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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語言的怪人

語言是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交流工具。我們借著語言來表達思想,與人交流。一個人即使一字不識,也要說話;即使聾啞,也要比劃著手勢告訴別人自己的所思所想。借著語言,我們還理解了許多抽象概念。可以說,人類的思維深深地打著語言的烙印。

但是,語言所帶來的是不是全是好處呢?我們在獲得語言能力的同時,有沒有做過犧牲呢?現代人是喜歡算賬的,每一筆買賣在成交之前都要估摸一下賺還是賠。不過在這個問題上,即使有過交易恐怕也不易察覺。因為我們很少能找到一個完全沒有語言的人與我們自己做個比較,看看他在哪些方面強於我們。

這就好比一個童話里說的:有一個「輪椅國」,大家一生下來就要坐在輪椅上,靠著輪椅四處活動。直到一天有人發現其實大可甩開輪椅,用兩腿走路,於是明白,先前大家因為坐輪椅,兩條腿都白白做了犧牲。我們正缺這樣一個可供比較的人。當然,這個人必須其他方面都正常,你要是給我推個植物人來,說,「喏,拿去比較吧!」那可不能算數。

把綠卡當神靈

美國一位叫蘇珊的學者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她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一位「沒有語言的人」,跟蹤研究了十多年,讓我們今天能得以了解,那些沒有語言的人是怎麼看世界的。

這個人叫伊爾德豐索,是一位偷渡到美國的墨西哥人。他一生下來就聾啞,也沒有上過聾啞學校,因此不知道手語。當然,日常一些一目了然的手勢他還是會的,比如說假如他指著自己,那就是說「我」;指著一碗飯,那就是說他想吃飯……除了這些簡單的手勢,他沒有別的表達辦法。讓人頗不可思議的是,一個生活在現代社會,有著如此嚴重不便的人,生存能力卻大出人意料。十幾年前,伊爾德豐索不滿足於在墨西哥一個小鎮上生活,偷渡到了人地生疏的美國,並在美國頑強地生活了下來。

伊爾德豐索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雖然他看到別的小孩每天背著書包去學校,知道他們是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並不明白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伊爾德豐索與有語言的人之間的最大區別是,他缺乏抽象思維能力,他沒有真假、公正等概念。

舉個例子,伊爾德豐索有一種可笑的「綠卡崇拜」,他幾乎把綠卡看成是魔法無邊的神靈,宗教偶像或者護身符。這是因為,伊爾德豐索是一位非法移民,有了綠卡他就能呆在美國,沒有綠卡就隨時會被邊境的巡邏隊抓起來並遣送回貧窮的家鄉。不過,他也發現,並不是所有的綠卡都有著同樣的「魔力」。他有些老鄉向巡邏隊出示綠卡,警察看了之後會恭恭敬敬地遞還;而有的人的綠卡卻會被當場沒收,連人也抓去。伊爾德豐索對此一直大惑不解,最後歸結為有的綠卡法力無邊,而有的綠卡已經失去法力。我們當然知道,被沒收的綠卡那是假的,可伊爾德豐索卻無法從中得出真假的概念。

伊爾德豐索也沒有公正的概念。在他眼裡,那些穿綠色制服的巡邏隊員都是壞人,儘管他後來取得了正式的綠卡,但若遇見這些人他依然十分緊張。他並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要抓人。他雖然也在努力理解這件事情,但他只看到抓人這件事情本身,卻看不到事情背後的真實情況,即巡邏隊員是在執行美國的法律。

願意替人付賬

沒有真假、公正這些屬於人類道德範疇的抽象概念,那伊爾德豐索是不是就沒有道德良知了呢?伊爾德豐索在美國生活,依靠自己的辛勤勞動取得勞動報酬,沒有去偷搶,這說明他並不缺乏道德良知。

有一次,蘇姍和伊爾德豐索出去吃飯,伊爾德豐索用手勢告訴蘇姍堅持要由他來付賬,而蘇姍堅持自己付,結果惹得伊爾德豐索很不高興。他打著手勢想告訴蘇姍,誰的錢多並不重要,但既然你幫助了我,那就應該由我來請你。

伊爾德豐索也有宗教感情,他去教堂,表情自然就嚴肅起來,周圍的人怎麼做,他就怎麼做,雖然他對他們的宗教一無所知。後來,蘇姍教給他手語,他很快就理解了「上帝」這個詞意味著「一種看不見的偉大力量」。

語言「屏蔽」了視覺記憶

伊爾德豐索沒有語言,但他的眼睛卻異常敏銳。他能夠看到並記住周圍許多一般人很容易忽略過去的小細節。他跟蘇姍到一家飯館吃過飯,下一次再去,已是幾個月之後,但他卻依然非常清楚地記得上次吃飯時的情景。

沒有語言的人的視覺記憶要好於有語言的人,這在心理學上可以找到依據。研究表明,語言對視覺記憶有抑制作用,研究者稱其為「語言屏蔽效應」。

人們做過這樣一個試驗:讓兩組受試者觀看一段銀行搶劫案的錄像,然後給他們20分鐘,做一些與此無關的事情,20分鐘之後,給第一組受試者5分鐘時間,在紙上用文字記下搶劫者的面部特徵,第二組則繼續做與錄像無關的事;最後,把搶劫者的照片混在一堆別人的照片中,要他們辨認。結果發現,第一組中只有1/3的受試者能認出搶劫者的照片,而第二組中這個比例卻高達2/3。

研究還表明,語言並不能將視覺記憶完全抹去,只是把它壓抑了下去而已。研究人員讓那些記錄搶劫者面部特徵的受試者做完記錄後做一些與語言無關的事情,比如聽聽音樂等。這樣過了一會兒,再讓去他們辨識搶劫者的照片,這回他們就能做得跟另一組的人一樣好了。這說明,做與語言無關的事情使他們的視覺記憶又恢復了正常。

動物也知對錯

通過伊爾德豐索的例子,我們看到,人類的道德良知並非在他們形成抽象的道德觀念之後才有,只不過有了語言,我們能更好地理解道德觀念,僅此而已。例如伊爾德豐索沒有真假的觀念,他就把假綠卡被人沒收的原因歸為綠卡失去「法力」,但又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於是即便自己已經擁有了一張真綠卡,他也時時擔心自己的綠卡會失去「法力」。他雖然也努力去理解這個世界,但總是無法把握現象背後的規則。

另一方面,通過上述心理實驗我們也看到:人類獲得了語言這個便利的交流工具之後,我們的觀察能力反而下降,對周圍的事物似乎變得有些「心不在焉」了。同時,因為語言的屏蔽效應,我們的視覺記憶能力也受到了一定的損失。

以上大概就是我們擁有語言之後在得失上的一筆總賬吧。

這項研究對於我們理解動物很有啟發。譬如說,動物與人類的一個重要區別是動物沒有高級的語言,不會說話。以前人們想當然地認為,沒有語言也就不會有道德良知,分不清好壞,所以動物自然也不知道對錯。這樣一來,動物的某些行為在人們眼裡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舉個例子。假如你養過狗,一定會對狗的知情達理非常驚訝。每天放學回家,小狗狗都是搖著尾巴來迎接你的,可是有一天,你發現小狗狗見了你卻耷拉著腦袋,不再搖尾巴了。等你進到屋子裡一看,哦,明白了,原來廚房裡一盆菜給它打翻了。它耷拉著腦袋,是在向你認錯,表示後悔呢。

許多人以為,動物沒有語言,不可能形成道德觀念,所以也不會知道對錯、後悔。但實際上,沒有語言的人也一樣可以有道德良知,那為什麼動物就不能有道德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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