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撲不滅的火
陳勁松
《vista看天下》雜誌主筆，目前暫居美國休斯頓
休戚相關
沒有全面探討中美關係的雄心，只求多一個了解美國社會的視角
美國偏偏是一個自然災害特別多的國家，除了水災火災外，還有中部的風災，東北各州冬天的雪災，一年四季折騰個不斷，說這個國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並不為過
美國人前段時間最關心的話題不是中期選舉，也不是中美貿易戰，而是西部，尤其是加州的山火。這場山火目前已經燒了一個多月，一共燒毀了120萬畝的土地，相當於燒掉了兩個上海，加州很多地方開始疏散，但大部分都擔心回來後，還能不能看到自己的房子。這場山火之大，從太空可以清晰地看到煙霧繚繞。
這場山火有多處著火點，最大的有兩處。加州北部雷丁先燒起來，命名為CarrFire，然後南部的橙縣又有人縱火，釀成了更大規模的HolyFire。在HolyFire燒起來之後，特朗普發推特評論了加州山火，指責加州州長布朗讓大量來自北方的水自由流動，併流向太平洋。它們本可以用來滅火、耕種和其他一切。
雖然他的推特以沒有頭腦著稱，但如此言不及義連共和黨都看不下去了。加州共和黨資深戰略家斯圖茲曼回應說這種說法智商太低。作為一個總統，他應該做的不是派人救火嗎？為什麼在推特上傻頭傻腦地罵街？因為加州的山火是根本沒有辦法撲滅的，甚至連阻止火勢蔓延都做不到。
加州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東面的內華達州是美國的大盆地，經常形成熱風，吹向加州，這種風的風速最高能達到60km/h，在這種熱風的助推下，只需要一分鐘，一團野火就能燒到一個足球場那麼大，防火設施根本來不及布置。
加州的雨季在冬天，而其他季節則是出了名的乾旱。2016年我曾在薩克拉門托小住，入住時房東就給了一張加州州政府的宣傳單，上面說加州已經乾旱了三年，號召大家節約用水。房東很自豪，說是他們家響應號召，從一周澆五次草坪減少到了三次，每次澆水從十五分鐘減少到了十分鐘。看著他家後院上百平米的草坪，我深深地為美國人自以為是的精神所感動，這種節水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烈風加上旱林，只要有一星星自然野火，就一發不可收拾。
國內的山火最多只是造成經濟損失，加州則不然，因為有相當多的住宅是靠著山林建造的。認識的一個朋友住在橙縣，家就在半山腰上，後院是一片林子，他自己種了很多果樹，還有一塊菜地，時常在朋友圈炫耀自己坐擁半座小山，HolyFire來了之後已經被疏散了。這種林區邊緣的住宅，佔據加州新建住宅數量的四成，並且有很多名人豪宅。平常看風景很爽，但山火一來，就無可挽救了。2017年10月的加州山火死亡44人，今年的死亡人數也已經到了兩位數。
很多人會問美國政府如此強大，加州如此富裕，為什麼火燒起來見不到消防隊，見不到軍隊呢？實際上，在救災這件事上，美國政府確實不管事。去年，我在休斯頓經歷了哈維水災。哈維肆虐的第二天，我所在的社區就接到了強制撤離通告，左右的鄰居都走了，或者早跑到了奧斯汀，或者高價定了高層賓館。微信群里不停地傳出誰家的水上了二樓的圖片。到了第三天，我們已經晚上睡不著覺，穿得整整齊齊，就準備水漫上來就爬房頂上呼救。第四天，我們想跑到周圍的避難所，卻發現所有的道路都斷了，開車上公路更加危險。還好第五天雨停了，水線距離我們家車庫門只有兩米了。
就是這樣，面對各種自然災害，美國各級政府也就是提前預警，自己要警醒，不然就一定完蛋，不要指望美國政府主動救人。預警這種系統，水災還有一定的反應時間，火災根本來不及。
由於沒有東西向的大山脈，美國偏偏是一個自然災害特別多的國家，除了水災火災外，還有中部的風災，東北各州冬天的雪災，一年四季折騰個不斷，說這個國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並不為過。
看天下428期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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