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非花——蝴蝶的前世今生

色彩絢麗、五彩斑斕的蝴蝶是美好事物的化身和代名詞。梁祝化蝶、莊周夢蝶的故事，幾乎家喻戶曉、盡人皆知。古人留下大量關於蝴蝶的美麗詩句，李商隱有「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杜甫有「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

美麗的蝴蝶在繽紛的花叢中翩翩起舞，於花間葉隙、溪畔泉邊，點綴如詩如畫的大自然。

喜歡花的朋友想必大多也會喜歡蝴蝶吧。蝴蝶翅膀有不同的花紋圖案，飛起來就像一朵舞動的花朵，所以也有「飛花」之說。

蝶雙飛—雄蝶追逐雌蝶求愛

那麼蝴蝶為什麼喜歡在花間飛舞？是和花兒比美嗎？是像蜜蜂一樣採花粉釀蜜嗎？非也，蝴蝶花前舞動其實是在找吃的，它們需要吸取花蜜作為食物，這個過程也幫助了花兒傳粉，植物和蝴蝶是雙贏的。

吸食花蜜的蝴蝶

那麼問題又來了：我們在自然界看到同一種類的蝴蝶其大小都是相同的，怎麼沒有小小的蝴蝶寶寶呢？它們呆哪了？啥模樣？

原因是蝴蝶一生都在不停地變變變，它們的前半生是不會飛的，所以引不起你的關注。蝴蝶的一生要經歷幾個階段：卵—幼蟲—蛹—成蟲，這是蝴蝶的生長軌跡，四個階段的形態是完全不同的，幼蟲階段甚至是醜陋的，能夠翩翩起舞的蝴蝶已經是成年狀態了。

我們在這裡大談蝴蝶，那麼蝴蝶與植物有關係嗎？當然有關係！大部分蝴蝶的幼蟲階段吃植物的葉子，成蟲階段則吃植物的花蜜，可見蝴蝶的生長和植物是有密切相關的。

下面以廣東城鄉比較常見的生長在柑橘樹上的玉帶鳳蝶為例，展示蝴蝶的生長過程。

玉帶鳳蝶（雄）

卵：玉帶鳳蝶的幼蟲多數吃芸香科植物的嫩葉，因而成蟲產卵時通常會把卵產在芸香科植物的嫩葉尖。注意，是產在嫩葉上哦，因為孵化出來的蟲寶寶喜歡吃嫩葉子，老葉子可能不好吃，也可能是啃不動吧。

玉帶鳳蝶卵

玉帶鳳蝶卵受到危險

幼蟲：卵大約三天孵化出幼蟲，幼蟲經過二次蛻皮從3mm左右大小的一齡蟲變成鳥屎樣的三齡蟲。

玉帶鳳蝶卵變成幼蟲

玉帶鳳蝶1齡蟲

玉帶鳳蝶鳥屎樣的幼蟲

第三次蛻皮變為綠色可愛的綠蟲子（四齡），剛開始是嫩綠色，和植物的嫩葉顏色相近，慢慢顏色加深變得和老葉子的綠色一般了(五齡)。四齡開始可以啃吃老葉子了，有時甚至連葉脈都啃光。

玉帶鳳蝶小青蛇般的5齡蟲

萌萌噠玉帶鳳蝶幼蟲

綠蟲子看起來有點象蛇的感覺有木有？可憐的幼蟲先是偽裝成鳥屎，後來扮成鳥的天敵——小青蛇，企圖把鳥矇騙以躲過被鳥吃的命運。肥肥的蟲子是鳥兒最喜歡的美餐，作為小蠕蟲不能飛不能跑這一路的成長也是太不容易。幼蟲在受到驚嚇時臭腺外翻，看起來象蛇吐信子，同時還會噴出臭氣以此嚇跑天敵。五齡蟲是幼蟲的最後一階段，這一階段完成後則會化蛹進入蛹期。

玉帶鳳蝶幼蟲受到驚嚇時臭腺外翻

某種蝶的幼蟲被鳥捕食

蛹：蛹期這個階段，貌似靜止，其實這個階段是有相當大變化的。這一階段蛹內部正在發生劇烈的變化，成蟲的器官逐步形成，體內的細胞再行發育重建為成蟲的翅膀、腿和觸角。蝴蝶的蛹期不吃不喝不動，不會消耗植物，但我觀察到被結蛹的枝條有的會幹枯。

玉帶鳳蝶蛹

成蟲：經過大約十天發育完成，就會破蛹化蝶，醜醜笨笨的毛毛蟲得以變成披上五彩霓裳自由飛翔的蝴蝶成蟲。生命瞬間升華，醜小鴨變天鵝算什麼？毛毛蟲變蝴蝶才神奇呢！

一隻蝴蝶熬過幼蟲長到蛹的階段已經很不容易，那麼長到蛹就一定能安全過渡到成蟲——象花朵般的蝴蝶嗎？其實蛹依然有可能被鳥吃、被寄生蜂寄生當做營養基而被耗竭，任何一個生命的成長都充滿了艱難險阻。

玉帶鳳蝶蛹被寄生蜂寄生

華南植物園由於植物豐富，有多個種類的蝴蝶。這兩年還出現了裳鳳蝶，裳鳳蝶的幼蟲丑出天界，可成蟲卻美出花界，有圖有真相。

裳鳳蝶幼蟲

裳鳳蝶成蟲

上面說了蝴蝶幼蟲大部分是吃植物的葉子（也有例外，例外的不在本文討論範圍），不過毛毛蟲其實很挑食。每一種蝴蝶幼蟲只吃相對應某種植物的葉子，比如上面說到的玉帶鳳蝶吃芸香科植物的葉子；裳鳳蝶吃馬兜鈴科植物的葉子；菜粉蝶吃十字花科植物的葉子，也就是我們經常在青菜中見到的小青蟲。可見植物多樣性是蝴蝶多樣性的前提，想看更多的蝴蝶我們就要有更多的植物種類。

蝴蝶幼蟲由於吃植物葉子，因而對農業及園林種植來說是「害蟲」，很多時候需要噴洒農藥滅蟲子，所以我們在城市以及周邊看到的蝴蝶越來越少。

其實對於家庭種植，植物上的毛毛蟲也不是一定要除掉的，因為蝴蝶幼蟲的生命周期其實只有短短的十多天左右，植株很快就可以長出替代的新葉子，並不會影響目標植物的生長。圖中這一盤柑橘是我去年收穫的，從去年開始已養育了好幾代玉帶鳳蝶。如果你家的柑橘樹不是為了收果子賣，不妨讓鳥屎一樣的或者小青蛇那樣的毛毛蟲自由自在地生活吧，有一天它會還你一個驚喜——毛毛蟲安全度過蛹期化成翩翩起舞的蝴蝶。傳說世間第一對玉帶鳳蝶是梁山伯與祝英台幻化而成，因而又叫「梁山伯鳳蝶」，如果你喜歡梁山伯與祝英台這個凄美的愛情故事一定也會喜歡玉帶鳳蝶的，留下毛毛蟲等於成全了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有木有。

就是這種柑橘樹上長玉帶鳳蝶

玉帶鳳蝶（雌）

華南植物園除了上面說的玉帶鳳蝶和裳鳳蝶還有大量的蝴蝶以及蛾子（和蝴蝶同是鱗翅目昆蟲），如果你也喜歡看「柳畔鴛鴦作伴、花邊蝴蝶為家」的景象不妨到植物園走走。看來鴛鴦蝴蝶是絕配，植物園是否考慮引入幾對鴛鴦？哈哈哈

橙帶藍尺蛾

來源：中國科學院華南植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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