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該說的，不該說的，你想聽我說什麼？

學生時代身高難堪，全班幾十個人站在一起，唯有蘇沫，淹沒眾人，早晨忽然醒過來，聽說晨跑可以長身高，一口氣跑了幾公里，是在喘不過氣來，在樹下休息，在長椅上睡覺，還被幾隻小鳥輪番攻擊，也吵醒不了他，鼻子有點癢，打了個噴嚏，醒過來，見到了江離。

一條狗尾巴草，在他鼻子上動來動去。

「喂！小不點，你就是蘇沐？聽說成績很好。是嗎？」

「是！你是哪裡來的妖怪！」

「嘿，我不是妖怪，我是跟你同班的，我叫江離！」

這個人，蘇沫不認識，僅有的印象，追溯到一年前開學班會課上，有一個個子很高，樣子很胡鬧的人，在全班人面前自我介紹，蘇沫從來不在意這樣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如此安靜。

記得他給全班同學唱了一首歌，蘇沫就戴著耳機，睡著覺，後來終於醒了，發現已經下=下課了，江離何許人也，接觸的少。

年級成績第一，誰都知道蘇沫，站在領獎台上，被誰都矮，成績比誰都好，比第二名的高出二十分，比第三名的高出五十分，何人不知蘇沫。

一句小不點，從此，蘇沫認識了江離。

蘇沫再見到江離的時候，就記得了，曾經用狗尾巴草，逗過他鼻子的人，他對蘇沫笑，蘇沫只是禮貌地回應，蘇沫啊蘇沫，看誰都兩個表情，除了仰視，就是無視。

還有一次，也是在寂寥的清晨，江離騎著自行車，那是周末，在公園外面，看見了蘇沫，蘇沫慢跑，他騎車，一邊騎著，一邊跟蘇沫說著拿下網路上學來的段子，昨天，在家裡學了一個晚上，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偶爾看到了，遇上了，就說一兩個給蘇沫聽。

蘇沫無言，他還跟著，終於在一個路口，撞到了電線杆上！這時，蘇沫終於笑了，忍不住，噴了出來。

繼續跑！

江離在後頭追著，樣子狼狽，心裡歡喜，跟蘇沫說：「原來你喜歡看我撞電線杆啊！那我以後多撞電線杆好了！」

沒有，只有這一次！以後是以後，就像流星，偶爾遇到一次就已經很不錯了，哪兒還能經常遇到！

同學們都說蘇沫寡言少語，冷冰冰的，除了學習成績好點，什麼都不是，朋友也沒有，可憐人，不什麼不在乎，江離卻生氣了，跟他們說：「蘇沫跟我就是好朋友，你們憑什麼這麼說他！」

同學們散去，只剩下江離。

江離很會開玩笑，同學們都喜歡他的玩笑話，明明老的要命的段子，在他嘴裡，就樂開了花，因為蘇沫，他把自己變成了喜劇演員，變成了相聲演員，變成了話癆！

在蘇沫耳朵旁邊嘮叨，直到他冰山融化。

有一次，蘇沫哭的很厲害，一個人，在操場的角落裡，小不點哭起來聲音也不大，江離聽見了，聽見了就聽見了，不過來還好，過來了，蘇沫看了看他，更加傷心了。

「沒事兒，就我一個人知道。」

就他一個人知道，每天看著他，跟著他，他的世界，好像只有蘇沫，誰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蘇沫很冰冷，蘇沫也很脆弱。

江離跟他說，「實在不斌就來我們家吧！反正我家房子也大著呢！你爸媽不要你，你就在我家暫時住著！」

「不了，謝謝！謝謝你，江離！」

不至於，只是離婚而已，蘇沫在誰家住不是一樣，蘇沫選擇在媽媽家住下，他說那裡安靜，沒有市中心那麼嘈雜，可是......更重要的是，那裡沒有認識他的人，又可以安靜地一個人生活。

「啊！那豈不是以後不能見到蘇沫了？」

「嗯！」

還如以前那樣，蘇沫一個人去晨練，跑著跑著，清秋的早晨大霧瀰漫，佔了很多露水，頭髮濕了，臉頰也濕了，想起了江離，江離就馬上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跟他說：「我們以後做朋友吧！」

原來，這麼久，還不算朋友，沒有正式說過是朋友，就不是朋友了嗎？江離還像以前那樣，騎著一輛自行車來到蘇沫的面前，毫無徵兆，「你家到這兒應該很遠吧！」

「是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蘇沫聽了動容，「以後我就到這個路口接你上學吧！我有車，很快的，你家離學校遠，要是你天天一個人跑著上學，一定會累壞的！」

「好！」

秋天悄悄過去，冬天已經到來！

不知不覺，蘇沫已經習慣了江離的后座，那些日子裡的江離，不曾有一天失約過，偶爾有人還會看到到，那個騎著自行車的孩子，在那個熟悉的路口，等了那個矮矮的小不點，等了很久，小不點很愧疚，於是就把早餐分給他一半！

青春少年，如此無邪！

江離成績很差，蘇沫實在看不下去，就給他補習，跟他說「我年級第一的人，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朋友！」江離笑了，笑得很憨，人說長得帥，個子高的人，腦袋一般也會聰明一點，所謂的高智帥，江離是個例外！

每次回到家裡，江離都會被老媽臭罵幾句，然後此時正好，老媽出現，護著江離，抱著自己的孩子，懟老爸：「這是我兒子，你罵他就是罵我......」

老爸無言，江離偎依在媽媽的懷裡，裝著哭，偷偷地笑！

笑完了，回到屋裡，打電話給蘇沫：「喂！蘇沫，今天老爸又罵我了，今天老媽又罵老爸了！嘻嘻！你說搞笑不搞笑？」

「很好啊！」

麻煩你以後別再給我說這些了，我不感興趣。。。每次蘇沫都想這麼說，但一次次被他的天真給打敗！

江離彈吉他很好，一曲畢，蘇沫拍拍手，意猶未盡，江媽媽拿著一盤切好的西瓜進來，順便吐槽兩句，不是說帶同學回來複習功課的嗎？怎麼彈起了吉他......

江離拿了西瓜推著嚷嚷著讓老媽出去。

期末考試，江離考了全班前三十，學渣逆襲，同學們對他另眼相看，才前三十就已經夠他顯擺，江離說：「蘇沫，謝謝你，你喜歡什麼，我送給你！」

太過直白，蘇沫轉身，坐上他的自行車，又是一天的傍晚放學時，江離的后座，從來都是蘇沫：「謝什麼，你不是我朋友嗎？把你錢收起來，好好送我上學，放學就可以。」

1992年，蘇沫悄悄地來到了這個世界，一出生便帶給了家裡人歡聲笑語，世界上最幸福的蘇沫，爸爸愛他，媽媽疼他，在他嚶嚶學語的時候就已經會背誦唐詩，鄰居們說他是天才，學東西快，家裡的智多星，什麼時候都是蘇沫；

六歲的時候，爸爸不知道從哪裡給他帶回了個弟弟，比他高，比他聰明，可是蘇沫還是從前那個蘇沫，為了讓爸爸媽媽別吵架，和弟弟做了一個用強力膠黏了一個木頭相框，手工很好，花了很多心血，裡面的照片是他們一家四口，媽媽一生氣，將相框摔在了他的頭上，留了疤！

媽媽走了，說他傻！沒人比他更傻，看不出媽媽的怨念！

八歲那年，蘇沫和弟弟一個人在家，弟弟偷吃了很多花生，爸爸平時不讓他吃的，小孩子忍不住嘴饞，吃了很多，脖子上出了很多紅斑，腦袋很燙！給爸爸打電話，爸爸出差，一直打不通，給媽媽打電話，媽媽終於接通了，可打通了，有關了。

爸爸從外地趕到醫院的時候，弟弟手已冰涼，脈搏停止跳動，表情很痛苦，可是最後笑著，哥哥在他身邊，在痛苦，也笑著。

蘇沫沒錯，蘇沫從此少言寡語。

「蘇沫，我再給你彈一首曲子好不好？」

「彈什麼？」

「《まげてのばして》」

何人知我意。

體育場上江離百步穿楊，衝刺的最後一秒，蘇沫為他拍照，為他喝彩，後來一群女生衝上去給他低水，跟他說：「不錯嘛！江離，之前是姐姐我看走眼了，想不到你還挺厲害的，學習成績也上去了，體育還這麼強！」

江離狡黠地笑著，看著蘇沫，蘇沫拿著相機，看著遠處的風景。

高三江離一躍全班前五，家裡讓他考慮出國，江離猶豫了，拿著那張曾經蘇沫給他拍的照片，久久不能入睡，想著很多，也想到了蘇沫，半夜裡起來，給蘇沫打了個電話。

「你小子，沒事兒打電話給我幹嘛？」

「呵呵！沒事兒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啊！」裝作開開心心，一不小心哭了出來，趕快把電話捂住。

再拿起來的時候，發現蘇沫已經掛了電話，再打過去，打了無數遍，沒打通，第二天受到了蘇沫的「投訴簡訊」......「以後再敢半夜打電話給我，我拉黑你！」

蘇沫沒有告訴他為什麼那個時候他還醒著，因為媽媽又再婚了，新的爸爸很好，可再好，也比不上從前的爸爸！

蘇沫參加全國的數學競賽，聽說高考可以加分，蘇沫去了，「蘇沫一定可以的啊，如果連他都不行，誰還可以？你嗎？你們嗎？」江離是這個跟同班同學說的，其他人啞口無言，因為蘇沫確實厲害！

誰也比不上他的蘇沫！

蘇沫滿載而歸，請他吃烤串，跟他一起，開開心心，歡聲笑語，想起了剛認識時候，「蘇沫！我爸媽讓我出國！」

「哦！」

相互看看，依舊如初，冰冷的蘇沫！

「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該說的，不該說的，你想聽我說什麼？」

「沒什麼了！再見吧，蘇沫！」

最後一次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是在高考，蘇沫發揮的很好，江離也是，一起領的證書，也只有畢業證。

蘇沫在北京，江離在紐約。

上大學那天，蘇沫把關於江離的回憶，放在了背包上，行囊里，寫下一句！

沒有人像你！

江離。

謝謝你！

文/耽美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