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將成為中日金融業界發展的大趨勢

《人民日報海外版》日本月刊總編輯 蔣豐

金秋9月，「亞金協東京金融高峰論壇」如約在位於東京六本木的君悅酒店舉行。11日上午《人民日報海外版》日本月刊和《日本新華僑報》聯袂採訪了率團參會的亞洲金融合作協會秘書長楊再平先生。

下面是訪談摘要。

「亞金協」應合作之需而誕生

蔣豐：楊秘書長，您好。一位日本媒體記者對我說，「亞洲金融合作協會（簡稱「亞金協」）」看起來與「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簡稱「亞投行」）」是比較相似的，這說明很多日本人還是不了解亞金協的。請您介紹一下「亞金協」這個組織的成立背景以及發展狀況吧。

楊再平：「亞金協」的成立背景可以回溯到2015年博鰲亞洲論壇。當時，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提出要搭建亞洲地區區域金融合作的平台。在2016年的博鰲亞洲論壇上，中國政府總理李克強將這個設想具體化，倡議籌建「亞金協」。當年3月25日，亞洲金融合作協會發起會議在海口召開。來自亞洲、歐洲、美洲等12個國家和地區的38家發起機構的代表參加會議，共同商討「亞金協」成立事宜並達成共識。當時，與會者覺得金融合作很有必要。我們這個協會要特別加上「合作」兩個字，這樣就與一般的協會不一樣。到2017年5月11日，亞洲金融合作協會成立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來自亞洲、美洲、歐洲、非洲、大洋洲五大洲25個國家和地區的95家會員機構代表出席了會議。這裡面有4家日本金融機構。

我想說的是，在亞洲金融合作協會的發起會議上，就有日本金融機構參加。當時也有日本媒體把它與「亞投行」相提並論，日本官方持謹慎態度，並不積極支持日本金融機構加入。但是，一些日本金融機構覺得不能失去良機，需要推動金融的跨國界合作，他們提出一個折衷方案，以自己的中國子公司的名義加入。他們也因此成為發起機構，成為「亞金協」的第一批會員。

現在，「亞金協」已經成立一年了。很多活動日本方面都是積极參加的。我們的協會的宗旨叫做「聯通合作，共治共享」。我們致力於搭建合作平台，促進金融資源整合，同時也努力防範金融風險，維護金融穩定。

9月10日，「亞金協」在東京舉行了理事會，決定了四件大事：第一、新增了8家會員，從而使會員由原來的109家增加到117家；第二，成立亞洲金融智庫；第三，成立包括「一帶一路」、普惠金融、交易金融、綠色金融、財富管理、金融科技等8個專業委員會；第四，儘快增加一批理事單位。

東京金融高峰論壇的六大亮點

蔣豐：9月10日，亞洲金融合作協會主辦的東京金融高峰論壇結束了。您認為這次論壇最大的收穫是什麼？或者說這次論壇最大的亮點是什麼？

楊再平：我個人認為，這次論壇至少有六大亮點：第一個亮點，本次高峰論壇是在日本這樣一個發達的經濟體舉行的。日本現在是世界第三大經濟體，東京則是老牌的國際金融中心，所以「亞金協」作為金融類的國際非政府組織，它的年度總論壇能夠放在這裡舉行，應該說是一個亮點。

第二個亮點，日本方面的積極配合。儘管日本官方依然有顧慮，但加入「亞金協」的4家日本機構還是積極努力進行籌辦的。高峰論壇期間，日本自民黨籍眾議院議員小田原潔、公明黨籍參議院議員西田實仁到會講演，日本100多家金融機構、企業代表與會，都是令人感動的。

第三個亮點，高峰論壇發言者的層級較高。我大略統計了一下，這次在主論壇發言的有17人，在兩個分論壇發言的有16人，總共有33人。從發言者級別來看，都是主要金融機構的副行級以上，有的還是行長。當然還有中國銀監會的領導。

第四個亮點，本次高峰論壇的主題為國際金融界普遍高度關注的熱點，大家圍繞著金融創新與風險管控以及綠色金融等問題進行討論，這都是最前沿的國際金融熱點問題。

第五個亮點，這次高峰論壇既提出了高屋建瓴的觀點，具有前瞻性，也推出了很接地氣的最佳實踐，比如金融科技的運用等。

第六個亮點，本次高峰論壇進一步強化了與會者「金融要合作」的共識。

中國防範金融風險攻堅戰的意義

蔣豐：我們轉換一個話題。中共十九大以後，正在集中精力進行「三大攻堅戰」，這裡面第一個就是防範與化解金融風險的攻堅戰。中國為什麼要進行防範與化解金融風險的攻堅戰？這種攻堅戰對於中國乃至於世界的意義是什麼？

楊再平：首先，中國的經濟發展可以說進入了一個非常關鍵的階段。按照世界銀行的標準，中國人年均收入將達到9000美元的水平。

人均收入水平上升，就要求產業結構、消費結構跟著發展變化，更要求在國際產業鏈價值鏈的位置有跳躍式提升，否則就很難繼續高中速發展。這又被稱為「中等收入陷阱」階段。要跨越這個階段，難度非常大，概率非常低。很多國家到了這個水平以後就是跨不過去。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沒有新的產業支撐，沒有高端產業的支持。大家都知道，高端產業背後是來自科學技術支持的產業轉型升級。像我們中國這樣的一個大國，如果沒有大批量自己原創的高新科技，買別人不賣，引進拿來日益困難，就很難繼續高中速發展。

當前，中國經濟存在的一些問題，已經影響到金融。經濟下行壓力增大，相應的金融風險也隨之暴露。比如說，我們的不良債率有所反彈，金融領域本身存在一些亂象。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必須加強風險管控，維護金融安全。

現在，美國對中國發動了貿易戰，準確的說，是一場經濟戰。特朗普的真正意圖不在於貿易平衡。因為追求貿易平衡是讓對方多買自己的東西。但是，美國不願意把中國需求的好東西賣給中國，它擔心中國發展過快。這些也會給中國帶來一些壓力。

中國經濟金融已與世界經濟金融融為一體。所以，中國管控金融風險，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底線，既是維護國家經濟金融安全，也有利於維護全球經濟金融安全，一如上世紀末我們作為負責任的大國，守住人民幣不貶值，而成為穩定亞洲乃至全球經濟金融的錨一樣。

中日兩國應攜手並行建設「一帶一路」

蔣豐：您怎麼看近年來中日兩國的金融合作？您認為中日兩國金融方面未來在「一帶一路」上的合作前景是什麼？

楊再平：首先我覺得中日兩國經濟具有互補性，兩大經濟體之間的貿易始終是客觀需求的，這種狀況無法改變。從近年來的中日金融合作來看，也已經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狀態。剛才我提到日本一些金融機構非常願意加入到「亞金協」中來，就是因為他們不願意失去中國市場，同時看好在中國發展的機會。

說到「一帶一路」，我想說，現在美國人看起來好像要公開反對，但實際上他們很早也嘗試過推動類似概念的地緣經濟構想。我記得美國國務卿希拉里2011年就明確提出要搞「新絲路經濟」，要把阿富汗納入進來。其他如哈薩克、阿聯酋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也不約而同的提出過這一地緣經濟概念。這表明，「一帶一路」是人類共同的歷史遺產，是至今仍有價值的人類共同的正資產，更是當今世界的現實客觀需要。現在，「一帶一路」沿線有100多個國家，其中有七、八十個國家與中國簽訂了共同建設的協議。有美國智庫也肯定「一帶一路」為新型經濟全球化。因此，「一帶一路」並非中國獨有，而是包括美國在內的世界許多國家不約而同共同推動、積极參与建設的新型全球化地緣經濟架構。

在「一帶一路」建設上，我想對日本說，「一帶一路」足夠長、足夠寬，能夠容納包括日本在內的許多國家及地區的經濟列車運行，在造福沿線乃至全球人民。這對中國和日本來說都是重大機會。

「一帶一路」建設發展既是沿線乃至全球各國及地區人民的的巨大需求，當然也包含許多重大投資及商業機會，實現其利好多邊多方的巨大潛在紅利，不是中國一國所能包攬的，中日兩國應該攜起手來，在「一帶一路」這一新型全球化經濟空間共同合作。我堅信，那裡絕非你有我無、你多我少的「零和遊戲」，而是可以雙贏多贏的。這方面，中日兩國金融合作應當而且也已經先行。以「聯通合作、共治共享」為宗旨而作為金融合作平台的亞金協，願在這方面發揮更積極作用。

推動生態蜂業成為普惠金融項目

蔣豐：今年4月，「亞金協」普惠問題的專家顧問、中國質量萬里行生態蜂業委員會主委惲銘慶曾來日本考察，日本農林省副大臣以及日本互聯網協會會長都與他做過交流。您認為今後「亞金協」在普惠金融方面會有哪些新的舉措呢？

楊再平：推動普惠金融，將是「亞金協」的重點工作之一。這次高峰論壇期間，「亞金協」舉辦了理事會，決定成立8個專業委員會，其中一個就是普惠金融的專業委員會。

中國質量萬里行生態蜂業委員會推動的養蜂事業，在環境上有利於中國「綠水青山」生態的維護和發展，在產品上有利於「健康中國」的構建，同時它可以融入中國「精準扶貧」攻堅戰中，更可以為「一帶一路」打造經濟建設的新的公共產品。因此，我們想把這個養蜂項目作為普惠金融的一個項目，用金融來滲透、支撐，不僅要把它做出質量來，更要把它做大做強，推助它成為一個新興產業。

採訪後記：採訪結束時，記者得到楊再平秘書長的新著——中國金融出版社出版的《超越貿易戰》。這部著作著眼於詭譎多變的世界各主要經濟體之間的貿易爭端與摩擦，不僅有跟蹤觀察的梳理，更有「超越」的建議。在當前的情勢下，這部著作既有利於「讀懂中國」，也有利於「讀懂世界」，值得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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