鋰殤迪拜 摧毀波音747-400貨機的鋰電池 UPS航空6號航班空難（上）

喬善勛/文

喜歡電子產品的朋友在網購的時候都有些麻煩，即使選擇順豐也只能用陸運。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含鋰的電子產品會對航空安全造成威脅。

鋰電池對於航空安全的影響到底有多大呢？

甚至，我們登機的時候為什麼不能託運鋰電池產品？

起初航空業對於鋰電池的攜帶並無限制，直至2010年UPS航空6號航班空難發生，這也直接導致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出台相關禁令。

圖1、失事的UPS波音747-400型貨機

聯合包裹服務公司（UPS）是總部位於美國亞特蘭大的世界最大包裹快遞公司，其旗下的航空公司機隊規模達246架。UPS依託路易斯維爾的世界港形成了和聯邦快遞分庭抗禮的空運局面。

UPS作為一家專業的包裹快遞公司，擁有良好的運營記錄，它的航空運營史上更是保持完美記錄，但這一切在2010年的一場事故中被打破金身。

圖2、迪拜國際機場

拜航空經濟所賜，迪拜逐漸成長成「世界中心」城市，UPS航空6號航班就是支撐迪拜崛起的一份子，它是從阿聯酋迪拜國際機場飛往德國科隆波昂機場的一架定期航班。

執飛UPS6號航班的是波音747-400F型全貨機，其在2007年才被交付使用。機長為道格·蘭浦（Doug Lampe），他來自肯塔基州路易維爾，48歲，擁有1.12萬小時飛行經驗。副駕駛馬斯路·貝爾，他來自佛羅里達州桑福德，38歲，曾在美國空軍服役，擁有5549小時飛行經驗。

圖3、飛機下降時的姿態圖

2010年9月3日18點51分，UPS 6號航班從迪拜國際機場30R跑道起飛，飛機起飛後很快便進入了自動駕駛模式。

波音747的總設計師是波音傳奇工程師——喬·薩特。波音747-400為747-300的改進增程機型，它採用了「玻璃座艙」（Glass Cockpit）技術，將傳統的指針式儀錶換成數字式儀錶盤，這也讓飛控系統的操作更為直觀簡便。747F巨大的貨艙可以容納113噸貨物，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貨運飛機（現在則是同家族的波音748F）。

圖4、波音家族8兄弟，紅框處為波音747

迪拜地理位置優越，是世界上主要的客、貨運中心，為了不影響客流，貨機大多在晚間起降。UPS航空6號航班起飛後將向西北方向航行，穿越過中東地區後抵達目的地。

蘭浦機長在穿越巴林領空時，調整了無線電頻率以和新的航管員取得聯繫。飛機起飛21分鐘後便爬升至3.1萬英尺高空，突然駕駛艙內警鈴大作，警示信息顯示主貨艙前部有火災發生，飛行員立刻查閱檢查表在最近的機場做備降程序。

火災被譽為飛行安全的「癌症」，UPS航空6號航班凶多吉少。

圖5、UPS6號航班的空中折返路線圖

航管員給出的建議是100海里外的多哈機場，蘭浦機長則打算原路返回降落在迪拜機場，航管員也迅速響應為UPS航空找到一條折返航線。

迪拜機場相比於多哈機場距離更遠，這需要耗時大約25分鐘。航管員此時也不清閑，他要為UPS航空「清掃」出一條幹凈的航線，一時間附近區域的飛機都開始行動，為他們騰出一條生命線。

副駕駛貝爾啟動了滅火程序，並對貨艙進行降壓處理，這可以抽出貨艙內的氧氣（這亦是全貨機的一個優勢所在），試圖抑制火勢的蔓延。

圖6、波音747控制系統示意圖

飛行員為了防止濃煙蔓延至駕駛艙，戴上了應急氧氣面罩，這足以提供2個小時的氧氣供給。蘭浦機長也取消了自動駕駛模式，他決定親自接手操控降落程序。

貨艙內的火勢卻變得越發猛烈，火災報警器提示貨艙內多處區域均有火災發生。危急時刻，通訊的清晰高效也是一個關鍵因素，氧氣面罩讓通訊的質量大打折扣。

飛行員不得不儘快調整通訊設備，而這也耽誤了完成檢查表進程的時間。機組成員剛剛調整好麥克風時，濃煙已經竄進了駕駛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蘭浦機長決定俯衝式下降，但他發現飛機卻失去了俯仰控制，而這個恰好是控制飛機上升和下降的主要控制部件，尤其在降落時更為重要。他決定重新開啟自動駕駛模式，但是濃煙遮住了他的視線，蘭浦只能憑藉印象摸索著開啟自動駕駛儀，這讓飛機暫時穩定了下來。

圖7、波音747的駕駛艙布局圖

機場的儀器降落系統（ILS）可以從跑道末端發出無線電信號，能引導12海里外的飛機進行自動降落。UPS航空6號航班很快便飛離了巴林管制區，機組需要在自動駕駛儀中輸入迪拜機場的數據，才能讓飛機執行正確的航線。

駕駛艙中濃煙又成為了攔路虎，這導致機組成員看不清屏幕，副駕駛貝爾費了好大勁才輸入正確的ILS數值。駕駛艙的環境越來越糟糕，前貨艙距離駕駛艙的距離過近，導致駕駛艙溫度飆升，蘭浦機長的氧氣供給也出現了問題，他不得不到駕駛艙後面取備份的氧氣面罩，整架飛機現在剩下貝爾一個人掌控全局。

圖8、濃煙導致機組成員幾乎看不清面板信息

濃煙、火災、單人駕駛，飛行員甚至還不知道客機和目標機場的相對位置，UPS航空6號航班的境遇雪上加霜。

飛機現在即將飛出巴林航管的無線電控制區域，雖然航管員給出了迪拜的無線電頻率碼。對於飛行員而言，更改新的頻率碼這個在正常情況的尋常動作，在濃煙籠罩下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航管員靈機一動，決定在空中尋找一架中繼客機充當兩者之間的「信使」。阿布扎比的航管員緊盯著雷達屏幕，他能看的UPS客機飛行的具體參數，通過電話將訊息傳遞給巴林航管員。

巴林方面則通過中繼信使和UPS取得聯繫，貝爾就是通過一系列的接力才能得到本機的飛行信息，但即使最短時間內將信息傳達到位，貝爾獲取的仍是幾秒前的數據，時間成為UPS航空6號航班的生命線。

圖9、中繼通信示意圖

貝爾在接近機場的時候，他決定開啟儀錶降落系統，試圖鎖定目標機場跑道信息。兩害相權取其輕，貝爾明白，貨機只有降落在機場跑道上，他們才能全身而退。

遺憾的是，UPS貨機的飛行位置太高，速度也太快，沒有辦法接收儀器降落系統的信號，一個安全降落的機會轉瞬而逝。危急時刻，貝爾也沒有放棄，他設置了自動駕駛系統，提升下降速度，希望儘快下降到合適的高度。

濃煙讓駕駛艙的能見度異常糟糕，貝爾只能憑感覺操控飛機，他打開飛機襟翼，放下起落架——起落架報警器顯示起落架系統發生故障。飛機雖然對準了跑道，但是過高的高度讓這次降落變成了一次低空通場飛行。

圖10、航向台天線陣和進近燈光

飛機以340節速度在4500英尺高度飛越機場後，航管員指示飛機左轉航向095度備降在十海里外的沙迦機場。阿布扎比方面卻發現UPS貨機在向右飛行——貝爾錯誤的輸入了195的數據，這也讓飛機和機場方向背道而馳。

貝爾也感覺操作出現了失誤，他解除了自動駕駛儀，在他嘗試修正航向時，失去俯仰功能的飛機開始不受控制的下降。當地時間19點42分，UPS航空6號航班永遠的從雷達屏幕上消失了……

圖11、波音747貨機艙位分布示意圖

UPS航空6號航班墜毀在迪拜矽谷綠州的加工出口區附近，位於Emirates路和Al Ain高速公路間（離迪拜機場16.7公里外）的一處空地上，兩名飛行員沒能幸免於難。英雄般的貝爾奮戰到了最後一秒，他身後留下了美麗的妻子和4歲的女兒。

此次事故亦是迪拜航空史上最嚴重的空難之一。

空難事故的調查由阿聯酋方面為主導，事故的原因成為各方所關注的原因。

圖12、左為：道格·蘭浦機長；右為副駕駛馬斯路·貝爾

事發現場一片狼藉，飛機殘骸散布在六個足球場大小的面積，貨機高速撞擊地面產生了很多難以識別的碎片。阿聯酋特意聘請調查航空事故經驗豐富的調查員擔綱調查負責人。

按照慣例，波音747的生產國，NTSB（美國國家安全運輸委員會）也派出了調查員協助調查。

調查組需要搞清楚的問題是：

著火源是什麼？

這些東西為什麼會進入貨艙？

為什麼艙內滅火系統會失效？

先進的客機為什麼會墜毀的如此慘烈？

請看「鋰殤迪拜 摧毀波音748貨機的鋰電池 UPS航空6號航班空難」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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