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歲開始學古典學，可以做到何種程度：陳康先生答辯前後
原標題：29歲開始學古典學，可以做到何種程度：陳康先生答辯前後
轉自：文匯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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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為何要研究在西方有著悠久研究歷史的西方古典學？比起中國古典文學等領域，不是非但沒有任何優勢，反倒不少劣勢嗎？研究西方古典學應該採取何種工作方法？如果大家對諸如此類的問題感興趣，或許值得跟隨此文去探訪一下陳康先生的求學之路。
陳康（1902—1992）
此文是關於陳康先生在上個世紀於德國留學期間檔案材料的一個小調查。在進入正題之前，或許有必要向讀者交代一下寫作此文的緣由。許多對西方古典學感興趣，但尚未決定是否要以此為志業的中國年輕人，可能會問自己如下一些問題：中國人為何要研究在西方有著悠久研究歷史的西方古典學？比起中國古典文學等領域，中國人研究西方古典學不是非但沒有任何優勢，反倒不少劣勢嗎？而如果決定從事西方古典學的研究，應該在什麼時候開始？本科高年級開始會不會太晚？研究西方古典學應該採取何種工作方法？如果大家對諸如此類的問題感興趣，或許值得跟隨此文去探訪一下陳康先生的求學之路。作為我國古希臘哲學研究的奠基人之一，陳康先生也是最早在Classical Quarterly、Phronesis等古典學和古代哲學國際一流期刊發表論文的中國學人，而當他抵達德國開始求學的時候，已經二十九歲。
2014年夏天，因為一次特殊的機緣我重新訪問柏林，在洪堡大學檔案館查到了陳康先生（原名陳忠寰）當年的學籍檔案。這份檔案主要由陳先生當年提交給柏林大學博士答辯委員會的系列材料構成，其中特別引人注意的是一份他親筆書寫的德文簡歷，兩位博士導師哈特曼（Nicolai Hartmann）和施特魯克斯（Johannes Stroux）書寫的博士論文評語，以及三位口試考官（Eduard Spranger, Nicolai Hartmann, Johannes Stroux）所寫口試記錄。這些材料一方面能夠幫助我們更準確地還原陳康先生當年在德國的求學經歷，糾正一些流行的誤解，比如陳康先生的師承問題；另一方面它們特別忠實地記錄了1939年底至1940年初陳康先生答辯前後的諸多細節，或許也值得今人注意和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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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國家科學、教育與國民教育部出具外國人攻讀博士許可證柏林洪堡大學大學檔案館，1810—1945年哲學系，912號，陳忠寰博士學業，1940年7月9日，第4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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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前有關陳康先生海外求學經歷的介紹中，通常描述他自1929年於南京國立東南大學 （即後來的國立中央大學）畢業後，先赴英國倫敦大學學習哲學，一年之後又轉入德國柏林大學學習，跟隨耶格爾（Werner Jaeger,1888—1961）、哈特曼（Nicolai Hartmann,1882—1950）和施滕策爾（Julius Stenzel,1883—1935）學習古典語言和古希臘哲學，並於1940年以《亞里士多德的分離問題》（Das Chorismos-Problem bei Aristoteles）獲柏林大學博士學位。類似的描述中其實搞錯了不少細節。陳康先生並非1930年到柏林，其在德國期間也並非只求學於德國柏林大學，因為其導師之一施滕策爾並非執教於柏林。關於求學德國的動機和經歷，陳康先生在其提交答辯委員會的個人簡歷中（附錄1）曾有如下描述：
「我，陳忠寰，於 1902年 5月7日生於中國江蘇揚州，為學者陳含光之子。自幼在父親和兩位家庭教師的指導下學習語文、英語和數學。1920年開始就讀於揚州馬漢 （Mahan）中學，1924年完成高中學業。同年起在南京國立東南大學（之後更名為中央大學，且沿用至今）學習哲學、心理學和英語。我於1929年初結束學業，獲得文科學士 B.A.（『Bachelor of Arts』）學位。
之後我成為江蘇省立揚州中學的英文老師。同年秋天赴英國，於倫敦大學繼續學業。
自1931年開始我於柏林大學學習哲學。中斷一段時間之後我於哈勒大學繼續學業。
1935年我返回柏林，並且在尼古拉·哈特曼（Nicolai Hartmann）教授指導下寫作目前的博士論文。」
這份簡歷表明，陳康先生1931年開始到柏林大學學習，之後轉到哈勒大學繼續學業，在1935年他重返柏林投入哈特曼門下。通過檔案中保存的註冊材料（見洪堡大學檔案館情況說明），我們可以進一步確認陳康先生於1931年4月29日至1933年12月11日在柏林大學哲學系學習，學號為7202。之後他轉學哈勒，又於1935年12月返回柏林以「亞里士多德的分離問題」為題註冊博士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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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堡大學檔案館情況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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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康先生為何去哈勒？對於陳康先生的師承，人們一般較為熟悉的是大名鼎鼎的哈特曼和耶格爾，大家也一般認為，他的思想主要受這兩位學者的影響。前者的影響主要體現於陳康先生的博士論文中，而後者的影響則主要體現於其晚年所著Sophia一書（Chung-Hwan Chen, Sophia, The Science Aristotle sought, Olms 1976）。相比之下，鮮有人注意他的第三位老師，即當時執教於哈勒大學的柏拉圖研究者施滕策爾。而事實上，正是從施滕策爾那裡，陳康先生獲得了他的博士論文題目。在其博士論文的前言最後一段，陳康先生曾自述論文題目的來歷：
「1935年，尤里烏斯·施滕策爾（Julius Stenzel）激勵我研究這一問題，他視此項研究為一項具有歷史合法性的任務。我在他的指導下開始這項研究，但在他辭世之後不得不更加獨立地去完成此任務。至於我的研究結果是否符合他的期望，只能存而不論。但我確信，在問題的展開過程中，我遵循了他所指出的道路。」（Chung-Hwan Chen,Das Chorismos-Problem bei Aristoteles, Berlin 1940, Vorwort, VI）
關於這一段經歷，陳康先生後來的導師哈特曼在其所給出的論文評語（附錄 2）第一段中也有過描述：
「此論文題目源自施滕策爾的激勵，其人已鑽研此問題多年。他將這一問題（留給）陳先生處理，證明施滕策爾高度肯定此人的能力。（然而？）他只能 （指導）這項研究的開始階段。在他辭世之後陳先生攜帶（已經相當）豐富的材料來到柏林，我視幫助他完成這項工作（為）義務，以此表達對施滕策爾的敬意。」
由此可見，分離問題原為施滕策爾多年研究的問題，出於對陳康能力的肯定，施滕策爾將這一問題轉交於他繼續處理。不過，施滕策爾只指導了這篇博士論文的開始階段，在施滕策爾去世後，陳康攜材料重返柏林轉投哈特曼門下。遺憾的是，在目前有關陳康生平經歷的介紹中，這段哈勒求學和更改師門的經歷往往被忽略或錯寫了。比如陳康生前摯友楊樹人先生在其回憶錄中就曾這樣描述這段經歷：
「納粹黨自奪取政權以後，日益狂妄，誠如一位開明教授所說，向亡國的路上走。忠寰原來的希臘哲學指導教授略有猶太血統，自覺前途可畏，先期遷往瑞士一所大學任教。忠寰面臨隨師離德或留德易師的抉擇。他覺得瑞士人地生疏，費用較貴，經過深思，仍以留德為宜。在其餘教授中以哈特曼（Nicolai Hartmann）比較年輕而有才氣，乃向其接洽，哈氏竟問：足下憑什麼知道，可以跟我研究。忠寰頗覺其態度傲慢。由於忠寰的拉丁文與希臘文成績優異，而前師所指導的研究，已有相當進度，終於同意。」（楊樹人，「真讀書人——古希臘哲學家陳康」[A]，《中外雜誌》1998年總第380-381期同名連載）
我們並不知道這裡所說的指導陳康研究希臘哲學的「前師」是誰，因為這裡的描述和陳康三位導師的履歷都不吻合。雖然耶格爾和施滕策爾的夫人都有猶太血統，二人確實在當時均受到納粹政權的威脅，但耶格爾因此於1936年從柏林遷往美國，而施滕策爾則因納粹政治的影響於1933年從基爾（Kiel）大學遷往哈勒大學任教。誠然，在耶格爾和施滕策爾的學者生涯當中，先後跟瑞士的巴塞爾大學有過關聯，但跟這裡的描述都截然不同：耶格爾曾於1914年獲得在巴塞爾大學的教席教授職位，但只在那呆了一年；而施滕策爾在基爾大學任教期間，曾於1931年拒絕了巴塞爾大學的邀請而選擇留在德國。文中提到「前師」指導研究已有相當進度，似乎應該指的是施滕策爾，但如果是這樣，因前任導師去瑞士任教改換導師不能成立，因陳康自述中提到他不得不在施滕策爾去世之後獨立完成研究。其中一種可能性是，這裡所說的「前師」指的是 1936年從柏林遷往美國的耶格爾，楊樹人先生誤把美國記成了瑞士，而施滕策爾則在這樣的描述當中被略過了。
Julius Stenzel (1883–1935)
我們知道，施滕策爾是德國上世紀前半葉十分重要的柏拉圖研究者，在對柏拉圖哲學的系統闡發上曾有過里程碑式的貢獻。不滿於當時新康德主義馬堡學派，特別是納托普（Paul Natorp）對於柏拉圖過於唯心論的闡發，施滕策爾強調柏拉圖哲學存在多重面相，並致力於將其哲學中看似矛盾的諸方面，比如理論與實踐、數學與倫理、創立學園和治理國家等等，進行綜合理解和闡述（參見Konrad Gaiser ed., Das Platonbild: Zehn Beitr?ge zum Platonverst?ndnis, Hildesheim, 1969, IX）。在 1917年出版的《柏拉圖辯證法發展研究——從蘇格拉底到亞里士多德》（Studien zur Entwicklung der Platonischen Dialektik von Sokrates zu Aristoteles）一書當中，施滕策爾曾系統闡發他對柏拉圖理念學說、柏氏與亞氏關係的理解，並特彆強調了分離問題（Chorismos） 的 重 要 性（Julius Stenzel,Studien zur Entwicklung der Platonischen Dialektik von Sokrates zu Aristoteles, Darmstadt,1961,13: 「War das Allgemeine bei Platon repr?sentative Anschauung, Idee, und zwar erfüllt von dem oben geschilderten Inhalt der ?ρετ?, kurz, was wir heute auf einem beschr?nkteren Gebiete ,Ideal『 nennen würden, so mu? gerade bei der Entstehung dieser Idee der Chorismos, das Streben des Philosophen nach der ,reinen Form an sich『 als alleiniges Motiv wirksam werden – ohne jede Sorge um den Zusammenhang mit dem Einzelnen, der ja in der Anschauung unmittelbar gegeben ist.」另參見同書頁121-122）。陳康先生在其博士論文中多次提到此書，足見此書對他的重要影響。
至於陳康先生後來的導師哈特曼，眾所周知，他是上世紀上半葉德國最重要的哲學家之一，在認識論、倫理學和形而上學等諸哲學領域都有著卓越的貢獻。在關於柏拉圖的闡釋上，特別在反對納托普等人的理念論解讀上，哈特曼和施滕策爾分享著不少共同點。在其博士論文當中，陳康多次引用哈特曼發表於1935年的關於柏拉圖理念學說的文章「論柏拉圖哲學中的先驗主義問題」（「Das Problem des Apriorismus in der Platonischen Philosophie」）（Nicolai Hartmann, 「Das Problem des Apriorismus in der Platonischen Philosophie,」 in:Kleinere Schriften,Vol.2,Berlin:Walter De Gruyter,1957,48-84）。小到具體問題的處理，大至對於柏拉圖理念學說的總體闡釋方向，陳康都曾重點參考哈特曼的見解。
Nicolai Hartmann（1882—1950）
在另一篇文章中，我嘗試以陳康先生博士論文中有關《斐多》中分離問題的解釋為例來具體說明他對兩位導師的繼承，在此不再贅述（林麗娟，「論陳康對柏拉圖分離問題的解釋，」《雲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17卷，第2期，頁13—23）。
1939年底，陳康先生完成並提交了以 《亞里士多德的分離問題》為題的博士論文，申請進行以哲學為主專業、古典學為副修專業的考試，進入了博士答辯的最後流程。在這篇論文當中，陳康嘗試挑戰學界的兩個傳統觀點：一、柏拉圖持理念與表象世界分離的學說；二、亞里士多德批評柏氏的這一分離學說。與此相反，陳康一方面主張柏拉圖並沒有持分離學說，其理念學說存在多重面相，另一方面試圖證明亞氏「在對分離問題的處理上並非柏拉圖的敵人，毋寧是追隨者」（Chung-Hwan Chen,Das Chorismos-Problem bei Aristoteles, Berlin 1940,10）。毫無疑問，相較之前的研究，陳康先生的論文試圖呈現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哲學更加複雜的面相，而這一極具挑戰性的工作，是基於對柏氏和亞氏「分離」術語的嚴格語文學分析來達成的。兩位評審人哈特曼和施特魯克斯 （陳康先生後來的第二導師，古典學家和羅馬法制史家）在其評語（附錄 2）中，都對陳康先生語文學工作的徹底性和精確性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哈特曼稱其 「搜集了所有關鍵（文本），不光亞里士多德，也包括柏拉圖（...Zusammenstellung aller einschl?gigen Te[xte,] und zwar nichtnur bei Arist. selbst, sondern auch [bei] Platon）」，「通過著眼於細節來探尋這些局部問題，作者將主題置於一幅令人驚異的、具有豐富內容的全景當中（Indem der Verf. diesen Teilfragen ins Einzelne nachgeht, bringteres zu einemüberraschend reichhaltigen Gesamtbilde）」。而作為古典學家，施特魯克斯更毫不掩飾他對於陳康工作方式的欣賞：
「作為柏拉圖、亞里士多德著作原文的獨立解釋者，作者能夠勝任對於困難文本出處做出新的語言和語言-術語方面的闡釋，這些闡釋也值得語文學方面的承認。他將對於理念學說、亞里士多德與柏拉圖及其與柏拉圖主義者之間的關係、範疇等重大問題的精微探討整合到研究之中，極好地把握了其中關聯，並且以充沛的、思想者式的精力從細緻和可靠的解釋當中得出結論，從而為他對於分離問題歷史的和系統的描述進行奠基。」
值得一提的是，陳康先生在這裡所被稱譽的工作方法，貫穿了他之後的所有研究。在其《陳康哲學論文集》的 「作者自序」中，陳康先生寫道：「……內容是有變動的，也就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構思和寫作的方法。方法是比較固定的，也是主要的……如若讀者留意這本小冊子里的方法過於其中的內容，那即是適合下懷了。」這一方法究竟為何？「這本小冊子里的每一結論，無論肯定與否定，皆從論證推來。論證皆循步驟，不作跳躍式的進行。分析務必求其精詳，以免混淆和遺漏。無論分析、推論或下結論，皆以對象為依歸，各有它的客觀基礎。不作廣泛空洞的斷語，更避免玄虛到使人不能捉摸其意義的冥想來 『飾智驚愚』。研究前人思想時，一切皆以此人著作為根據，不以其與事理或有不符，加以曲解（不混邏輯與歷史為一談）。研究問題時，皆以事物的實況為準，不顧及任何被認為聖經賢訓。總之，人我不混，物我分清。一切皆取決於研究的對象，不自作聰明，隨意論斷。」（陳康，《陳康哲學論文集》，江日新、關子尹編，1985年：台北，頁 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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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康的博士答辯註冊柏林洪堡大學大學檔案館，1810-1945年哲學系，912號，陳忠寰博士學業，1940年7月9日，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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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康簽名的博士答辯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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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康先生的博士論文獲得了 「Gut（優秀）」。 在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德國，這個成績並非最高等，和陳康先生檔案編訂在同一冊的同期畢業的幾位來自其他專業的博士都獲得了更好的成績。相較於其他教授來說，哈特曼的評分應該相對嚴格。因為在其評語中，哈特曼毫不吝惜對於陳康先生這一工作重要性和原創性的讚譽：
「這一主題曾在亞里士多德著作中多次出現，但還從未被任何研究者系統（處理）過。因此，這一工作的價值 （也）首先在於——暫且不論 （結果）——它搜集了在亞里士多德和柏拉圖那裡的所有關鍵（文本）。通過這種徹底性所得出的（闡釋？）賦予了許多東西以新的形象，也首次揭示了一些迄今為止 （未被）留意的東西；的確，此文結論中近乎給出了（亞里士多德）整個形而上學的全新輪廓。
作者縝密地證明，亞里士多德那個著名的對於理念學說的（抨擊），（主要並非？）針對柏拉圖，而是（指向）亞氏同時代的柏拉圖主義者。主要的論證在於παρ? 和χωρ??的區分，這一區分被研究者們不合理地 （忽略？）掉了。在其理念學說當中，（亞里士多德？）表明自己是不折不扣的柏拉圖主義者，正如他那裡重新出現了柏拉圖 《巴門尼德》中的針對（分離問題）的論證。只有在積極的（表述？）中亞里士多德才認為柏拉圖的解決並不充分。」
哈特曼進一步認為，論文尤其突出的在於兩個方面，不僅能通過細節的處理充分展現問題的複雜性，也發現了分離概念的全新含義，即「自足」：
「在研究中同等突出的有兩點：1）本文展現出亞里士多德處理分離時，其問題的多樣性是超乎尋常的。這裡所涉及的並不僅僅是理念和事物的關係，而同樣也涉及諸範疇，實體，數與大小，理型數，對於α?τ?α的理解，τ? τι ?ν ε?ναι， τ? καθ?λον， τ? σ?νολον， ? λ?γο? (?ρισμ??)，推動原則，內在的必然性和? γ?νεσι?。對?λη的處理也頗具創新。通過著眼於細節來探尋這些局部問題，他將主題置於一幅令人驚異的、具有豐富內容的全景當中。2）在亞里士多德那裡很可能也有一種分離，但是在此這一概念獲得了一種全新的含義，即『自足』（Autarkie）。以這一積極含義，這一概念不僅在新的理念學說中，且在時間進程理論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的確，這一概念作為本質要素還延展到對於『不動的推動者』的界定上。」
在另一位論文評審人施特魯克斯看來，哈特曼的這些評語已經表明「這一成果豐碩的研究值得比優秀更高的分數，而非相反（Das Urteil des Hr. Referenten hebt schon hervor, da? diese ergebnisreiche Untersuchung eher über die Note Guthinausweist als dahinter zurückbleibt）」。而決定哈特曼給出「優秀」這一分數的，是他評語中提到的論文的兩點不足。除了施特魯克斯也注意到的語言方面的不加修飾，另一點或許更為關鍵，那就是在哲學家哈特曼看來，陳康的結論可能過於保守了：「我本尤其希望，在大量細節的工作之後他對於整體的主線可以不要如此存而不論。讀者迫切需要對於思想整體性的持續指引。對此作者關心得太少（überhaupt h?tte ich gewünscht, da? er über der gro?en Masse in seiner Detailarbeit die gro?en Linien des Ganzen nicht so sehr h?tte zurücktreten lassen. Der Leser bedarf dringend der st?ndigen Hinweise auf die gedankliche Einheit. Dafür ist zu wenig gesorgt）。」哈特曼顯然期待陳康在哲學理論方面做出更多貢獻。這也解釋了他在口試中的考察重點。從口試記錄（附錄 3）來看，哈特曼所考察的內容主要涉及當代認識論和本體論問題的新進展，尤其是哈特曼本人的本體論哲學。這與其他兩位口試考官的考察內容形成了有趣的對比：德國知名教育學家和哲學家施普朗格（Eduard Spranger）側重於考察哲學史的內容，從蘇格拉底、柏拉圖到近代認識論，從德國古典哲學到當代哲學；而古典學家施特魯克斯則側重考察古典語言和古典知識，特別是古代原子論者德謨克利特和伊壁鳩魯殘篇的翻譯和解釋。後兩位考官也都是德國學術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們是耶格爾的摯友，也是著名的「周三協會（Mittwochsgesellschaft）」的成員。從口試記錄來看，陳康先生在三場考試中的表現都是優秀和無可挑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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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康的博士畢業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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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當陳康先生到柏林時，已經二十九歲。於德國求學近十載，待1940年獲得博士學位之時，陳先生已年近四十。二戰期間，身處異國，求學之艱難可以想像。在檔案材料中我們還可以找到這樣兩份材料：一份是哈特曼為陳康所寫的豁免博士學費的聲明，作為遠東協會的獎學金生，他的經濟狀況並不容樂觀；另有一份陳康先生手寫的申請書，在信中他希望為其博士論文的出版尋求資助，因其難以承擔六百馬克的印刷費用。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陳康先生十年磨一劍，在古希臘研究領域做出了不俗的成績。1940年陳康先生學成歸國，先後在西南聯大、中央大學、北京大學、同濟大學和台灣大學教授古希臘哲學。1943年，牛津大學希臘文欽定講座教授多茲（E.R.Dodds，中文名陶育禮）與李約瑟一同訪華，攜陳康先生的德文文章《論柏拉圖〈巴門尼德篇〉》回英國。此文後經艾倫（D.J.Allan）翻譯成英文發表在《古典學季刊》上（Chunghwan Chen, 「On the Parmenides of Plato,」 in:The Classical Quarterly,Vol.38,No.3/4,1944,101-114）。這也是中國學人發表於《古典學季刊》上的第一篇文章。有趣的是，艾倫也是施滕策爾 《柏拉圖辯證法發展研究》一書的英譯者（Julius Stenzel, Plato』s Method of Dialectic, translated and edited by Allan D.J.,Oxford:Clarendon Press, 1940）。因緣際會，1958年陳康先生赴美國，先後執教於埃默里大學，蒙大拿州立大學、加利福尼亞大學等，終生勤奮問學，筆耕不輟。今日工作在西方古典學領域的中國學人，應採用何種工作方法，做到何種程度，陳康先生通過其畢生的研究和實踐，向我們做出了示範。
最後，附上陳康先生在《柏拉圖巴曼尼得斯篇》「序」中說過的一段話，與諸君共勉：
「現在或將來如若這個編譯會（由賀麟先生主持的『西洋哲學名著編譯會』）里的產品也能使歐美的專門學者以不通中文為恨 （這絕非原則上不可能的事，成否只在人為！），甚至因此欲學習中文，那時中國人在學術方面的能力始真正昭著於全世界；否則不外乎是往雅典去表現武藝，往斯巴達去表現悲劇，無人可與之競爭，因此也表現不出自己超過他人的特長來。」（陳康譯註，《柏拉圖巴曼尼得斯篇》，商務印書館，1982年，第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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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1陳康德文簡歷及中譯
Lebenslauf
Ich, Chung Hwan Chen, bin am 7. Mai 1902 als Sohn des Akademikers Heng-Kang Chen in Yangchow, Kiangsu, China geboren. In der Kinderzeit wurde ich von meinem Vater selbst und zwei Privatlehrern in Chinesisch, Englisch und Mathematik unterrichtet. Im Jahre 1920 besuchte ich das Mahan Gymnasium zu Yangchow und machte das Abitur im Jahre 1924. Von demselben Jahr ab studierte ich an der National-Südost-Universit?t zu Nanking, die sp?ter und auch noch jetzt National-Zentral-Universit?t hei?t, und zwar Philosophie, Psychologie und Englisch. Dort beendete ich mein Studium im Frühjahr 1929 und erwarb ich den Grad B.A. (「Bachelor of Arts」).
Darauf wurde ich Lehrer der englischen Sprache an der Provinzialmittelschule zu Yangchow. Im Herbst desselben Jahres fuhr ich nach England und setzte mein Studium an der University of London fort.
Seit 1931 studierte ich Philosophie an der Universit?t Berlin. Nach einer Unterbrechung setzte ich mein Studium an der Universit?t Halle a.S. fort.
Im Jahre 1935 kehrte ich nach Berlin zurück und arbeitete an der vorliegenden Dissertation bei Herrn Prof. Dr. Nicolai Hartmann.
Ich habe an der Berliner Universit?t Vorlesungen vornehmlich bei den Herren Professoren Nicolai Hartmann, Felix Hoffmann, Werner Jaeger, Arthur Libert, Heinrich Maier, Eduard Spranger, Johannes Stroux und Ottomar Wichmann und an der Universit?t Halle bei den Herren Professoren Paul Menzel und Julius Stenzel geh?rt und danke ihnen allen herzlich.
Chung Hwan Chen
譯文：
簡歷
我，陳忠寰，於1902年5月7日生於中國江蘇揚州，為學者陳含光之子。自幼在父親和兩位家庭教師的指導下學習語文、英語和數學。1920年開始就讀於揚州馬漢（Mahan）中學，1924年完成高中學業。同年起在南京國立東南大學（之後更名為中央大學，且沿用至今）學習哲學、心理學和英語。我於1929年初結束學業，獲得文科學士B.A. (「Bachelor of Arts」)學位。
之後我成為江蘇省立揚州中學的英文老師。同年秋天赴英國，於倫敦大學繼續學業。
自1931年開始我於柏林大學學習哲學。中斷一段時間之後我於哈勒大學繼續學業。
1935年我返回柏林，並且在尼古拉·哈特曼（Nicolai Hartmann）教授那裡寫作目前的博士論文。
在柏林大學我主要聽了如下幾位教授的大課（Vorlesungen）：Nicolai Hartmann, Felix Hoffmann, Werner Jaeger, Arthur Libert, Heinrich Maier, Eduard Spranger, Johannes Stroux 和Ottomar Wichmann，在哈勒大學則受教於Paul Menzel和Julius Stenzel兩位教授。我衷心感謝他們。
陳忠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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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2陳康博士論文評語及成績（Hartmann, Stroux）：
（以下Hartmann博士論文評語、Spranger, Hartmann, Stroux口試成績評語、Hartmann豁免學費聲明的德文轉寫出自德國慕尼黑大學法學院榮休教授、古代法制史和東方基督教專家Hubert Kaufhold，特此致謝。其他德文轉寫出自筆者。由於部分評語被裝訂進檔案中縫當中，在轉寫中，將用中括弧標識出缺損的部分。其中一些可以依據尚存的字母大致可靠地推測出來，而對於不確定的重構則加問號加以標識。對於口試記錄中完整保存但難以辨認的字詞，若難以重構則用省略號標識，對於不確定的重構則在詞後用問號加括弧加以標識）
陳康博士論文評語及成績（Hartmann）：
Seite 1:
Das Problem dieser Arbeit entstammt einer Anregu[ng]
Julius Stenzels, der ihm selbst einige Jahre nachgegang[en]
ist. Da? er es Herrn Chen zur Bearbeitung über[lassen hat,]
zeugt von der hohen Meinung die er von diesem hegte. [Doch?]
konnte er nur noch die Anf?nge der Bearbeitung be[treu-]
en. Nach seinem Tode kam Herr Chen mit einem be[reits]
reichen Material nach Berlin, und ich betrachtete es [als]
eine Art Ehrenpflicht gegen Stenzel, ihm zur Vollendu[ng]
der Arbeit zu verhelfen.
Das Thema ist in der Aristotelesliteratur vielfach [auf-]
getaucht, aber von keinem Autor zusammenfassen[d behan-]
delt worden. Das Verdienst der Arbeit besteht denn [auch]
in erster Linie – noch ganz abgesehen von den Resul[taten]
– in der Zusammenstellung aller einschl?gigen Te[xte,]
und zwar nicht nur bei Arist. selbst, sondern auch [bei]
Platon. Durch diese Vollst?ndigkeit ergibt sich ein Di[skurs?,]
der vieles in neuem Lichte zeigt und manches bishe[r Unbe-]
achtete allererst ins Licht rückt; ja, gegen Ende ergib[t sich]
so etwas wie ein neuartiger Aufri? der ganzen [aristote-]
telischen Metaphysik.
Feinsinnig weist der Verf. nach, wie die bekannte [Pole-?]
mik des Arist. gegen die Ideenlehre sich in der Haupts[ache nicht?]
gegen Platon, sondern gegen die Platonisten seiner Zei[t gerichtet?]
hat. Das Hauptargument liegt in der Unterscheidung [von]
παρ? und χωρ??, die von den Interpreten zu unrecht [übersehen? ]
worden ist. In seiner eigenen Eidoslehre erweist sich [Arist.?]
als durchaus konsequenter Platoniker, wie denn auch [die]
Argumente des Platonischen ?Parmenides「 gegen den Cho[rismos]
bei ihm wiederkehren. Nur in der positiven Fass[ung?]
h?lt Arist. die Platonische L?sung für ungenügend.
Zwei Dinge sind es, die in der Untersuchung gleich
hervortreten:
1.) Die au?erordentliche Mannigfaltigkeit [der]
Seite 2:
Fragen, in denen Aristoteles den Chorismos behandelt. Es geht
hier keineswegs blo? um das Verh?ltnis des Eidos zu den Din-
gen; es geht ebenso sehr um die Kategorien, um die Substanz, um
Zahl und Gr??e, um die Idealzahl, um die Fassung der α?τ?α, das
τι ?ν ε?ναι, das καθ?λον, das σ?νολον, das λ?γο? (?ρισμ??),
um das bewegende Prinzip, den immanenten Zwang und die
γ?νεσι?. Auch auf die Behandlung der ?λη f?llt dabei neues Licht.
Indem der Verf. diesen Teilfragen ins Einzelne nachgeht, bringt
er es zu einem überraschend reichhaltigen Gesamtbilde.
2.) Es gibt bei Arist. sehr wohl auch einen Chorismos, aber
dabei gewinnt dieser Begriff eine ganz neue Bedeutung,
die der ?Autarkie「. In dieser positiven Bedeutung spielt
er dann eine gro?e Rolle – sowohl in der neuen Eidos-
lehre als auch in der Theorie des zeitlichen Prozesses. Ja,
er erstreckt sich als ein Wesensmoment auch auf die Be-
stimmung des ?unbewegten Bewegers「.
Die Zusammenfassung, die der Verf. am Schlu? macht, wird
m. E. seinen eigenen Resultaten nicht ganz gerecht. über-
haupt h?tte ich gewünscht, da? er über der gro?en Masse in
seiner Detailarbeit die gro?en Linien des Ganzen nicht
so sehr h?tte zurücktreten lassen. Der Leser bedarf drin-
gend der st?ndigen Hinweise auf die gedankliche Einheit.
Dafür ist zu wenig gesorgt. Ein anderer Mangel liegt in
der sprachlichen Ungeschicklichkeit des Textes – die man
einem Chinesen ja nicht verdenken kann, die aber doch
die Lesbarkeit sehr beeintr?chtigt. Es handelt sich mehr-
fach um recht subtile Dinge, zu deren eindeutigem
Ausdruck notwendig ein freieres Schalten mit dem
Worte geh?rt. Manches davon wird sich vor der Druck-
legung noch leicht verbessern lassen; ganz wird sich
dieser Mangel wohl nicht beheben lassen.
Im Ganzen darf die Arbeit als eine recht ansehn-
liche Leistung gelten. Im Hinblick auf die angegebenen
M?ngel aber schlage ich für sie kein h?heres Pr?di-
kat als Gut vor.
Nicolai Hartmann
30. 11. 39
譯文：
此論文題目源自施滕策爾的激勵，其人已經鑽研此問題多年。他將這一問題（留給）陳先生處理，證明施滕策爾高度肯定此人的能力。（然而？）他只能（指導）這項研究的開始階段。在他辭世之後陳先生攜帶（已經相當）豐富的材料來到柏林，我視幫助他完成這項工作（為）義務，以此表達對施滕策爾的敬意。
這一主題曾在亞里士多德著作中多次出現，但還從未被任何研究者系統（處理）過。因此，這一工作的價值（也）首先在於 — 暫且不論結果 — 它搜集了在亞里士多德和柏拉圖那裡的所有關鍵（文本）。通過這種徹底性所得出的（闡釋？）賦予了許多東西以新的形象，也首次揭示了一些迄今為止（未被）留意的東西；的確，此文結論中近乎給出了（亞里士多德）整個形而上學的全新輪廓。
作者縝密地證明，亞里士多德那個著名的對於理念學說的（抨擊），（主要並非？）針對柏拉圖，而是（指向）亞氏同時代的柏拉圖主義者。主要的論證在於παρ? 和χωρ??的區分，這一區分被研究者們不合理地（忽略？）掉了。在其理念學說當中，（亞里士多德？）表明自己是不折不扣的柏拉圖主義者，正如他那裡重新出現了柏拉圖《巴門尼德》中的針對（分離問題）的論證。只有在積極的（表述？）中亞里士多德才認為柏拉圖的解決並不充分。
在研究中同等突出的有兩點：
1）本文展現出亞里士多德處理分離時，其問題的多樣性是超乎尋常的。這裡所涉及的並不僅僅是理念和事物的關係，而同樣也涉及諸範疇，實體，數與大小，理型數，對於α?τ?α的理解，τ? τι ?ν ε?ναι，τ? καθ?λον，τ? σ?νολον，? λ?γο? (?ρισμ??)，推動原則，內在的必然性和? γ?νεσι?。對?λη的處理也頗具創新。通過著眼於細節來探尋這些局部問題，他將主題置於一幅令人驚異的、具有豐富內容的全景當中。
2）在亞里士多德那裡很可能也有一種分離，但是在此這一概念獲得了一種全新的含義，即「自足」（Autarkie）。以這一積極含義，這一概念不僅在新的理念學說中，且在時間進程理論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的確，這一概念作為本質要素還延展到對於「不動的推動者」的界定上。
作者在結尾處所做的總結，在我看來並不足以合理評判他自己的成果。我本尤其希望，在大量細節的工作之後他對於整體的主線可以不要如此存而不論。讀者迫切需要對於思想整體性的持續指引。對此作者關心的太少。另一處不足在於文章語言方面的不加修飾，在這方面人們誠然不能苛責一位中國作者，但是這一點的確非常影響可讀性。這裡反覆關涉到非常精微的東西，而對此清晰的表達必然需要言辭方面的遊刃有餘。一些語言問題在付印之前尚且容易修正；但要完全彌補這一不足或許並不可能。
整體而言，這項工作是一項十分傑出的成就。但鑒於指出的不足，我建議不給其高於優秀的評價。
尼古拉·哈特曼
30.11.39
陳康先生博士論文評語及成績（ Stroux）
Das Urteil des Hr. Referenten hebt schon hervor, da? diese ergebnis-
reiche Untersuchung eher über die Note Gut hinausweist als dahinter
zurückbleibt. Der Verf. erweist sich als selbstst?ndigen Interpreten des Ur-
textes Platonischer und Aristotelischer Schriften, dem neue sprachliche
und sprachlich-terminologische Deutungen schwieriger Quellenstellen
gelingen, die auch philologische Anerkennung verdienen. Er ordnet die
subtilen Untersuchungen, die auf Hauptprobleme wie die Ideenlehre,
das Verh?ltnis des Aristoteles zu Plato und den Platonikern, die Kate-
gorien Bezug haben, mit sehr gutem Verst?ndnis der Zusammenh?nge
in die Forschung ein und zieht aus der sorgf?ltigen vorbereitenden
und zuverl?ssigen Interpretation mit gro?er denkerischen Energie die
Folgerungen, die seine geschichtliche und systematische Darstellung des
Chorismos-Problemes begründen. Die M?ngel liegen in der Form. Ich
stimme mit dem Herrn Ref. für die Note Gut.
8. XII. 39.
Stroux
譯文：
評審人的評判已經強調，這一成果豐碩的研究值得比優秀更高的分數，而非相反。作為柏拉圖、亞里士多德著作原文的獨立解釋者，作者能夠勝任對於困難文本出處做出新的語言和語言-術語方面的闡釋，這些闡釋也值得語文學方面的承認。他將對於理念學說、亞里士多德與柏拉圖及其與柏拉圖主義者之間的關係、範疇等重大問題的精微探討整合到研究之中，極好地把握了其中關聯，並且以充沛的、思想者式的精力從細緻和可靠的解釋當中得出結論，從而為他對於分離問題歷史的和系統的描述進行奠基。缺陷在於形式。我同意評審人給出優秀的分數。
8. XII. 39
施特魯克斯
·
附錄3 陳康先生博士答辯口試考核內容及成績（Spranger, Hartmann, Stroux）：
Anf?nge der antiken Logik (Sokrates, Plato)
δια?ρεσι?, συμπλοκ?. Das Chorismusproblem
beim alten Plato. Das Chorismusprobl. in der Ethik von
Plato u. Aristoteles. Der Rationalismus d. 17. Jhrhdts.
... metaphysische Voraussetzungen bei Descartes u.
Leibniz. Ewige Wahrheiten u. ... wahrheiten, cognitio
confusa u. adaequata. Kants ... Auffassung über
das Verh?ltnis v. Sinnlichkeit (?) u. Umstand. Verschiedene
Kantauffassungen. Max Wundt. Marburger Kantschule
(Platoauffassung). Der Begriff Idee (und Ideal) bei
Kant.
Durchaus gut
Spranger
13. 12. 39
Philosophie:
Die neue Sachlage im Erkenntnisprobelm unserer Zeit.
und Transzendenzph?nomen im Erkenntnisakt und das Ansichsein
des Gegenstandes. Rolle des Problem... Das Verh?ltnis
von Gegenstandsform und Ansichsein. Der Widerstreit im Er-
kenntnisgegenstande und die übergegenst?ndlichkeit. Die Rolle
der irrational transzendenten Akte: Hoffnung, Sorge, Angst,
Erleben, Erfahren. Erleiden. Der Mensch im Modus des Be-
troffensein. Der Beurteiltwerden. Das Rückbetroffen-
sein im Wollen und Handeln. Die Folgen der negativen
Taten und das Zurückfallen der Schuld auf den T?ter.
Das neue Problem des Apriorismus. Das Verh?ltnis
von Erkenntnis und Seinskategorien. Die kategoriale
Grundrelation und ihre Restriktion auf zentrale Ideale.
Gründe dafür. Beispiele nichtidentischer Kategorien. G...
nem Analyse eines Beispiels: Substanz als ... Seinsge...und
als Erkenntnis- (Anschauungs-) Kategorien. Die Dr...
ganz in der Raumkategorie. ... und ... Anschauung ...
raum.
Sehr gut.
Nicolai Hartmann
Die Erkl?rung der Atomistik für Werden und Vergehen
Rolle des κεν?ν. Unterschiede Demokrit u. Epikur.
Seelenlehre Epikurs. Erkenntnism?glichkeit u. Kritik. übers.
Herodotbrief § 63. Demokrit frgm. 156.
Wenn auch sprachlich etwas behindert, war die Leistung
tadellos.
Gut
Stroux
譯文：
古代邏輯的開端（蘇格拉底，柏拉圖）， δια?ρεσι?，συμπλοκ?。柏拉圖後期的分離問題。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倫理學中的分離問題。17世紀的理性主義。笛卡爾和萊布尼茨的（……）形而上學前提。永恆真理與（……）真理，混亂認識（cognitio confusa）和充分認識（cognitio adaequata）。康德的（……）關於感性（？）與知性之關係的理解。不同的康德解釋。馬克斯·馮特（Max Wundt）。馬堡康德學派（柏拉圖解釋）。康德的理念（和理想）概念。
十分優秀
13.12.39
斯普朗格
哲學：
認識論問題我們時代的新進展。認識行為的超越現象和對象的自在存在。（……）問題的意義。對象形式和自在存在之間的關係。認識對象和超對象性的爭端。非理性超越行為的意義：希望，操心，畏，體驗，經歷，遭受。在遭遇模式當中的人。被評判。在意願和行動中的後顧遭遇（Rückbetroffensein）。消極罪行的後果和罪責之回落到罪犯身上。先驗主義的新問題。認識和存在範疇的關係。範疇的基本關係及其對核心理想的限制。這一點的根據。不等同的範疇的例子。（……）一個例子的分析：實體作為（……）存在的（……）以及作為認識（直觀）範疇。（……）完全在空間範疇之中。（……）和（……）直觀（……）之空間。
非常優秀
尼古拉·哈特曼
原子論對於生成和毀滅的解釋。κεν?ν的意義。德謨克利特和伊壁鳩魯的不同。伊壁鳩魯的靈魂學說。認識的可能性和批評。翻譯希羅多德書信§63。德謨克利特殘篇156。即使存在一些語言方面的障礙，其成績無可挑剔。
優秀
施特魯克斯
·
附錄4 陳康註冊博士學業申請中哈特曼關於豁免學費聲明
Die finanzielle Lage des Herrn Chen – er ist Stipendiat des Verbandes für den Fernen Osten – würde es rechtfertigen, ihm die Promotionsgebühren zu erlassen. Zu besonderem Beweise? hierüber, wenn es gewünscht wird, bin ich bereit.
N. H.
譯文：
作為遠東協會的獎學金生，陳先生的經濟狀況可以構成豁免其博士學費的正當理由。如必要，我願意提供相關證明。
尼古拉·哈特曼
陳康申請出版資助說明
Der Unterzeichnete bittet hierdurch h?flichst um eine Beihilfe für den Druck seinen Doktor-dissertation. Er hat mehr als vier Jahre verbraucht, um ?das Chorismos-Problem bei Aristoteles「 zu untersuchen. Die Untersuchung ist in die Einzelheiten geleitet. Daher kann die Zusammenstellung der Ergebnisse nicht anders sein als ausführlich. Die Dissertation hat dadurch einen Umfang von mehr als zehn Druckbogen, und der Druck wird etwa sexhundert Mark kosten. Wegen der politischen Situation ist der Unterzeichnete leider nicht in der Lage diese Summe zu bezahlen. Daher bittet er um eine Beihilfe, damit er seine Dissertation zu den vorgeschriebenen Zeit gedruckt an die Fakult?t abgeben kann. Dass die Dissertation des Druckens wert ist, beruft er sich auf den beiden Referenten, Herrn Prof. Nic. Hartmann und Herrn Prof. Stroux.
Chung-Hwan Chen
Charlottenburg,
Schlüterstr. 18 b. Kaiczewski
d. 28. I. 1940
譯文：
簽字人在此為其博士論文的付印衷心請求資金支持。他研究「亞里士多德的分離問題」已逾四載。此項研究深入細節，其所得出的結論亦完全而徹底。論文篇幅超過十個印張（Druckbogen），約花費600馬克。囿於時局，簽字人無力支付這筆費用，因此他希望能夠獲得資金支持，以使得他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印完論文上交系裡。他的兩位評審人，尼古拉·哈特曼教授先生和施特魯克斯教授先生能夠證明這篇論文值得印刷出版。
陳忠寰
Charlottenburg,
Schlüterstr. 18 b. Kaiczewski
日期： 1940. 1. 28
※2018復旦哲學大會：哲以成人 平凡非凡（8/18-19 復旦大學）
※國家正當性與國家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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