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害怕康有為惹禍,翁同龢篡改日記忙中出錯,鬧出大笑話!
作者:金滿樓
歷史研究中,前人日記通常被視為第一手資料,不過所謂「第一手」,也未必是所有研究者都能見到真稿本而多數為經後人整理後印刷的複製品。
由於真稿本難得一見,有些珍貴的日記史料也會應要求而出版影印本,這固然能讓研究者稍紓「粥少僧多、真容難見」之困,但這裡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
有些真稿本其實也未必是真,因為一些日記傳主本身就有意作偽(尤其是打算將日記傳世的),有些則因為各種政治原因而有意篡改掩飾,如晚清重臣翁同龢日記,即如是。
早在上世紀二十年代時,商務印書館張元濟先生與翁同龢後人翁克齋曾對翁氏日記進行了影印,是為涵芬樓影印本。
之後,台灣方面也出過排印本(趙中孚整理),後來中華書局也出過六卷本(陳義傑整理)。
然而,這些版本中,影印本固然最佳,但因為「為尊者諱」,實際上也刪去了很多看似不甚緊要且頗為可笑的文字;
除此之外,翁同龢生前也對日記進行過一些改竄,如不細察,也很容易弄出差錯。
譬如翁同龢在光緒二十一年閏五月初九日(1895年7月1日)的日記:
「飯後,李蒓客先生來長談,此君舉世目為狂生,自余觀之,蓋策士也。」
李蒓客即李慈銘,其在京為官多年,為京中名士。但是,李慈銘在1894年就已經去世了,他如何能以鬼魂的方式穿越回來與翁同龢長談呢?殊不可解!
事實上,這一明顯的漏洞在民國時期即被人發現了,如金梁在《近世人物誌》序言中即提出這一疑點,並認為可能是認為的改動。
後來,在翁同龢玄孫、收藏家翁萬戈的幫助下下,研究者(孔祥吉等)終於在日記原稿本上發現:
原來,「李慈銘」三字系剪貼上去的,而且做工非常精細,非用強光照射,幾乎看不出貼補的痕迹!
疑點雖然告破,但翁同龢為何要這麼做呢?其實說來也不複雜。
戊戌政變後,被罷歸里的翁同龢因為懼被牽連,故而將康有為的名字改為了李慈銘。
但百密一疏的是,翁同龢忘記李慈銘在前一年就去世了,由此出了一個大紕漏。
事實上,除了時間不對外,李慈銘混跡京城數十年,時已六十餘歲,一向以「文士」自命,如何會被人認為是「狂生」,又算得上哪門子「策士」呢?
相反,把康有為的名字復填進去,這一問題即迎刃而解,所謂「狂生」、「策士」,非康莫屬也。
事實上,翁同龢將日記中有關他與康有為來往的記載加以改刪的還不止這一例。如光緒二十三年十一月十八日(1897年12月11日)的日記:
「論膠事,上述慈諭看照會稿甚屈,以責諸臣不能整飭,坐致此侮。臣愧悔無地,因陳各國合謀圖我,德今日所允,後日即翻,此非口舌所能了也。詞多憤激,同列訝之,余實不敢不傾吐也。散時尚早,小憩出城,赴總署發羅使電。」
其中,很明顯有半頁日記被剪去而另外補貼了半頁。之所以如此,翁同龢主要是想掩蓋他屈尊往訪康有為並勸康留在京師鼓搗變法的重大事實。
關於這事,康有為在《自編年譜》中記載:
「是時將冰河,於十八日決歸,行李已上車矣,常熟來留行。……奉旨令王大臣問話。」
此外,康有為尚有《懷翁常熟去國》一詩,曰:
早攜書劍將行馬,忽枉軒裳特執裙,深惜追亡蕭相國,天心存漢果何如?
詩末,康有為自注云:
「膠變上書不達,思萬木草堂學者,於十一月十九日束裝將歸。先是常熟已力薦於上,至是聞吾決行,凌晨來南海館,吾卧未起,排闥入汗漫舫,留行,遂不獲歸。」
由此可知,康有為留京確實與翁同龢的往訪有關。
其實不僅是翁同龢對日記做過手腳,包括其後人乃至整理出版過程中,有時也會因「為尊者諱」及涉及他人名譽與利益等原因加以遮隱或竄削。
如翁同龢在光緒二年二月初一日的日記:
「郭筠仙來,遂論洋務,其云:滇事將來必至大費大辱者是也。其以電信、鐵路為必行,及洋稅加倍,厘金盡撤者謬也。至援引古書,申其妄辯,直是喪心狂走矣。」
其中,「喪心狂走」一句他本未見,原因就是民國出影印本時被翁氏後人遮去了。
道理挺簡單,如果沒有這句的話,翁同龢便是支持支持洋務的先進分子,而有了這句,翁即混同於守舊勢力矣。
參考資料:孔祥吉、村田熊二郎:《罕為人知的中日結盟及其他》等。
※「皇二子」袁克文的書法有多好?比他強的還真找不到幾個!
※逃亡日本後,康有為為何對昔日的好夥伴王照實行人身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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