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二局長」的飯局
文/古月
【作者簡介】古月，中學語文教師，文學愛好者。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醉仙樓的一個雅間內，一個大圓桌周圍坐著城區幾個學校的校長。桌上的冷盤已上齊，酒杯中酒已斟滿，只等開席，可組織飯局的主人還在麻將桌上。
服務小姐過來問了兩次，可以上熱菜了嗎？有人說，再等等。有人說，我們都不急，你急啥子？校長們很有耐心，抽著煙，聊著天，悠閑而愜意，他們深知，飯局的意義不是「飯」，而是「局」，是你和什麼人在一起。他們等的可是「二局長」。
「二局長」，不是局長，他哥哥才是教育局局長。
「二局長」姓李，排行老二，先前人們都叫他「李二娃」，或者「李二哥」，「二局長」這個名號，是他哥當了局長後才有的。李二娃聽見誰叫他「二局長」就滿臉不高興，他說，再叫，再叫我就不認你這個兄弟。我和李局長可沒有關係。
世人沒有關係的找關係，有關係的用關係。李二娃這麼說，是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其實，特立獨行的人，總有他們的原因。
李二娃煩他哥。
李二娃讀書不行，初中畢業就開始在社會上混，提勁打靶，掀板板車，這讓他的父母傷透了心。街坊鄰居也都說，李家兩個娃，真是大不同，一個龍，一個蟲。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哪個不愛乖娃娃呢？自然，兩口子對老大就要偏愛一些，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先顧著老大。李二娃受了冷落，就煩他哥。
李二娃的哥哥也看不起這個弟弟，常常教導他，要好好學習，才能出人頭地。
李二娃哪裡聽得進去，懟他哥說：「不要以為你學習好，就有多了不起。不靠你，我照樣有飯吃。」氣得他哥一愣一愣的：「哼，哼，哼。」
沒成想，李二娃還真混出了出息，當了一個小老闆，開了一家廣告公司。
李二娃打小就在社會上混，識得很多江湖規矩，人情世故也蠻精。縣城裡很多學校的展板、宣傳欄、橫幅等都是他做的，因而，他也常常請校長們聚聚，聯絡一下兄弟伙的感情。
李二娃走進雅間，一連聲地對校長們道歉：「兄弟些，不好意思了。」李二娃拍拍手中鼓鼓的包，笑著說，「贏了錢，下不了桌。今晚大家吃好喝好，算是給你們賠罪了。」眾人都說，哪裡哪裡，多贏點，才夠今晚的酒錢。
酒一喝起，酒話說起，玩笑開起，氣氛就熱鬧了，連服務小姐臉上都帶著笑。
李二娃為人豪爽，喝酒也不含糊。李二娃有痛風，醫生告誡不能喝酒。可一到了酒桌上，就忘記了醫生的話，說不能喝不能喝，卻還是喝多了。往往下了酒桌，就躺到了醫院病床上。妻子一邊服侍一邊罵：「喝嘛，喝死了才好。」
李二娃忍著痛說：「不喝酒，我的生意怎麼做？」
妻子管不了，就搬來李二娃的父母。李二娃的父母說：「要不，讓你哥給你安排個工作？」
李二娃說：「不不不。我可不想靠他的關係。」
李二娃不想欠他哥的情。
今晚的酒也是這樣，喝著喝著又喝多了。喝多了，李二娃就顯出了他的江湖習氣。說諢笑話，拿美女服務員開玩笑，是李二娃愛做的事。
醉仙樓里一位穿著西服套裙的大堂經理進來，給其中一位姓陳的校長敬酒，她說，陳校長曾是她的恩師。
李二娃說：「是恩師，不喝個滿杯是走不脫的。」
一杯酒喝過，李二娃又說：「只給恩師喝，是不是瞧不起這些校長呢？」
女經理只得又倒了一個滿杯，說：「敬大家了。」
李二娃說：「哪能一杯酒敬天下人呢？要喝，就一個一個地喝。」
女經理面露難色，看著恩師。陳校長忙出來打圓場，可李二娃堅決不依，就與陳校長發生了爭執。
陳校長也是個性情中人，也喝多了，急道：「你不能仗勢欺人，象個高衙內。」
李二娃一聽這話，不幹了：「我怎麼是高衙內了？你說清楚。」
「不是高衙內，那為啥都叫你『二局長』？」
眾校長一聽，看來今天的事情要鬧大，忙勸住陳校長。話一出口，陳校長也意識到自己的錯，忙認罰。女經理的酒，他喝了，一人一杯，直接喝倒在桌子下。
今晚的飯局就這樣尷尬地結束了。
以後聚會，李二娃便不再請陳校長。李二娃對其它校長們說：「你們說說，我給你們做的展板、宣傳欄、橫幅價格公不公道，是不是比其它廣告公司都要低些？我可從來沒利用我和李局長的關係。」眾校長都說，沒有沒有，不要聽小人瞎說。
後來，李二娃的哥哥陞官了，調到外縣去當副縣長去了，找李二娃做廣告的學校卻越來越少。李二娃聯繫了幾次飯局，校長們總是推說有事。
這時，陳校長又來找李二娃做廣告了，陳校長說，還是你的價格公道一些。李二娃問：「那為什麼他們不來做了呢？」
陳校長說：「因為你已不是『二局長』了。」
李二娃愣在那裡，心裡似打翻了五味瓶……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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