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一體，天機自得！

書畫一體，天機自得

文/湯立

藝術的源頭是什麼？是文化，那文化的源頭是什麼呢？是人類靈魂對於真善美的自覺。

中國最早的文字是象形文字，商周時期便有了甲骨文、金文，之後有秦篆。漢代至西晉自王羲之的出現約有四百年，這四百年對於中國書法來說意義非凡。造紙技術的誕生，紙質書法取代了竹、木簡牘。書寫材料的新變，直接導致著中國書法一個新紀元的來臨。由此，中國書法完成了纂、隸、正、草各種書體的完美演繹，這可是影響中華文明進程的極為偉大而精彩的故事。其中那些知名和不知名的偉大書家們，他們開天闢地，天使般的美的創造、原創性書寫的樣式和風格，管領風騷千年，使中國文字成為了一門以線條為韻律結構的、具有豐富美學內涵的抽象藝術，並建立了中國書法藝術從實踐到理論的完備的學科體系。這是人類文明史、人類文字藝術史上動人心扉的奇蹟。

短短四百年，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是一瞬，這其間究竟發生過什麼，其書法演繹的精彩過程令我好奇，讓我琢磨。為此，我便對甘肅、內蒙出土的木簡以及敦煌遺書中吐露的信息倍感興趣，又多了一些追尋、學習、思考與痴迷。

中國書法的出現要晚於中國繪畫的原始彩陶、岩畫，受繪畫影響，有了早期的象形文字。而當文字脫離了象形而成為抽象的書法藝術之時，便反過來開始影響繪畫了。

林語堂在上世紀30年代就曾寫道：「書法提供給了中國人民以基本的美學，中國人民就是通過書法才學會線條和形體的基本概念的。因此，如果不懂得中國書法及其藝術靈感，就無法談論中國的藝術。」

中國畫的藝術魅力在於筆墨，沒有筆墨就沒有中國畫，而中國畫的筆墨得益於中國書法，中國書法的筆墨美，為中國畫提供了極為豐富的筆墨技法支撐，中國書法藝術的美學觀，為中國畫藝術提供了系統性的形式審美觀念。中國書法與中國畫一脈相承，相互影響，歷時千年，從而形成了世界文化史中一道獨特而靚麗的東方藝術奇觀。

元代畫家、書法家趙孟頫有詩云：「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應八法通。若也有人能會此，要知書畫本相同」。

現在大家都在說「書畫不分家」。這是不是說會畫的人一定能書，會書的人也一定善畫呢？

不錯，優秀的中國畫家一定是優秀的書法家。從美術史上有影響的畫家個案來分析，其無一不善書。事實上，書法成就的高低已成為檢驗一個中國畫家成就高低的一把重要尺子。

那是否意味著是個書法家也一定會是個畫家呢？我看未必。現在的各級書協會員以百萬、千萬計，都善畫那還了得。需要說明的是，現在的書法會員大多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書法家，只是臨了些帖，拿毛筆照虎畫貓的書法臨習者，或是隨意揮灑的愛好者。

書法通畫法。不通畫，沒有心靈對美的自覺成不了真正的書法家。

畫畫沒那麼簡單，書法家成畫家是有門檻的。不經過專門的訓練和名師指點，恐怕很難將書法的筆墨技法轉化成中國畫的筆墨。中國畫需要筆墨質量做支撐，而筆墨質量的核心是線條，是書法。畫家的書法更加註重畫面整體的氣勢、意態、韻律的空間構成、黑白分割、陰陽轉換。這是畫家長期進行美的訓練之後，一旦書法時便有了對於形式美的自覺。

中國藝術之寫意，集詩、書、畫於一體，法法歸一，一法通萬法，殊途而同歸。故擅書者多善畫，史上大書家顏魯公，米襄陽、付青主、王覺斯皆能詩善畫，天縱奇才。史上大畫家皆為大書家，青藤、八大、缶翁、白石，乃集大成者。只不過善畫者相比較於專事書法者，其書法更顯浪漫、自由、凝練、神奇、深刻。

國畫的高端為寫意，書法的高端為草書。我認為寫意畫的學習實踐無疑會有益於書家情感靈性的生髮與藝術造型空間意識的張揚，從而大大有益於書法家藝術個性的完善與風格的確立。

李苦禪說：「藝術之最高者當推草書。」他還說：「書至畫為高度，畫至書為極則。」齊白石曾謙遜地回憶道：「我一生之憾事是我還沒有達到以草書作畫的地步。」這是畫家對自身書法修養的要求。

現在的書法已不是平常書寫方式，而是一門藝術學科，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書法家，美的心靈的培植、美術的學習與訓練不可或缺，至關重要。從當代書法藝術發展來看，美術修養的高低已成了檢驗一個書法家成就高低的一把重要尺子。因此，書法通畫法，書家必需善畫。

學習書法與學習國畫都是從前人經典出發、臨摩，這沒錯，沒有臨摩就沒有繼承。但臨摩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最終是為了自身藝術風格的確立，以達到書畫抒懷、寫心。

臨帖也好，臨名畫也罷，能得形似為下，僅得骨力乃中，妙得神釆為上。形似比較容易，下功夫就行；骨力的獲得，關鍵要得法，有高人指點，再就是錘鍊；神會則沒那簡單了，它是自身的靈心妙悟，是主客一體、相互感染的氣息相通，是一種活潑潑地天機自得。

湯立，號借閑堂主，鬧紅畫館主人，1947年出生於湖北武漢。現為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導師，多所大學的特聘教授，人民書畫院名譽院長和東方大學城藝術研究院名譽院長。其大寫意花鳥畫筆力雄健，格調高雅，大氣磅礴。是公認的「當代傳承有序、且極具個性的傑出花鳥畫大家」「大寫意花鳥畫的領軍人物」和「能承接以八大山人、齊白石為代表的大寫意花鳥畫燦爛歷史的代表性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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