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裡行走

《董鄉文學》雜誌選稿平台第716期

在秋天裡行走

作者：王春玲

「沒有人會留意/這個城市的秋天/窗外陽光燦爛/我卻沒有溫暖/伴著我的歌聲/是我心碎的幻想……」秋日來臨，許巍的這首歌便從心底響起，有些為賦新辭強說愁的況味。其實，真的很少有人會留意城市的秋天，大家紛紛換上順應時令的衣衫如往常一樣融入匆匆的人流，悲傷著自己的悲傷，歡喜著自己的歡喜，與季節無關。

也許，在山野鄉間才能更真切地觸摸到秋天。猶記去年，我和幾個朋友到深山觀秋景。漫山遍野，一樹樹金黃，偶爾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紅，別樣的典雅壯觀。然而，這些即將失去生命的秋葉，它們將在潮濕寒冷中靜靜地腐爛……我有些悲憫地看著飄落在地上的樹葉，感受著秋風的寒意，「草拂之而變色，葉遇之而葉脫」。那裸露的一條條幹枯的皺紋，怎能不讓人感嘆枯榮興衰的更替，但它躺在大地的懷抱里，安靜得又讓人欣慰。或許它在回想充盈豐富的一生吧，從萌芽到嫩綠，從嫩綠到泛黃，再從泛黃到飄落，點點滴滴都蘊涵著生命的欣喜。泰戈爾說：「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我曾覺得「靜美」是個太空靈的詞，讓人的想像無所依附。落葉紛飛中，我無端地想起武俠小說中那些退出了江湖的隱者，身懷絕技，卻又安詳地偏居一隅，也許會持一把掃帚，與落葉和塵土為伴，他扮演的角色竟使我對「靜美」一詞有了具象的理解。

行走在秋天的田野，再沒有答答的馬蹄聲，輕輕磕碰著石板路，曾讓我心動的少年已成天涯浪子，浮萍般飄蕩在世間。凝望著秋陽中勞作的身影，來自遠方的我，不經意間，融入了別人的畫卷。誰的深情觸動我的心弦？誰的純真令我愛憐？好似久違的故鄉，有我夢中的少年，我甘願把自己的一輩子，流放在山嶺間。我們曾一起爬過秋天的山，有濃密的樹木、婉轉的鳥鳴和破敗的寺院。我頭上戴著野菊花編成的花環，淺笑嫣然，在那個空曠的山上，恍若精靈。寂寂中，我忘卻了塵世的深淺。

秋天的雨也總是如約而至，落下來一片纏綿，我更願意想像，這秋雨茫茫，是細碎的思念。我撐一柄小傘，穿梭在林立的高樓間，繼續我平凡卑微的日子。看見櫥窗上大大的玻璃在流淚，裡面的人若有所思，我停下了腳步，卻捕捉不到什麼，詮釋人心和洞察世事一樣需要智慧。

秋雨停歇，又是一個艷陽天。午後的陽光不再炙烈，我走在並不幽靜的路上，兩旁高大的法國梧桐無聲無息，偶爾，一片落葉飄在我的胸前，心中不再演繹風花雪月的流年。眼前有搖曳的裙飄過，高跟鞋敲打出細細的聲響，轉一個彎，就是城市的車水馬龍，路人形色匆匆，看不到季節的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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