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家人被恐怖組織殘害 奈及利亞兒童深受暴力熏染一心復仇

奈及利亞一片開闊灼熱的空地上，許多孩子在正午的高溫中穿著涼鞋奔跑嬉鬧，踢起腳下的沙子。儘管笑聲和尖叫不斷，但他們的遊戲並沒有玩具或球，這個遊戲名叫「Boko Haram versus soja」，soja即士兵，孩子們將自己假想為軍人，和恐怖組織博科聖地對抗。男孩們高喊「開槍！」用手指假裝槍支戳向別人的身體。所有人都沉浸在「殺戮」遊戲中，有人「死」了就直挺挺倒下去，用手壓住心臟，假裝有血湧出。

這是位於奈及利亞東北部阿達馬瓦州首府的一家私立小學，由名為「必須延續教育倡議」（Education Must Continue Initiative）的非政府組織建立。現在正是孩子們的遊戲時間。這些孩子從自己的家鄉逃到這裡，以躲避恐怖組織博科聖地。「我看到他們拿著刀，砍掉了祖父的頭。」13歲男孩易卜拉欣·丹尼爾來自博爾諾州的果扎（Gwoza）地區，很多和他一樣的孩子都目睹過博科聖地殘忍的行徑。

果扎曾是這個臭名昭著恐怖組織的藏身之處。博科聖地在2014年8月佔領了這個有30萬人的城鎮，宣布是所謂「伊斯蘭哈里發」的總部。博科聖地的成員會處決任何不遵守規矩的人，拋屍在水井或者溪流中。恐怖組織橫行這裡的10年中，殘殺至少3萬人，綁架數千平民，燒毀不計其數的村莊。他們反對西方教育，摧毀1400個西式學校，殺害2000多名老師，造成損失達到90億美元（約615億人民幣）。

儘管奈及利亞軍隊已經將其趕出果扎，但丹尼爾依然害怕回去。他說起話來帶著奈及利亞口音，語氣生硬而粗暴：「我想當兵，博科聖地做的任何事情，我會同樣還給他們。只要讓我看見，我就殺了他們。」許多孩子和丹尼爾一樣都想入伍，他們認為當兵「可以幫助政府，能幫助爸爸媽媽。」這一代年輕人都夢想成為軍人。在親眼目睹博科聖地的罪行後，血腥復仇的念頭在他們心中被不斷滋養壯大。

博科聖地對孩子們產生了巨大影響。他們從出生就聽說博科聖地如何如何。因為恐懼，140萬兒童逃離家鄉。據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統計，自殺式炸彈襲擊者中接近1/4是兒童。恐懼成為他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隱藏在複雜的情感中。義大利國際合作組織在這幫助重建社區，也與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合作。這一組織的馬爾奇亞·維格里奧羅說：「孩子們很害羞，不說話也不願參加我們的活動。他們很需要心理治療。」

聯合國兒童基金會有份報告名為「消失的童年」，曾要求孩子們畫下恐怖組織襲擊時的經歷。他們畫的都是被割開喉嚨或者溺死在水中的人。來自奇博克的醫生丹拉迪·薩利赫（Danladi Saleh）說，許多孩子把暴力當做好玩的事情，很想參與其中，「一般人聽到槍響和爆炸都會逃跑或者躲起來，但這的孩子卻很雀躍地跑過去，這太不正常了。他們想看爆炸，想看到博科聖地的人，想看衝突的畫面，這一切對他們而言都是好玩的。」

奈及利亞東北部有對抗博科聖地的「民間聯合特遣組織」（CJTF），許多青少年都渴望加入。薩利赫說，CJTF擊退邁杜古里（Maiduguri）的恐怖組織時，「一個看起來12歲的孩子拿著博科聖地成員的頭，一個人頭。想像一下拿著人頭的孩子會是什麼心理狀態，他的未來會是什麼樣？」2017年，CJTF和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簽署協議，禁止兒童加入。儘管各項社會心理康復計劃都在推進中，但兒童心理創傷卻難以被真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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