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誇
有人問我，我就會講，但是無人來。
那年十八，左牽黃，右擎蒼。馬蹄正疾。
六月的城郊，草長鶯飛，兔子撒歡跑。我從後背捻出一支箭，射向一隻雞，小弟們飛奔上前，聽著他們的歡呼，我瞥見其中一名小弟，把射失的箭矢插在雞身上，雞發出一聲慘雞叫聲。
我知道小弟們是不想讓我不開心，小弟們是在陪我玩遊戲，小弟們都是跟隨父親多年的。父親從爺爺手上繼承了龐大的家業，爺爺創立了我們家現在的集團，集團旗下包括物流運輸和安全防護。董事長爺爺去世之前留給爸爸的是全國各地二十幾個分公司和我們家所在省市行業內最大的集團。父親兢兢業業，他知道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充分利用爺爺留下的人脈、資源，不斷鞏固事業基礎，並且娶了河南一帶聲勢龐大的王家女兒，也就是我媽媽。長大後也許會明白這一點。
陽光正盛，打獵路過一農家樂，遂進去歇腳。我沒想到我的一生竟然在這家破店被徹底扭轉。
店小二端來一壺酒，清香甘冽，解渴生津。隔壁桌有倆四川漢子，一個年歲與我相仿之人，滿嘴粗俗，下流調戲女服務員。秉承著父親教導的見義勇為和年輕人的血氣，我拍桌而起，狠狠地教訓了那小子。
父親從小告誡，多交朋友，少結冤家。當今社會紛繁複雜，東西南北中各五大家族，屹立不倒，幾百年來長盛不衰。更有兩大門戶從古至今，一直處於頂峰。五大家族通力協作，又犬牙交錯，矛盾並發展著。
我還在納悶怎麼會有四川人跑到我們南方來，那漢子在門口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叫我小心點。
到家父親嗔怒，母親心疼。我喜歡這樣地看著父親母親寵愛著我，就算他們太忙了，還是會陪著我玩小孩子的遊戲，由著我撒嬌與任性。
是夜，家裡雞犬不寧，先是停車場貨車著火，再是幾個小弟被人打暈，丟在院子里。凌晨時分，我們家的牌匾被砸落於地。父親大火，問起今日白天我外出事宜，我老實回答，教訓了一個四川漢子。父親臉色一變，我不知道為什麼父親要臉色一變，我家是達不到五大家族的名望，但也是一方豪雄，我出手打了一個下流胚子，我還能錯了不成？再者，五大家族也沒有分布在四川的。又一會，外地分公司彙報說，晚上所有的運輸車輛都在途中不知何因地出事了，貨物損失不計其數。
母親安慰著我回房間睡覺，第二天清晨，家門口又丟了七八個小弟，各個被打的手腳骨折，眼冒金星。於是，大怒之前衝出院子，卻看見正中牆壁上漆著幾個大字：龜兒子，這事沒完！
母親打電話給外公，父親開始聯絡各路朋友，想調查事情的經過與結果，卻無一人應答。父親知道情況不妙，確定是惹上了四川一帶的黑道了。年輕氣盛的我跟父親表達了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態度，父親不安地說這次事情怕沒那麼簡單，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從小到大沒見過父親這般神情，更想不到有一天我們家需要向別人求救，更關鍵是沒人來。從小到大，大大小小節日時的賓客們去哪了？那年我是十八。
送往河南外公家的消息也如石沉大海，父親決定帶著母親和我一起出走，到五大家族的其中一正派人家。父親最後的計謀是全體分散出走，往四面八方行進，叫對方捉摸不透。我跟著父親母親化妝成販夫走卒的模樣，往北前進。一路夜行曉息，抵達了隔壁省市的地帶。我覺得這一切很操蛋，每天跟著我的小弟呢？為什麼不給安排我的衣食住行？要不是父親的臉色，我早就回到家中。
明月當空，斜刺里一道黑影晃過，父親閃出。門外一片如故。回頭看著母親的神情，我意識到自己好像闖禍了。但我能覺得自己沒闖禍，我沒殺人犯火，我沒仗勢欺人，我安慰著母親去休息。
只是，異鄉的月亮的確不如我家裡的圓啊。
TAG:西門搓澡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