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本書中,一起看中國文學群星閃耀
如果用一個詞形容中國現代文學,想必「群星閃耀」再適合不過了:胡適、魯迅、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曹禺、郁達夫、張愛玲、沈從文......每一個都赫赫有名,豐富性與厚實性不言而喻。
那麼,我們該怎樣界定「中國現代文學」?許子東認為,中國現代文學是指民國時期以白話文為主的、體現現代「民族—國家」意識的新文學。「現代文學」是一個約定俗成的時間概念,同時意味著是使用現代漢語的文學。
如果這個定義是一條線,那中國現代作家們則是這條線上一顆顆璀璨的珍珠,是夜空中閃亮的星星。在《許子東的現代文學課》中,我們能夠一起看到現代中國文學的群星閃耀,看到現代作家們的高光時刻。
胡適
胡適不是什麼大的文學家,他其實缺乏藝術天才,但是為了證明白話也能寫詩,他不怕「犧牲」,寫了一個《嘗試集》。他最有名的詩句是什麼?「兩個黃蝴蝶,雙雙飛上天。不知為什麼,一個忽飛遠。」不要笑,90後的胡適在那時挺身而出,他的白話詩在中國詩歌史上沒多大成就,卻為漢語的改革作出了重大貢獻,使白話文在數年之後成為所有中小學的官方語言。
胡適發表《文學改良芻議》,揭開了「白話文運動」的序幕
所以,他《文學改良芻議》的「八不主義」的第八條是最重要的:「不避俗字俗語。」俗字俗語就是白話。文言是什麼?之乎者也。小時候,我父親老講,你們只知道「的了嗎呢」,不知道「之乎者也」。說實在話,現在要用「之乎者也」寫一封比較長的文言的信,我們都寫不好。但在當時,在上千年科舉制度訓練下的文言語境中,寫一句「教我如何不想她」或者「一步一回頭地瞟我意中人」,卻是意義重大的突破。
有人會說,不避俗字俗語有什麼難的。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你做完了,別人覺得天經地義。今天我們覺得,「我手寫我口」寫白話文,這有什麼難的呢?白話早就有了,《水滸傳》、《紅樓夢》都是偉大的白話文學作品,胡適這麼一個二十多歲的、在美國留學的、哲學論文還沒通過的人提出來,有什麼了不起。可是,這是胡適最早提出來的。
魯迅
中國現代文學裡,魯迅最重要。如果有人講二十世紀中國最重要的人物,很快就會數到魯迅,而不會是其他作家。甚至在現代中國思想方面,魯迅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反過來講,不讀魯迅,肯定讀不了中國現代文學史。
廟裡的神像,每個時期都會被人塗上新的油彩。魯迅還在世的時候,跟文壇大部分的人都吵架,魯迅罵過的人多過他贊的人。但是當他去世時,文壇暫時統一了,大家都紀念他是民族魂,這是民國時期在上海最大的一次出殯。魯迅去世以後,跟他反目的人都來稱讚魯迅。
魯迅出殯當日場景
魯迅「永遠正確」,他在每一個時代都可以被很多人所用。魯迅自己其實也早有預言:「待到偉大的人物成為化石,人們都稱他偉人時,他已經變了傀儡了。
郁達夫
中國現代文學的兩個最有名的作家,一個魯迅,一個郭沫若,關係很不好。魯迅生前,郭沫若罵他是法西斯,而魯迅從來都看不起郭沫若,相傳有「才子加流氓」的說法。但他們都和郁達夫是好朋友。魯迅對創造社的人一個都不理,惟獨和郁達夫交朋友。郭沫若是什麼人都不佩服的,就佩服郁達夫。
郁達夫所有的作品,就是兩點,一是「民族」,二是「性」。《沉淪》也是這樣。郁達夫說《沉淪》一點意思都沒有,毫無勇氣,把自己貶得一塌糊塗。一個作家對自己最有信心的時候,恰恰是可以把自己踩得一塌糊塗的時候,那時其實是他創作的最高峰。
還有一個重要的補充,是一件真事。郁達夫喜歡房東的女兒,寫了很多舊體詩送給她。小說里寫到偷看她洗澡,有一些文字讚美女孩的裸體,後來被認為是中國作家寫性最差的文字。但為什麼要這樣強調這個情節呢?因為主人公是一個留學生。一方面,中國的讀書人對自己有一套道德標準,格物致知,修齊治平。另一方面,又不知怎麼面對自己的情慾本能。因此,這個有使命感的身體便出現了各種問題,自慰也好,偷窺女人洗澡也好,都被主人公自己認為是犯罪,是沉淪。
老舍
老舍是二十世紀最出色的中國作家之一,本來可能是最早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作家,但他卻在不清不楚的情況下投湖了。老舍原名舒慶春,字舍予。舍予,就是「放棄我」,名字真是預言。
《駱駝祥子》里有一段,虎妞來敲門,肚子里裝了一個枕頭。她對祥子說,我們那一晚上之後,現在就是這樣了。祥子就像聽到轟天之雷,不知道該怎麼辦。小說里,祥子也走到護城河邊上,看著北京的城牆。他想,接下來該怎麼辦?怎麼來面對這個世界?小說借祥子的眼睛寫了北京護城河美麗的風光。這一段,真是讓我看不下去。一個作家可以提前寫出自己的命運。
文學就這點厲害。一個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撒謊,宣誓、日記、情書,都可以是假的,可是要寫好文學作品,內心、潛意識就一定會暴露。老舍幾十年前就借著祥子的口,寫出了一個人在困境時,他寧死也不離開北京,而要守在護城河邊。再看看祥子這個人,沒什麼了不起的地位和本領,但是人品端正,靠自己的能力做自己的事情,希望得到社會的公正對待,不能彎,不能扭曲。小說里的祥子最後是被扭曲了。但老舍自己是不能被扭曲的,他不是竹子,彎一彎還可以再彈回來。有些樹不能彎,「咔碴」就斷了。老舍就是這樣。
張愛玲
張愛玲有一句話: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長滿了蚤子。這是她19歲時寫的,後來成為她一生創作的總標題。我本以為華美的袍很漂亮,上面有蚤子。一位美國教授說,不,這袍為什麼華美呢?也許就因為蚤子小蟲的細細閃光,遠看才顯得華美了—因為它有花紋,而這花紋不是別的,正是密密麻麻的蚤子。這樣一解的話,張愛玲的小說就更深刻了。
張愛玲是一個「『五四』主流文學史無法安放的作家」。在「五四」那個時代,覺得現代比清代好,是所有新文學作家的共識。但張愛玲不這麼覺得。她並不覺得從法國回來彈彈鋼琴就一定更有文化。
所以,後來胡蘭成和她談起《戰爭與和平》與《金瓶梅》哪個好?張愛玲說,當然《金瓶梅》好。張愛玲回憶說,那時「我把世界強行分作兩半」,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凡是中國的都是黑暗的,凡是過去的都是黑暗的,凡是現在的都是光明的,凡是西方的都是光明的。「強行」這兩個字就說明,她後來知道這種劃分是不對的。
中國傳統愛情故事有一個基本的模式:一男一女相愛,社會反對,男女是聯合起來反抗社會的,比如《梁山伯與祝英台》。但《傾城之戀》里,基本上是沒有人也沒有社會力量在反對、阻礙范柳原和白流蘇,只是這一男一女本身在鬥爭。這個鬥爭更加複雜,是男人需求和女人利益的根本性衝突。通俗地講,男人是沒有現在就沒有將來的,女人是沒有將來就沒有現在的。這麼一個性別鬥爭,在張愛玲筆下,描寫得非常通俗又非常精彩。
許子東說:「對同一個對象,我盡量會提供幾種不同的看法,每個作家我都會引用一些不同的資料。我當然也有自己的看法,但是我覺得對讀者來說,最重要的不是記住我許子東的看法,而是要有自己的看法,而自己有看法的前提是知道別人怎麼看。」
這或許是《許子東現代文學課》對每位讀者最大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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