因為希特勒不同意第六集團軍突圍，所以兩支隊伍始終不能會和，撤退又是絕對不允許的，所以寒風凜冽中的德軍只能為了他們最敬愛的元首大人難以捨棄的政治臉面勉強死守，不知道哪一刻守不住了，走向崩潰……

並不是所有的隊伍都像納粹軍隊這麼忠心耿耿、抵抗到底，跟德國一起玩的義大利童鞋自古以來就是個貪生怕死、見風使舵的牆頭草，這次攻打斯大林格勒的除了德國軍隊，還有一票義大利軍和羅馬尼亞軍，他們的戰鬥力和意志力無疑變成了整支隊伍的bug，進攻開始才一個星期，來自義大利的第八集團軍和來自羅馬尼亞的第三集團軍就被蘇聯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為了填補這兩個大口子，德軍不得不抽調一部分力量當做補丁，可是被抽調的地方就露出了漏洞，就這樣就連希特勒也無法阻擋解圍力量的失敗了，他極不情願地同意又到了斯大林格勒門口的隊伍進行撤退，這座城市就像個鴻溝，德國人怎麼樣都跨不過去。

斯大林格勒戰役中凍僵的德軍屍體

義大利軍隊在蘇聯境內吃了苦頭，墨索里尼可不像希特勒那麼鐵石心腸，他當下決定要跟希特勒商量放棄啃蘇聯這塊硬骨頭，轉過力量去對付他一直最關心的北非戰場。可是希特勒是那種輕易認輸的人嗎，他並不認為在斯大林格勒這點失敗算得了什麼，一邊安慰前來會晤的齊亞諾說小場面不要緊，一邊親切地還想向同黨尋求更多的兵力支持：

「你他娘的義大利炮……灰呢？」

齊亞諾當然也很關心他們派出去的義大利炮……灰怎麼樣了，得知結果後他鬆了一口氣，那些准炮灰並沒有變成炮灰，當蘇聯人的槍聲一響，他們就繼承了義大利軍的優良傳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仁不讓之勢各自逃命去了。

相比之下，訓練還算有素的德軍就要悲慘的多，尤其是被圍困在包圍圈裡、被希特勒勒令不許突圍、不許撤退的第六集團軍，就算在炮彈下僥倖存活，嚴寒和飢餓也會很快要了他們的命。就在饑寒交迫之時，對面的蘇聯紅軍突然送來了招降書，條件看起來相當「誘人」，俘虜可以得到救治和一定量的口糧，紅軍也不會沒收他們的個人物品，只要願意投降，他們就可以活下去。蘇軍還順便友情提示：寒冬這才剛剛開始，後面還有漫長的霜凍、暴風雪、酷寒，我們習以為常，也有足夠的禦寒措施，你們可是頭一次（很有可能也是最後一次）見識極北苦寒之地的恐怖，而你們的後援路線已經被我們死死切斷了……

德國第6集團軍的官兵困守在斯大林格勒市區一角的廢墟中

事實擺在眼前，就算蘇軍不說利弊也基本不用權衡了，將領保羅斯立刻向希特勒彙報，如果選擇投降這些可憐的德軍士兵還能有條活路，但是這個請求遭到了希特勒嚴厲的批評，他認為戰死沙場是軍人的天職，怎有投降的一說呢！所以這群絕望的戰士不得不面對兩天以後來自蘇聯紅軍猛烈的炮轟，既知沒有退路的他們在斯大林格勒表現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英勇，奇蹟般地與蘇軍對戰了十多日之久，直到蘇聯再次送來招降書，保羅斯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向希特勒乞求投降，因為還有十萬名殘餘的戰士在傷病和嚴寒中幾近崩潰，抵抗顯然是沒有意義的，他希望能為這些悲慘的人乞求來一條生命。

希特勒說，不許投降。

然後保羅斯收到的就是一堆說服他不投降將成為名垂青史的英雄之類的豪言壯語，並且毫不吝嗇地給了他元帥至高榮譽，下面軍官也一併提升，但是在俄羅斯凄涼的冬風裡，元帥的節杖還不如一件大衣來得實在。希特勒的洗腦功夫在零下幾十度的嚴寒里一點也不起作用了，保羅斯在極為痛苦的抉擇之後，2月2日，他終於放棄了元首再三叮囑的「戰鬥到最後一個人」，無力地投降了。

投降的德軍馮·保盧斯（von Paulus）元帥在斯大林格勒的蘇軍司令部里，1943年3月1日

當希特勒知道保羅斯沒有按照他的指示戰鬥到最後一刻的時候，氣得暴跳如雷，大罵這個剛提拔的陸軍元帥是貪生怕死的小人。為什麼不戰鬥到最後一刻死在沙場上呢！因為他就是個十足的不要臉的膽小鬼！

可是無論希特勒怎麼罵，斯大林格勒都不可能納入納粹的地圖中了，不僅是斯大林格勒，還有北非戰場，甚至是西線，德軍閃電戰的後遺症越來越明顯，斯大林格勒就像二戰的轉角，德軍戰無不勝的神話，在此劇終了。

END

下周四見

楊清筠：時拾史事唯一正經科班出身歷史系萌妹，可搓圓可揉捏，擅長賣萌打滾，文風多變，考據嚴謹。調戲之前請經過小編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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