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萊美亞洲第一人:現在90後都不知道我是誰
攝影:新京報 郭延冰
杭天琪
1966年1月出生於上海市。
1988 年參加第三屆全國青年歌手電筒視大獎賽
以一曲《黃土高坡》成當年最火的流行歌手之一
還演唱了《我熱戀的故鄉》《黑頭髮飄起來》《說唱臉譜》等經典作品
1999年,杭天琪憑藉個人音樂專輯作品《追緣》
榮獲格萊美獎評委會主席頒發的亞洲地區終身藝術成就獎
也成為了亞洲第一位獲此殊榮的音樂人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30年前,一首《黃土高坡》唱紅了大江南北,也唱遍了大街小巷。
黃土高坡
原唱經典名曲珍藏(10)
杭天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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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藉這首當年的熱門單曲,拿到了第三屆全國青年歌手電筒視大獎賽二等獎的杭天琪,也悄悄地走進了人們的視野,並引發了內地樂壇一陣強烈的「西北風」。對於彼時只有22 歲的她來講,一切都來得太過意外,也太過順遂。
成名、上春晚、出專輯……她承認,她曾有過一段不知天高地厚的浮躁期。但她也選擇,在事業的最高峰,為了家庭淡出歌壇。
今年,恰好是她在央視的舞台上唱紅《黃土高坡》後的第30個年頭。
「現在很多90後肯定都不知道我是誰了吧,」杭天琪笑笑,對娛樂圈的遊戲規則她顯然早已看淡。
杭天琪專訪視頻
倒帶40年
新京報: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你意識到改革開放真的影響到自己和家庭的生活?
杭天琪:改革開放以後,我趕上了中國流行音樂創作最豐富的時期,比如《黃土高坡》就對我和我的家人影響非常大,這首歌也是改革開放的產物。
新京報:改革開放後,買的第一件以前想買而買不到的東西是什麼?
杭天琪:我是買了一輛車,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那會兒也沒有卡,都是現金,我就背著一書包錢去買的,好像還都是10塊錢一張的。
西城秀樹
新京報:還記得第一次和國外藝人合作時的場景嗎?
杭天琪:記得是去東京,和西城秀樹一起演出,在東京議會的一個劇場里,我們一起唱了日文歌《星》。之前只是聽過他的錄音,第一次見到本人,還能合作,就覺得是一件特別開心和幸福的事情。但是我們私下沒有過多接觸,就是一起排練了一次,然後就正式演出了。
新京報:對於當時自己所從事的工作,聽到的最鼓舞的話是什麼?
杭天琪:朋友都覺得我是個幸運的人,這一生做的職業正好是自己喜歡的事,我自己也這麼覺得,歌唱是可以給別人和自己帶來快樂。最鼓舞我的話就是說我聲音條件好,形象也不錯,還會穿衣打扮,我確實從小就是個特別愛美的人。
新京報:你覺得改革開放以來的社會變化,哪一方面對自己的影響最大?
杭天琪:互聯網,讓我們接受很多東西都變得更快、更直接,尤其是文化方面,不出國門就可以打開眼界。現在人人都拿著智能手機,我們都離不開網路。
因出身被欺負,立志要讓別人瞧得起
上世紀60年代,杭天琪出生於上海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後成長在北京,父母都是搞無線電的。
2歲時,她就顯現出在語言和音樂上的天賦,「會唱好多歌,還會背很多毛主席詩詞。」雖然父母並非從事藝術行業,但是他們也都很喜歡音樂,杭天琪的父親早年是留學生,回國時帶了一個留聲機,她從很小就開始聽《天鵝湖》《胡桃夾子》。
3歲那年,父親因「文化大革命」被關進了牛棚,與外界隔離,唯一的見面機會就是送飯。杭天琪便自告奮勇承擔起了這份「工作」,「每天我都會拎著一個印著天安門的塑料包,裡面裝著飯和菜,偶爾還有湯,從我家走到送飯的地方大概要5公里。」
這一送就是好幾年,「父親要想了解外面和家裡的情況,就靠著我每天帶進去的小紙條和媽媽聯繫。」那時候送飯還要搜身,媽媽就給女兒的褲子里縫了個暗兜,每次都把紙條藏在裡面。
到現在,杭天琪都能清楚地描繪出,當年看守父親的人長什麼樣子,「我換牙的時候,爸爸給我畫過一個那個人的側面,因為那個人是齙牙,我爸說換牙時千萬不能舔,要不以後也會長成那樣。」
杭天琪從小身上就有一股子衝勁。「文化大革命」期間,由於出身問題,多少會受到欺負。有次她的塑料發卡被一個小朋友撅斷了,她不但跟對方打了一架,還拿著發卡找到對方家長要求賠償。「我就一個想法,現在你們看不起我,不跟我玩,將來有一天,我一定會替爸媽爭口氣,讓你們抬著眼睛看我。
攝影:新京報 郭延冰
靠翻唱港台歌曲,80年代輕鬆成萬元戶
幾年後,杭天琪獲得了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機會,「結果卻鬧了個大笑話」。因為緊張,想上廁所卻不敢和老師說,「演出的時候就憋不住了,直接『解放』在舞台上了。」
但這次經歷並沒有阻礙她對唱歌的熱情,在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她考進了少年廣播藝術團,也就是銀河藝術團的前身,擔任領唱和獨唱。
「鞠萍當時跟我在一個團,她是隊長。現在見到我還總說,我不是領唱就是獨唱,她們都嫉妒死了。」除了登台表演,杭天琪還擔任過第四屆全運會少年團體操表演的領唱,並最終考入了首都師範大學學習美聲。
雖然彼時的她並沒有家喻戶曉,但在北京的流行音樂圈裡也算是小有名氣了。儘管學的是美聲,但杭天琪特喜歡流行歌曲,正好那會兒時興找歌手翻唱港台歌曲,「我一個同學的女朋友正好是音像公司的編輯,我特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當歌手,就去見了那個編輯。」
那天大家都在錄音,一個編曲拿著歌譜讓杭天琪唱了兩首,然後就給了她15首歌的小樣和譜子,讓她隔周來錄專輯。「那個年代,干這行科班出身的不多,我屬於識譜快的了。而且也沒有電腦修音一說,都得靠真本事。」
音準好、唱功好,又會識譜,杭天琪因此得了個綽號「錄音棚救火隊」,不管多難的歌,只要她來,很快就能完工。「其實,在錄音棚那個圈子裡,我老早就火了!一天能跑好幾個棚,錄十幾首歌,掙幾千塊錢。」
杭天琪的第一桶金,就是靠錄歌掙了1萬塊錢,她回家就把錢給了媽媽,「我媽開始想都拿走,後來我弟說,姐姐那麼辛苦,你別都拿走了呀!」媽媽留下了三千塊後,杭天琪帶著弟弟和七千塊錢就去消費了,「我們用報紙包著錢就出了門,買的照相機、長焦、金項鏈、翡翠,剩了45塊錢,打車回的家。」
專輯《不要那樣看著我》
專輯《隨緣》
因青歌賽成名,曾膨脹不知「天在哪」
上個世紀80年代,中國樂壇颳起一陣「西北風」,杭天琪演唱的《黃土高坡》正是這陣風潮中的代表作。這首歌唱進了千家萬戶,也讓杭天琪成為了炙手可熱的流行歌手。
那一年,她22歲。剛從首都師範大學音樂系畢業,就參加了當年的第三屆全國青年歌手電筒視大獎賽業餘組通俗唱法比賽。「特別巧,我的大學同學在北京電視台幫忙,就是負責報名的。要不是碰見他,我就報不上了。」
後來,參加北京電視台的選送,導演又是杭天琪的師姐,複賽時則是在北京師範大學禮堂錄製的,「就連決賽時的成名曲《黃土高坡》也不是我首唱的,當年在北京的圈子裡有很多人唱過這首歌,比賽時這首歌本來一直都是我同屋的選手唱的,決賽前一晚,她突然要換歌,我就說你要是不唱我可唱了。」
那年的青歌賽,杭天琪獲得了二等獎的第二名,「一等獎一個人,二等獎有兩名,我是唯一一個女生。」
1988年參加青歌賽
青歌賽直播後的第二天,杭天琪去商場買東西就聽到有人在議論,有店員說:「昨天你看那個比賽了嗎?有一個叫什麼杭的。」除了心中竊喜,杭天琪知道自己出名了。
青歌賽結束幾個月後,她就登上了1989年的春節聯歡晚會。「 因為太順了,也曾驕傲、膨脹過。」
1991年到1992年是杭天琪最為驕傲的一段時期,她說那個時候如果跟朋友打麻將,第二天的演出就不去了,「當時真的不知道天在哪兒、地在哪兒。周邊的人提醒你,都不覺得那是善意的。」
1989年首次參加春晚
1992年參加奧林匹克風大型演唱會
出道30年,只為證明自己還在舞台上
在事業的巔峰期,杭天琪迎來了第一段婚姻和女兒的降生,但這段感情僅僅維持了四年,令她一蹶不振。
1998年,她去了美國。結識了很多本土音樂人,「在一次音樂交流活動上,音樂協會的理事們都在,我就把我的專輯《追緣》送給了他們,其中一位把專輯送到了格萊美去參評,我當時都不知道,後來得了格萊美亞洲地區的終身藝術成就獎,才告訴我。」
《追緣》中包含了很多中國的音樂元素,如二胡、琵琶等等。她認為這正是當年能得獎的重要原因。
1999年《追緣》獲得格萊美終身藝術成就獎
此後,杭天琪還進軍過影視圈,但她發現拍戲太難了。
如今孩子已經長大,在國外留學。杭天琪開始重新考慮自己的工作,她說,其實她從未離開過,「這幾年,家庭生活里的事情比較多,還在大學裡當了四年老師。但我一直都有演出,中國這麼大,只要想演還是演不完的。我要吃老本,也能唱好多年,但就覺得既然喜歡這行,要為自己的喜愛努力,不能太懶惰。」
2013年參加大牌遇見好聲音
2015年參加《明星同樂會》
2018年參加東方衛視春晚
而真正有了想做點什麼的念頭,是在2018年春節過後,因為今年恰好是杭天琪出道30周年。
「現在跟以前太不一樣了,以前我們宣傳可能就是一篇通稿,媒體發一下,現在渠道和方式多了,尤其網路對我們生活的影響太大了,要針對不同形式的媒體一遍一遍地去做採訪、跑通告,比以前累了不止一兩倍。」
但這就是她的選擇,「我並沒有覺得我復出了,就要一首歌達到什麼效果,現在很多90後肯定都不知道我是誰,只有他們的父母是熟悉我的人,所以這次我的新歌,也是用現在大家習慣的方式去表達。這次回歸,只是想告訴大家我還在這個舞台上,我還有自己的堅守。
策劃:文娛新聞部、動新聞
監製:金秋 李世聰 劉海強
統籌:何建為
編輯:吳冬妮 吳奇函
采寫:新京報記者 張坤玉
人物攝影:新京報記者 郭延冰
製圖:新京報 許驍
拍攝:楊德超 張臣
製作:付晨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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