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心裡的辯戰(民間故事)
諾娘痴痴地看著遠空的雲,翻騰著,卷積著,做勢著把蒼穹劃開一道缺口。
天晴,l這是喜兒走的第二天,平日里後院的研磨機上,總會發出軋札的滾動聲,時間久了,就會習慣,諾娘依稀記得喜兒一雙粗繭的雙手,磨礪的惹人心疼,裝上了方家大奶奶的名號後,喜兒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她的心裡確實忿忿不平,急的多了,諾娘就把家裡栓著一條牛,用皮鞭死勁的抽,要抽的牛兒痛苦呻吟後,才氣喘吁吁的擱小鞭子,四平八穩的攤在春風昂然的草原上,草原浮起了她的記憶,三十年前,她為了跋涉邊地,不住的前進,到了西北莽莽的大草原,只為草原中那神往的悠閑生活,日光總是那麼的懶散,她在草原過的長了,思鄉之情,油然萌生,就建了一座安慰心靈的碉堡。
其實,諾娘以前是個顯赫的人家,那時她叫趙霞,趙家在當時貧瘠的年代,是個龐大而顯赫的家族,家裡有三百畝地,都是自家耕種的,管家就是三個人,在封建的時代,管家的人數,媲美家族的財富。
她自小就嬌生慣養,在家裡長之後,得益於每天的打扮,儼然是嬌艷欲滴,楚楚動人的小姐,算是過的好的,不過,好景不長,在她十八歲那年,日本人打進了山西,闖進了家大業大的趙家,日本人是殘暴的,那一天,趙家大數人被槍殺,死於日本人的淫威小,大火燎原,驕矜的燒著百年屹立的趙家大院,幸虧的是諾娘正準備嫁給李家少爺,李家和日本人有勾結,故而幸運,逃過了一劫,可是諾娘喜歡的不是李家少爺,而是清朝末年一個落第的秀才,他張開,非常的老實,也許是在光華燦燦的名門望族積壓下,看見了他那一股倔脾氣,比李家少爺可好的多了。
他的腿有些瘸,聽說是抗戰時落下,至今沒有痊癒,大腿內側有個切口,雖然時間很久了,但還是很可怕。
「霞兒,我們的生活無法繼續,你還是走吧!」淅淅瀝瀝的大雪,在外面下個不停,趙霞冷的瑟瑟發抖,聽到了這句雷劈般的話語,瘦弱的身軀,竟然有些搖晃。
「不,我不相信這些,我只相信我愛你,我不會離開你的」她撕心裂肺的說,按照常理來說,她的話算是一顆定心丸。
「不,我們不會有將來,因為我要去抗戰,我們我們的民族。」張開一反溫雅的情緒,對著天上一聲霹靂怒吼。
她不懂什麼民族大義,一心只在他的身上,無論外面任何暴風,也不會讓她屈服。
她在這個困苦的年代,雖然沒有經歷過慘痛的代價,而她的家人一夜之間,全部焚化之後,她就開始怨恨這個世界。
自己的家人被日本人殘殺,自己的男人,竟然也為了日本人不顧情感,再也沒有比這更大的打擊了。
第二天,懷著滿肚子的怨恨,跑到了前線去,有一天,日本人炸了一個碉堡,同志死的死,傷的傷,她由於是個女人,擔當了護士的責任。
替傷員覆好傷疤後,只聽天空一聲巨響,一顆手彈彈了出來,當時情況危急,旁邊一個軍官看見之後,立刻撲了上來,被火辣辣的手彈炸的體無完膚,而諾娘僅僅傷了一根手指頭。
這時,她才忽然覺得這些捨生忘死,浴血奮戰的戰士,是多麼的崇高。
後來,她從部隊里了解到替她擋子彈的人叫胡軍,家裡有個兒子叫胡宗,可是胡宗由於一次不慎,被打了半截睾丸,一直沒有孩子,得知此事後,她找了胡宗道「對不起,你的爸爸因為我戰死了。」胡宗的家規格外嚴格,從來是不苟言笑,就算是父親死了,也是無動於衷,只是喃喃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他活不長了。」他說的沒錯,他父親就算不是因為她,也會死的,因為他父親患了嚴重的癌症,是不得治癒的,在聽了這段事情後,諾娘錯愕,驚訝,痛苦交織在一起,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往事,比當初離開張開更傷心,可是後來,胡宗對她無微不至,兩人兩情相悅,生了一個孩子,別人都說他的睾丸是不能繁衍後代的,差點諾娘就死在了上面,不過那裡有個醫術精湛的醫生,是在日本留過學的,幫他們用高科技生育了孩子。
她註定是苦命,在第二年時,一次日本人掃蕩行動中,她的丈夫失去了生命,孩子也受到了牽連死了。
自那以後,她就瘋瘋癲癲了。
十年後,她在草地里見到了喜兒嬌小玲瓏的模樣,簡直就是小時自己的樣板。
在大西北的日子是苦悶的,但是她們還是活了下來。
天色昏暗,諾娘抖擻精神,從慵懶中清醒起來,她弓著腰,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上一個陡峭的山坡,那裡的山坡嶙峋,恍惚間,諾娘又看見了戰火紛飛中的人,「張開」,「胡宗」一個個在她略嫌蒼白斑駁的臉上,躍如而出。
她俯瞰著層林盡染的山峰,一陣傷心,止不住對喜兒的思念,一輛華麗的轎子,顛簸的走上了山坡,胡琴,笛子,都在喜慶的場面中鋪張開來,諾娘的眼角濕潤了,可是歡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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