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戰可能誘發全球新的金融危機

自全球貿易摩擦以來，市場對保護主義抑制全球經濟增長的擔憂日益加劇。在上周末的傑克遜霍爾全球央行年會上，「央行的央行」國際清算銀行（BIS）總裁Agustin Carstens警告稱，更大的風險並不在於上升的關稅抹去了多少GDP，而在於保護主義對全球化所造成的威脅日漸上升。特別是由於投資者受驚和金融環境收緊，保護主義還具有擾亂金融市場、拖累企業資本支出的威脅。這些真實的金融風險或將互相放大，創造出一場完美的風暴。而現在的一些跡象表明，新的金融危機可能正在生成。

原文 ：《貿易戰可能誘發全球新的金融危機》

作者 |安邦諮詢研究員 於中鑫

圖片 |網路

首先，全球金融危機的陰影仍未完全消除。一方面，全球債務猛增。根據國際金融協會（IIF）的季度報告，截至2017年第四季度，全球債務總額達到237萬億美元，比十年前增加了70萬億美元。全球債務與GDP之比仍超過300%，分地區看，四季度發達國家市場的債務比高達382%。新興市場國家債務增加抵消了其GDP加快增長對降低債務比的積極影響，其債務比達到210%。報告提到一個令人擔憂的跡象：在全球利率開始走高的背景下，多個發達國家市場家庭債務比例極高。比利時、加拿大、法國、盧森堡、挪威、瑞典和瑞士的家庭債務與GDP均創歷史新高。義大利和愛爾蘭是僅有的兩個家庭債務比低於50%的發達國家。為此，彭博社發出警告：隨著全球步入加息周期，利率開始上漲，但國家的槓桿率持續攀升，這是一個需要警惕的信號。

另一方面，全球資產價格泡沫明顯。從2008年金融危機結束至今，全球資產價格和實體經濟之間已經大幅背離。從2009年1月至今，歐洲高收益債券和標普500指數上漲超過200%，相反，美國名義GDP、美國和歐洲的工資水平在十年間累計上漲還不到50%。最直觀的體現就是房價，金融危機後，超低利率和全球經濟復甦的雙重作用推動了全球房價同步上漲。機構投資者也在這期間不斷加槓桿，投入這波全球炒房的浪潮中。而如今全球的高房價就是一個最真實的寫照！

其次，新興市場近期的危險信號增多。一方面，新興國家貨幣貶值不止。最近出現貶值動向的導火索是「土耳其衝擊」，具體而言，美國特朗普政府8月10日宣布對土耳其徵收制裁性關稅，導致土耳其里拉幣值下跌20%。阿根廷貨幣比索對美元匯率自年初以來已下跌40%，新興國家出現多米諾骨牌效應的貨幣危機的風險增大。據日本《產經新聞》8月27日報道，阿根廷中央銀行8月13日宣布將政策利率提高至45%，比原來上調5個百分點。今年5月阿根廷央行剛把政策利率上調至40%，如今又再次上調，其原因是，「土耳其衝擊」導致比索急劇貶值。此外，巴西雷亞爾、俄羅斯盧布、印度盧比、南非蘭特等新興國家貨幣也都出現大幅貶值。日本經濟產業相世耕弘成表示，對新興國家貨幣貶值給日本乃至世界經濟造成的影響表示警惕。

另一方面，新興市場股市也遭遇了大幅下跌。自從2月以來，去年出現的全球經濟罕見同步增長的態勢就被打破了，新興市場與美國開始呈現出分化趨勢。同樣的分化也反映在了金融市場上。美國標普500指數今年以來漲幅超過6%，而MSCI新興市場指數則下跌超過9%。土耳其貨幣危機點燃了整個新興市場資產的拋售潮，南非、俄羅斯、印度等主要發展中國家的股市近期頻頻遭遇重創。追蹤發展中國家股市表現的富時新興市場指數8月15日下跌2.3%。這使得該指數自1月達到峰值以來累計下跌逾20%——這通常意味著熊市的出現。與此同時，大宗商品價格暴跌，匯率出現波動，讓投資者憂心忡忡。

最後，貿易戰正在惡化全球金融和經濟系統。具體來看，以美元計價的債務高達數萬億，一旦美元短缺，如此突出的數字很可能令國際貿易陷入危局。此外，貨幣戰爭的風險日漸上升，這些因素都是「風暴」的潛在催化劑。非美國銀行提供了大量以美元計價的信用證，這些信用證又佔了這一貿易融資來源的80%。但由於非美國銀行依賴批發市場來獲取美元，信用證機制的脆弱性在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完全顯現。非美國銀行若出現美元短缺的情況，國際貿易就會慘遭削弱。最重要的是，貿易衝突很可能升級成為貨幣戰爭。若貨幣戰爭爆發，各國或將禁止外國投資者進入本國金融市場，或是故意減少外國投資，將資本流動政治化。

此外，鑒於美國以外的非銀行機構借入了高達11.5萬億的美元，一旦美國貨幣環境收緊，必將給各國金融市場帶來長期負面影響。長遠來看，保護主義不會帶來好處，只會帶來痛苦——不僅是美國的痛苦，更是全球各國的痛苦。

目前的形勢，正在向爆發系統性風險演化。與2008年的金融危機來自金融市場系統不同，此次如果出現危機，在相當程度上是人為因素所致，貿易戰誘發了金融危機。

文章原載於社會科學報第1623期第2版，未經允許禁止轉載，文中內容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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