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讓孩子成為他自己？

文/德魯伊

和一個朋友喝酒，聊起今年最尷尬的事情是什麼。

我想了想，說起今年去上海、蘇州的事情，在拙政園前的一個店面和上海虹橋機場的機場店，我被誤認為是孟非。

當店員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那種粉絲的熱切眼神，讓我很尷尬、很尷尬。模仿秀很流行，COSPLAY正當道，被誤認或錯會成名人名角，該是得意的事情。

但我是德叔，我很尷尬。

這和我的教育理念有關吧。聊到教育理念，我一貫的想法是，讓孩子成為他自己。但很多朋友激烈的反對我，說你怎麼知道「他自己」的什麼樣的？我們起碼有些社會認可的樣板，我希望他成為的樣子。你這什麼都沒影兒，你如何保證他能成為他自己？

看之言之鑿鑿、理由充分，我該是敗了呢。果真如此么？其實說到底，他「應該」的模樣，是因為「他是你的孩子」。這個擁有感和所有權，結果就是無窮的「應該」和無窮的縱容。我們換個角度，把他當做一個活生生的人，獨立的人，你希望你遇到的他是什麼模樣，該如何做事和日常行為，應該有什麼品質？

想認識世界就換個角度，這是我給很多人的建議。當你覺得自己無比正確，卻屢屢碰壁，無法成功的時候。多多少少都需要你換個角度看世界了。那面對自己的孩子也是吧，我覺得教育么，起碼要躲開兩點，一別讓他完成你的夢想；二別讓他彌補你的遺憾。

聊到其他的時候，朋友問我是否學佛，我說我不學，我喜歡而已。他問為什麼很多學佛的人，很虔誠，聽師父講的也都是感恩珍惜，慈悲為懷。但真到了日常生活，連替別人開個樓道門都視而不見。或是面對環衛工或保安，就趾高氣揚，五馬長槍？

我說人生說白了是個「看見」，你學佛慈悲，拔苦與樂，可惜你看不到「苦」，給不了「樂」，學佛枉然。你看得見自己，看不見別人。其實這樣的人很多，成功了一定是自己努力的結果，失敗了一定是周遭的人惡意。不管事情是如何的，反正自己沒什麼錯誤，不應該承擔什麼責任。

昂起頭看的是天，低下頭看的是路，平視你看到的應該是人。可惜，大多數人抬頭看的是幻想，低頭看的是悔恨，平視看到的全部是「我」，而且這個「我」還極不快樂。

活成自己是一個累人的事情，所以還是要快樂些。有一些人最大的本事是，自己快樂不了，還讓周遭的人不快樂。自虐的人多少還要分泌些多巴胺，他是虐的自己不快樂；虐人需要些腎上腺，這個他絕對合格，歇斯底里神經質。

於是不管你是否學佛，總要學會「看見」，多點慈悲心總是好的。

「拔苦」這事是個能力問題，別人在泥沼，你能不能拉他出來要看你的力量，別人跌倒了你扶，總要有兩膀子力氣，至於幫人提個東西、開個門、做個「枕頭們」（gentleman），那都是舉手之勞、順水之事。

「與樂」該是最難的了，能給與，起碼自己有。自己都不快樂，你就是聖人、天使，你靠什麼給別人快樂呢？燃燒你一個，幸福千萬家。那樣叫付出，奉獻，快樂還真就未必了。

快樂這東西，是能浸潤周邊的，沾染的有可能是壞風氣，也可能沾染的是快樂。快樂的人，一是可以獨處，同樣也能成為人群的中心。人要是算動物，總是趨利避害的，你願意圍繞的要麼給你帶來利益、要麼讓你快樂。

一個可以「看見」自己，「看見」別人的人，一個有能力「拔苦」的人，一個有能力「與樂」的人，一個自己快樂的人。想來這樣做做自己，也還是蠻有意思的事情。

繞回來說，你的孩子，你的人生，這樣去做了，這樣去成長了，也一定會成為他自己，你自己。

於是我還是德叔，不管你把我錯認為是誰，我都不會快樂，那樣只會讓我更疑惑。

左岸記：你就是你，你也只能是你，那些妄圖將自己按別人希望的樣子去做的人，結果都會變成別人眼中的鏡中花、水中月。成為自己並不是孤立自己，而是要讓自己成為關係中的獨一無二，不可或缺。這就要自己能融入到現實里，對，就是德叔說的，要「看見」，看見需要，付出努力，共同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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