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門事件名記者新書曝白宮內幕：幕僚偷文件防特朗普錯誤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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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薛雍樂，文章原載於澎湃新聞。

1972年，年輕的《華盛頓郵報》記者鮑勃·伍德沃德（Bob Woodward）和搭檔卡爾·伯恩斯坦（Carl Bernstein）被派去報道華盛頓水門大樓的一起入室搶劫案，揭開了最終扳倒時任美國總統尼克松的「水門事件」醜聞的序幕。

《恐懼：特朗普在白宮》（Fear: Trump in the White House）書封

在出版18本著作並拿到兩座普利策獎後，現任《華盛頓郵報》副主編的伍德沃德在9月推出新書《恐懼：特朗普在白宮》（Fear: Trump in the White House），通過對大量高層人士的採訪揭露了特朗普上任一年多白宮的混亂現狀。與此前風靡美國的《火與怒：特朗普白宮內幕》不同，伍德沃德的資深履歷和業界聲望使《恐懼》一書尚未正式發布，就在美國媒體和政界引發了劇烈反響。

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4日報道，伍德沃德在書中稱特朗普是一名「神經緊張、多變、不可預測的領導人」，而白宮成員對特朗普的應對則象徵著美國「行政權力的崩潰」。

但白宮新聞秘書桑德斯反駁稱，該書不過是「試圖讓特朗普難堪的虛構故事」，許多都是由「不滿的前員工」捏造的。她還表示，特朗普打破了官僚體系，雖然脫離了常規，但總能得到對美國民眾有利的結果。

幕僚「偷文件」，防止被特朗普看到？

曾在水門事件中與聯邦調查局內線「深喉」接觸，後來又著書描述柯林頓、小布希、奧巴馬政府決策過程的伍德沃德，對採訪政府內部人士並不陌生。在《恐懼》一書中，他援引了大量曾在特朗普白宮供職的消息人士，稱不少幕僚視特朗普為安全威脅，想方設法避免他做出錯誤決策。

全書開頭稱，前首席經濟顧問科恩（Gary Cohn）曾在總統辦公室的書桌上看到一封他認為非常危險的信。這封信將使美國退出與韓國的一項重要貿易協定，但這可能會危害美國迅速監測朝鮮發射導彈的絕密國家安全項目。科恩害怕特朗普簽署這份文件，便將信「偷走了」。

書中稱，科恩對一名手下說：「我不會讓（特朗普）看到（這封信）的。他永遠看不到那份文件。（我們）得保護這個國家。」

前幕僚秘書波特（Rob Porter）也曾多次採取類似策略，偷走或藏匿特朗普書桌上的文件，或者在特朗普可能做出威脅國家安全的決策時，進行拖延或者轉移他的注意力。伍德沃德稱，波特及其他多人都曾這麼做過，得到了前幕僚長普利巴斯（Reince Priebus）的默許。

「我工作職責的三分之一是試著對（特朗普）的一些非常危險的念頭做出反應，試著告訴他理由，讓他相信那些主意並不好。」波特說。

伍德沃德描述稱，這些行為屢屢發生，「不亞於一場行政政變」。

書中還寫道，一些幕僚曾用極為激烈的言辭描述特朗普。現任幕僚長凱利（John Kelly）曾在一場會議上說：「（特朗普）是個白痴。試著說服他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他已經脫軌了。我們在『瘋人院』里。我都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是我最糟糕的一份工作。」

伍德沃德還表示，現任國防部長馬蒂斯（James Mattis）曾稱特朗普的理解能力是「小學五六年級」的水平。特朗普的前私人律師道得（John Dowd）則稱特朗普是「騙子」，如果道得向「通俄門」特別檢察官穆勒檢舉的話，特朗普最終將會入獄。

不過，凱利、馬蒂斯和道得都否認了這些言論。4日下午，凱利否認自己曾稱特朗普是「白痴」，馬蒂斯說這些引用都是「某人豐富想像力的產物」，道得也否認自己說過特朗普將穿上「橙色套衫」（指入獄）。

特朗普自稱為「推特界海明威」

常用社交媒體「推特」發聲是特朗普執政的一大特色。伍德沃德稱，特朗普對此頗有研究，要求列印出自己的推文，研究哪些推文最受歡迎，並得出結論認為最令人震驚的內容往往最有效。

書中寫道，當推特將字數限制從140個字母增加到280個字母時，特朗普稱這是件好事，但又有點遺憾，因為他認為自己是「140個字的厄內斯特·海明威」（美國名作家海明威以言簡意賅著稱）。

但幕僚對特朗普的推特使用頗為擔憂。一些幕僚試圖建立「推特委員會」，事先審查特朗普要發的帖子，但並未成功。前幕僚長普利巴斯稱，特朗普的卧室是「魔鬼的工作室」，而特朗普常發推特的清晨和周日夜晚則是「女巫之時」。

據伍德沃德披露，特朗普的國家安全團隊曾於2017年7月在五角大樓召開會議，試圖說服特朗普明白盟友和外交的重要性。但卻事與願違。特朗普在談及阿富汗問題時對幕僚表示：「殺人是不需要戰略的」。而在被問及應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對朝鮮半島局勢安心時，特朗普說：「我什麼也不需要，而且我會像嬰兒一樣熟睡。」特朗普還稱，外交是領導人之間的個人對決。

伍德沃德稱，就是在特朗普離開會場後，時任國務卿蒂勒森說特朗普是個「笨蛋」。這一言論去年就曾被媒體爆出，蒂勒森後來被開除。

對於爭議重重的「通俄」調查，伍德沃德稱，前律師道得讓特朗普接受模擬問詢，但特朗普卻在練習中做了偽證。道得認為，如果特朗普接受特別檢察官問詢，將是一場「完全的災難」，並稱特朗普就像「莎士比亞筆下委屈的國王」。

書中稱，於是，道得和特朗普的現任律師塞庫洛（Jay Sekulow）直接前往特別檢察官辦公室，向其表演了特朗普當時的言行，以證明特朗普不能出面作證，因為他無法講真話，「天性」就是要編造事實。

不過，道得也在4日的聲明中否認了這個故事，稱為特朗普工作是他的光榮。

作者據稱「從不出錯」、特朗普斥「充滿謊言」

特朗普4日在推特上轉發了多名當事人對伍德沃德新書的駁斥，並稱伍德沃德在為民主黨服務，書中充滿了「謊言和虛假信源」。

但許多同行對伍德沃德表示支持。CNN報道稱，伍德沃德的書依據了數百小時的錄音採訪，特朗普小圈子中的數十名消息人士接受了採訪，此外還參考了各種文件、日記、備忘錄，以及一份特朗普手寫的筆記。伍德沃德解釋說，他和消息人士進行了「深層背景」（deep background）的談話，即他可以使用對方提供的信息，但不能講出提供者的身份。

深層背景和匿名信源是伍德沃德慣用的手段。在揭露「水門事件」時，他和搭檔伯恩斯坦曾藉助代號為「深喉」的消息人士確認了尼克松政府竊聽行為的關鍵信息，並在之後30多年守口如瓶，拒絕透露其身份。2005年，前聯邦調查局副局長菲爾特（Mark Felt）的家人稱菲爾特就是「深喉」，伍德沃德確認消息並著書講述了菲爾特的故事。

伯恩斯坦也對老搭檔表示聲援。他在4日接受CNN採訪時表示，這是一本「連貫、無可爭辯」的敘述。他還表示，伍德沃德的報道方法是無可辯駁的。

《華盛頓郵報》資深記者凱瑟（Robert Kaiser）也表示，伍德沃德「從不出錯」，不會編造內容。他與其共事的40年中，只記得伍德沃德的報道因一個小錯誤被更正過一次。

一些曾被伍德沃德採訪過的政府人士也表示贊同。柯林頓的前顧問伯加拉（Paul Begala）在推特上寫道，24年前，伍德沃德曾在一本關於柯林頓政府的書中引用了伯加拉的許多粗鄙言論，那都是伯加拉確實親口說過的。

小布希的前發言人弗萊舍（Ari Fleischer）也在推特上寫道，伍德沃德一本關於小布希政府的書中，曾有不少弗萊舍不喜歡的負面言論，但那些一句都不是伍德沃德編的。也許有些匿名消息人士信口開河，但伍德沃德是個正直的人。

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曾在今年8月14日打電話給伍德沃德討論此書，擔心書中的負面報道。根據《華盛頓郵報》發布的錄音記錄，伍德沃德稱，他曾試圖通過6-7人介紹採訪特朗普，但特朗普表示自己對此一無所知，希望伍德沃德本來可以採訪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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