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就忘了我們救過兩隻小雕鴞,它們被放歸了!
好久不見,終於可以說說這幾隻雕鴞的救助了。
陳老濕過去專門做救助,因此對於救助他不愛多說。我猜這是因為這倆字說出來只用一秒,但做起來卻要耗費很多生命值的緣故。李大鎚說陳老濕為了小狍子頭都快禿了,我覺得她說得對。
貓盟是做野生動物保護的,這是個很大的概念,野生動物救助也是其中一部分。但我們並不是專業做救助的,這事兒門檻很高,是個技術活兒,而且吃力不討好。
因為不管你怎麼使勁,可被稱為成功的救助還是少之又少,絕大多數被救助的動物都會死掉。
更糟糕的是,這事兒很容易遭到非議:你這麼做不對,你那麼做不對;為什麼不放掉?為什麼不治療?為什麼%¥#@……
西寧野生動物園的齊新章對此就深有體會,為了救雪豹,他遭受了人生中最猛烈的輿論壓力(相關:假如你關心的那隻雪豹沒有被救活……)。
所以剛剛接回這兩隻雕鴞時我們啥都沒說,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5月底的一天,楊院長接到縣林業局的電話,說某村撿了個貓頭鷹,讓他去幫忙救助。嗯,在和順縣,救野生動物找楊院長,這事兒已經基本成為群眾共識了。楊院長打電話給我,正好我和陳老濕就在和順基地,我說那我和你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我倆和和順縣生態環境保護協會的幾個志願者就去了,同行的還有森林公安——非常給力。按照線索,我們很快找到了地方,屋裡人指指床下,說在那呢。我趴下一看,果然是只剛開始長飛羽的小雕鴞。
這種情況在和順不算少,每年這時,小雕鴞正好開始有點力氣,能在窩裡撲騰,也比較容易掉出來。
這就是救助小雕鴞的地方。
我問:這貓頭鷹在哪撿的?
屋裡人說,放羊的昨天撿的,就送來了。
我繼續問:那放羊的呢?能找到么?
屋裡人說:不知道去哪放羊了,只能盡量聯繫一下。然後指指外面,說就在那邊山上撿的。我走出去一看,心都涼了:整個一座山,這讓我去哪找雕鴞的巢?
小雕鴞的家,實在看不出窩會在哪裡。
本來我們的計劃是:找到窩,然後把小雕鴞送回去。救助聖手貓妖(新浪微博:@鳥窩裡的貓妖)科普過,這種情況下看到小鳥根本不用管,因為親鳥會來照顧小鳥,你的好心其實就是拐賣兒童。
於是我和楊院長打算再碰碰運氣,便往山邊走去,想試試能否找到雕鴞巢。
說實在的,這地方確實很適合雕鴞,山不高,上面有不少適合它們做窩的懸崖地貌,山下則是大片平坦的河灘和草地,非常適合雕鴞捕獵——這個雕鴞生境非常典型了。
然而我對鳥的知識非常貧乏,看得出來的也就這麼多了。至於雕鴞會把巢建在哪裡,我基本沒啥感覺。如果鸛總在,沒準他就能更準確地往正確的方向去找,畢竟他是一個合格的拍鳥大爺,對鳥的感覺很準確。
誰在Q我?
我在山上整整轉悠了一上午,也沒發現雕鴞的巢穴,倒是看到了不少野雞和兔子糞——可見雕鴞在這裡不缺獵物。期間楊院長接了個電話:另一個村也「撿」了一隻雕鴞!他趕緊趕過去查看。
中午時分,楊院長回來了,帶著那隻倒霉的小雕鴞。
他說那個村正在修路,這是修路工人早上在路邊撿的,而且他也找不到巢穴——放路邊顯然太危險,只能帶回來。
楊院長帶回來的小雕鴞,有點應激。
我打開紙箱子看了看,小雕鴞有點應激,瞳孔放大,喙咔嗒咔嗒地叩擊著威脅我們。我又找了個紙箱子,用衣服罩著床下的那個小傢伙,把它塞進紙箱子,讓它不那麼緊張。
我們把它倆帶回了縣城,楊院長給它們買了不少雞翅和牛肉,這倆小傢伙倒是不客氣,吃得很起勁。兩天後陳老濕從山裡回來,檢查了一下小雕鴞,發現它們身體沒啥問題,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善後「」了。
】
我用衣服裹著小雕鴞以免它過度受驚。
在楊院長的車棚,小雕鴞安靜多了。
安定下來很是鄙視我們。
怎麼善後,誰來善後?
對大多數人來說,把它們送去動物園或者有相關資質的單位,也就算盡了義務。但我們既然「被迫(趕上了)」進行了救助,那就要盡量確保最好的結果:能讓它們回歸自然。
幾經聯繫和諮詢,我們打算把它們送往北京的猛禽救助中心——這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專業的猛禽救助機構。
其實養活雕鴞並不難,最難的是讓它能回到野外——這需要很多技能,比如捕獵、比如躲避危險。人工餵養的雛鳥會缺乏很多學習的機會,好在其強大的本能會彌補這方面的缺失,作為一種夜間活動的猛禽,也有助於其避開人類的威脅。
我們把它們送到北猛後,看著貓妖她們給小雕鴞做了專業的檢查,然後我們就走了,很快我就把這事兒忘記了。
直到幾天前,陳老濕告訴我說北猛聯繫他,說小雕鴞準備野放了,問我去不去看,那還用說,我趕緊就跟著去了。
放生的講究?
放生地點在北京門頭溝的山裡,這是太行山脈的最北端,往南數百公里就是小雕鴞們的老家。野放時間選在傍晚天快黑的時候,這時候放會比較安全,它們能有一晚上的時間充分體會重返野外的心情。
時隔近3個月,我終於又看到了它倆。此時的它們看上去個頭和剛送來時差不多大,可能還略瘦一點,但全身的羽毛都已經換完,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還帶著絨毛的小毛球了。這很正常,因為需要飛行的它們,不能再那麼baby fat了。
做完放歸前最後的檢查,它們就頭也不回地飛走了,半點留戀都沒有,非常好。
給小雕鴞做放飛前的檢查,它很不爽。
第一隻飛走的小雕鴞,背上帶了信標器。
第二隻飛走的小雕鴞
但我還是有點擔心,畢竟北京郊區的山裡,獵物的數量可能不如山西那邊豐富。我問兩個看熱鬧的當地人,這地方野雞和兔子多嗎?他們搖搖頭說很少見到。我心想,我們以後得抽空做些有針對性的調查,找出幾片適合野放猛禽的棲息地來。
不過走到今天,接下來的日子主要就看它們的了。大自然固然殘酷,但自由對健康的它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希望在北猛接受的訓練和它們的本能足以讓它們順利地在野外活下去。現在季節還早,獵物相對充足,它們還有足夠的適應和學習的時間。
這次救助到此就基本結束了。其實在這個過程里我們做得並不多,做的也是最簡單的那部分。
對雛鳥的救助,實際上更為理想的是,趕緊走,不要管。但既然無法挽回,那就需要按照最合理的流程嚴格完成救助。畢竟,救助要為結果負責,而不能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愛心。
在雕鴞的整個救助期,另一次救助正在進行。
我們和順基地的四隻小狍子,如今正在享受陳老濕、李大鎚和夏凡的悉心照顧。按照陳老濕嚴格設定的步驟,它們將逐漸斷奶,並開始接受野化訓練,相應的籠舍也已經搭建完成——一切都圍繞一個目標:助其回歸自然。
在此前關於狍子的推送下方,有留言說這都是M2大王的口糧。是的,小狍子放歸後可能會被豹子吃掉,但這不是我們忽略其野化的理由。
無論是小紅、小灰、小胖還是小不點,它們和M2、F4一樣,都是這個生態系統的一分子,它們有生存的權力,也需要公平地面對競爭。
它們或許會被豹子吃掉,但絕不應該因野化工作缺位不具備躲避危險的技能而亡。我們必須盡我們所能賦予野生動物「野生」的能力,因為它們生而自由。
這個籠舍和畫面中右上角處的救助中心建設資金均來源於阿拉善SEE基金會山西項目中心對貓盟和和順縣生態環境保護協會資助的山西華北豹保護項目以及2017年我們在騰訊公益發起的「人豹安居城」籌款項目。
來自巧巧的PS:
昨天小狍子已經轉移到了新建的野化訓練籠舍,平均每隻狍的使用面積超過30平方米,能遮蔽能取食,後續還有一系列的觀察和工作有待進行。而這三個月來發生的一切救助過程,無論是對小狍子還是貓盟,都是史無前例的第一次。
果然,每一步都如陳老濕多年的經驗所言,責任巨大,知易行難,「也許明天它們就會死」的可能性日日高懸。我們也如第一天那樣,天天如履薄冰,希望盡己所能,不辜負這些可愛的生命。因此,將心比心,感恩北猛,給了小雕鴞第二次生命。
再PS:
在上一篇狍子的推送中,我們共收到了3300元打賞,恰好夠買12罐羊奶粉的,目前正在消耗第10罐~
小狍子都是大胃王~
最後的最後,今年的99公益日,我們也有份參與。但是規則複雜,總的來說,配捐不再理所當然,要想得到騰訊的,就得收集小紅花;想得到企業的,還得去領放大卡(類似雙11的優惠券)。Anyway,規則的複雜有時會讓我們迷失為什麼要籌,為什麼要捐,但那恰是最重要的核心。
熱風來臨前,把我們的初心告訴你。
-THE END-
※易經和牛頓的科學原理哪個對人類的貢獻更大?
※愛國軍事專家:妖魔化轉基因是醜陋的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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