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博物館大火中，人類二百年的研究和知識付之一炬

1784年，巴西一個男孩在尋找自己丟失的牛時，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隕石。這個11600磅的隕石運輸起來太麻煩了，人們花了近一個世紀的時間，才把它安放在了里約熱內盧的國家博物館。這個隕石畢竟也是經歷了大氣層的考驗的，所以在周日晚上的火災中幸免於難，但其他成百上千的藏品就沒這麼好運了。

那個隕石孤零零地矗在哪裡，完好無損，但旁邊的一切都已化為灰燼，這樣的對比難免令人痛心。

化為廢墟的博物館是對當局長期忽視維護的控訴，它曾是拉丁美洲最大的自然歷史博物館，但在其200年的歷史中卻從來沒被翻修過。基礎設施問題包括漏水、白蟻以及消防系統失靈長期無人問津。儘管這些情況在1990年就被發現，但由於缺乏穩定的資金，想要維護無異於痴人說夢。

過去五年，博物館預算被嚴重削減，不得不靠眾籌來湊夠文物的維護費用。「多年來，我們跟政府周旋，希望能獲得撥付的資金來維護文物，但現在，一切都毀了」，博物館副館長Luiz Fernando Dias Duarte表示。

巴西出生的Howard University歷史學家 Ana Lucia Araujo在Twitter上表示，「這是一起事先張揚的悲劇，其他這樣的悲劇遲早會發生在巴西的其他博物館、圖書館和檔案館。」

巴西總統Michel Temer表示：「這次損失是不可估量的，二百年的工作、研究和知識付之一炬。」

巴西總統候選人Marina Silva表示，這場大火吞沒了巴西對歷史的記憶。

博物館的標本、主要圖書館以及一些脊椎動物標本被安置在不同的建築里，得以幸免於難。但這些藏品總共只佔博物館總藏品的10%。而那些化為灰燼的90%的藏品數量，是整個大英博物館的兩倍。博物館工作人員親手挖出了能找到的所有藏品，但只有時間能告訴我們究竟都剩下了什麼。

博物館的館藏包括龐貝壁畫和數百件埃及文物，還包括一具2700歲的石棺。它還收藏了巴西土著的居住和陶瓷文化遺產，還有一些現在已不再使用的土著語言錄音。還有約1800件可以追溯到前殖民地時期的南美文物，包括骨灰盒、雕像、武器和至少有3500年歷史的智利木乃伊，以及美洲最古老的人類化石：1975年出土的有11500年歷史的女性頭骨和骨盆化石「Luzia」。

有人可能會認為化石不怕火。但University of Delaware的古生物學家Mariana Di Giacomo表示，一旦大火溫度足夠高，即使化石也沒辦法倖免，大火還會破壞建築，使牆壁和天花板落在脆弱的標本上，同時也會燒掉記錄化石和標本信息的標籤。甚至用來滅火的水也會破壞文物——高溫下的化石沾上冷水會膨脹併產生裂紋，進一步破壞標籤並刺激黴菌的生長。

大火還毀掉了一些恐龍骨架。「對於我們科學家來說，這真的是噩耗」， Royal Veterinary College的John Hutchinson表示，「我一直想去研究那些文物。但根本不可能了。」

巴西被人稱為「翼龍的天堂」，這裡曾經出土了相當一部分保存完好的翼龍化石，幫助我們重新認識了這些生物。「我們可能已經失去了許多世界上保存最好的翼龍化石了」，古生物學家Mark Witton惋惜地說道，「沒有哪裡的收藏可以與這裡的相媲美，儘管其他地方也有，但是巴西出土的化石真的是最完美的。」但現實總是殘酷的——我們可能已經永遠失去了這些品相最好、研究性最強的化石標本了。每個標本都可以說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

「理論上來說，我習慣了科學知識的損失和不足，」在德國工作的巴西古生物學家Gabi Sobral在Twitter上寫道。古生物學家知道自己的研究對象何其彌足珍貴，何其來之不易。也正是這樣基於此，我們根本無法承受一場火災帶來的巨大而不可挽回的損失。「這些本來可以避免的」，Sobral淚如雨下，「是人禍，不是天災。他們知道基礎設施很差，但卻從來不想著改善，我們的損失太大了。」

當局還在對火災發生的原因進行調查，但找到火災發生的原因對於挽回已經造成的損失沒有任何用處，方方面面的影響已經造成了。Sobral說：「我有位朋友正好在做館藏的研究，現在付之一炬了，他的研究該怎麼進行下去？他拿什麼材料給學生授課？這麼大的機構是說建起來就建起來的嗎？」

在City College of New York任教的巴西生物學家Ana Carnaval表示：「國家博物館對於巴西生物多樣性的研究者們意義重大，在其求學和研究的道路上助力良多，但現在，它的大多數東西都灰飛煙滅了。」

當局已經開始討論重建博物館的事宜了，而學生們希望人們能夠施以援手，通過電子郵件收集過去的照片來恢復所有的信息。但該不可挽回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這麼做終究杯水車薪。

Palaeontology Research Centre的Lisa Buckley表示，「這不是唯一一座因為疏於管理而被毀掉的博物館。就在兩年前新德里的自然歷史博物館也不幸失火，但滅火系統也失靈了。以及在2010年，聖保羅的Instituto Butantan也因為滅火系統失靈，藏品灰飛煙滅。這些博物館都擁有獨特而不可替代的歷史遺產。」

編譯組出品，編輯：郝鵬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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