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達佩斯的戰鬥結束了，蘇軍即將徹底殲滅東線德軍

原著 ：[英] 約翰·埃里克森

譯者 ：小小冰人

1945年1月11日後，爭奪佩斯的戰鬥加劇了。冬日帶來伴隨著雪花的濃霧，籠罩著各條街道和建築物。蘇軍突擊小組無法沿被德軍火力覆蓋的街道推進，但他們穿過牆壁上炸開的孔洞或利用不太暴露的位置朝他們的目標逼近。如果沒有孔洞，蘇軍便用大口徑火炮為步兵轟開通道，或是由工兵布設起「工兵火炮」（這是一種簡易發射器，用繳獲的德軍炮彈射擊），消滅敵人的陣地和火力點。激戰造成的殘垣斷壁散落在佩斯中心區域的接近地。在陶瓷工廠，德軍建立起環形防禦陣地，以一扇扇窗戶作為機槍火力點，迫使蘇軍步兵不得不發起突擊奪取相關建築，他們殺開血路沖入嚴重損壞的屋內，再從外面把那些企圖穿過窗戶逃到安全處的德軍士兵射倒。在相鄰的紡織廠，大部分德國守軍已被消滅。

德軍坦克試圖在一片片開闊地擊退蘇軍突擊隊，但隨著一座座工廠的失守，猛烈的空襲從天而降，補給物資徹底耗盡，彈藥也所剩無幾。燃料消耗得非常快，無法開動的德軍坦克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只能作為固定炮位將剩下的炮彈發射一空。德軍指揮部組織起最後的防禦，堅守賽馬場，Ju-52利用那裡的草坪作為緊急跑道降落，送來彈藥，運走傷員。一個德軍炮兵旅部署在這裡，掩護這條臨時跑道，但由於彈藥日益短缺，炮組人員的傷亡逐漸加劇，情況變得越來越危急。

從1月12日開始，經過五天毫不間斷的巷戰，佩斯幾乎已完全落入蘇軍手中，德軍的防禦被切為三段。匈牙利士兵的鬥志較弱，但德軍士兵保持著兇猛的作戰風格，他們只是被逼退到多瑙河，河上能讓他們逃至安全處的橋樑已被炸毀。佩斯殘餘的守軍撤至距離河岸1000碼處，卻發現蘇聯人已在他們前方，大批蘇軍士兵利用下水道和地下通道突破至河岸處，並以機槍火力封鎖了河上寥寥無幾的渡口。1月18日，背靠多瑙河的德軍士兵陷入絕望的境地，除了投降已別無他途。據馬利諾夫斯基的司令部統計，蘇軍共擊斃35840名德軍士兵， 俘虜62000人，摧毀、繳獲了大批武器裝備——近300輛坦克、200多輛輕型裝甲車和20000支步槍。「布達佩斯戰鬥群」報告，整個佩斯（除了瑪格麗特島）的敵人已被肅清。佩斯城幾乎已不復存在：建築林立的市區和工業郊區成了一堆燃燒著的殘垣斷壁，街道上廢墟遍地，大火吞噬了無數建築物，只剩下被燒毀的空殼。提供給居民們的配給制度已於1月16日徹底中斷，供應體系四分五裂，就連德國守軍每天也只能得到75克麵包。

前進中的蘇聯紅軍IS-2重型坦克

蘇軍最高統帥部現在下達了消滅布達的命令，它是這座雙子城的另一半。伴隨這道命令而來的是，最高統帥部慷慨地給「布達佩斯戰鬥群」調撥了2個步兵軍（烏克蘭第3方面軍的步兵第75和第37軍）作為增援。但這種慷慨被證明非常短暫，因為佩斯的德國守軍1月18日剛剛投降，當晚，德軍裝甲部隊便對托爾布欣的南翼發起打擊，深深插入烏克蘭第3方面軍的防區，隨後轉向西北方，趕往布達。最高統帥部匆匆取消了提供給馬利諾夫斯基的援兵。最高統帥部要求烏克蘭第2方面軍遵照1月20日的指令全權負責奪取布達，並命令托爾布欣的烏克蘭第3方面軍沿對外包圍圈實施防禦作戰。因此，馬利諾夫斯基的部隊著手肅清瑪格麗特島，這座島嶼佇立在多瑙河中，位於布達西北方，要對布達發起突擊，這個初步行動必不可少。蘇軍部隊前方排列著布達曲折的街道和地下墓穴，在執行任務的突擊部隊看來，這些天然的死亡陷阱毫無吸引力可言。在此期間，馬利諾夫斯基的右翼部隊——第40、第20、第53集團軍，近衛第7集團軍和普利耶夫的「騎兵-機械化」集群——正試圖攻入斯洛伐克東部，彼得羅夫的烏克蘭第4方面軍在那裡的行動進展得極為緩慢。前出至托波拉—翁達瓦河（Ondava）一線後，繼續趕往科希策（Kosice）的彼得羅夫面對著一些嚴峻的障礙。

馬利諾夫斯基右翼部隊的目標是科爾馬諾，但在攻擊前進的過程中，他們遭到了敵人的猛烈打擊，不過最終仍然突破至尼特拉河。各集團軍的損失相當嚴重。截至1月11日，近衛坦克第6集團軍的3個軍只拼湊出72輛坦克，近衛第7集團軍的步兵師只剩下不到4000人，有些師甚至只剩1000人。大雪和赫龍河陡漲的河水使補給隊伍無法前進。蘇軍工兵直到1月14日才將關鍵性橋樑修復，在寒冷氣候下從事這些工作令補給任務雪上加霜。儘管存在這些困難，但蘇聯紅軍還是在1月14日攻克盧切內茨（Lucenec），並從兩個方向繼續趕往茲沃倫（Zvolen），不過，由於沒有空中掩護和炮火支援，他們在斯洛伐克克魯斯諾霍里高地上的戰鬥進展十分緩慢，且付出了重大傷亡。馬利諾夫斯基發現自己處在一種困難的境地：他的方面軍即將對布達展開全面進攻，還要設法擊退德國人發起的第三次解圍行動，同時他還必須加強自己的右翼。但在斯洛伐克高地上苦戰的右翼部隊並未獲得加強，相反，他們被調回來接受改編；近衛坦克第6集團軍只剩下不到40輛坦克，普利耶夫的「騎兵-機械化」集群被調回方面軍預備隊，多瑙河北面只留下了3個集團軍（第40、第53集團軍和近衛第7集團軍）和2個羅馬尼亞集團軍（第1和第4集團軍）。

在布達佩斯街頭巡邏的德軍士兵

由於無法沿一個寬大的正面發起進攻，蘇軍各步兵集團軍展開一系列獨立攻擊，切斷了德軍的逃生通道，只剩下斯洛伐克克魯斯諾霍里危險的山區路線。與此同時，彼得羅夫的部隊在1月18日至20日間攻克了科希策和普雷紹夫（Presov），儘管德軍可以利用瓦赫河河谷逃生，但到1月底，在霍爾納德河（Hernad）與伊佩爾河之間作戰的德國軍隊大部分已被殲滅。大約在同一時刻，1月份第三周臨近結束時，情況已經很清楚，德國人從南面發起的救援行動無法挽救布達的守軍。儘管如此，蘇軍「布達佩斯戰鬥群」在城市西部依然面對著德軍頑強的抵抗，他們決定發起最後一次突擊，全力粉碎敵人的頑抗。

1945年2月3日，馬利諾夫斯基下達命令，務必以一場新的決定性進攻消滅被包圍的德國守軍，不得遲於2月7日晚。2月5日早上，馬納加羅夫的突擊部隊正式發起對布達城內殘存的德軍據點的進攻，蘇軍猛烈的火力標誌著包圍圈正逐漸收緊。為爭奪鷹山、內梅特沃爾吉的公墓和南站地區，布達城內的激戰持續了四天。奪取鷹山後，蘇軍又對格列爾特高地發起艱難的進攻，然後再趕往城堡山。在這片地區，狹窄、曲折的街道導致重武器無法使用，但在其他地方，蘇軍重炮在150米距離上開火， 炸開了阻擋他們前進的混凝土建築和鋼鐵障礙物。

馬利諾夫斯基紀念郵票

到2月11日，已有100多座建築物落入蘇軍手中，他們還抓獲了25000名俘虜。蘇軍殺開血路衝上高地，進入一個個洞穴構成的地下交通網時，匈牙利人丟下德國人逃跑了。殘存的德國守軍發起最後一場孤注一擲的行動，試圖突出越來越緊的包圍圈，德軍指揮官普費弗-維爾登布魯赫鑽入下水道逃生， 結果卻出現在一支蘇軍部隊中。2月16日夜間，約16000名德軍士兵試圖衝出重圍，朝西北方逃生；他們穿過蘇軍步兵第180師的防區，沿利波梅佐山谷逃亡。可是，沒過48小時，這股德軍又被包圍在費爾堡地區，幾乎全軍覆沒。布達城內，有組織的抵抗已於2月13日上午10點結束，紅軍宣稱抓獲30000 多名俘虜。1944年10月27日至1945年2月14日，蘇軍統計的總戰果為：擊斃50000人（德國人和匈牙利人），俘虜138000人。

爭奪布達佩斯的戰鬥結束了，但匈牙利戰役尚未徹底告終。希特勒不僅認為戰鬥沒有結束，還打算將其繼續進行下去。1月中旬，西線德軍轉入防禦後，把可用的部隊調至東線，特別是第6裝甲集團軍，被派至匈牙利，在一片已不太重要的戰區投入到激烈的戰鬥中。帝國的命運決定於萊茵河和奧得河，而不是多瑙河。保住匈牙利寥寥無幾的油田根本無法彌補喀爾巴阡山北部德軍裝甲力量災難性的虛弱。東線德軍共有18個裝甲師，7個位於匈牙利，4個位於東普魯士，2個在庫爾蘭，掩護著勃蘭登堡，至關重要的中央地帶只有5個裝甲師。「華沙—柏林」方向，蘇軍的這條主要突擊路線上，德軍裝甲力量極其虛弱，儘管古德里安一再懇求，甚至採用了哄騙的手段。藉助蓋倫冷峻、精準的報告，古德里安1月9日再次試圖說服希特勒，東線存在極大的危險。蓋倫將軍準確判斷出蘇軍這場攻勢的發起時間和可能目標，並宣布蘇軍的總目標是徹底摧毀德國從事戰爭的意志和能力，殲滅東線德軍，並將德國中央工業區徹底抹去。

本文摘自《通往柏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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