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啟動工業革命時 嘉慶還在嚴格按老祖宗辦法做事

一

如果將治國理政視為一盤大棋，嘉慶皇帝就擁有一個良好的開局。

雖然早在1796年，嘉慶皇帝就登基了。可乾隆皇帝依然以太上皇的身份，牢牢控制著朝政。嘉慶皇帝形同傀儡，默默地生活在乾隆皇帝的陰影下。直到3年後的1799年，當乾隆皇帝以89歲高齡去世後，嘉慶皇帝才開始親政，真正嘗到權力的滋味。

按照常理，最高權力交接之際，往往需要保持政局的穩定。可嘉慶皇帝不是一個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在親政的第二天，就朝大貪官和珅出手了，發布上諭免除和珅的一切職務，抄家行動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之中。在充分掌握和珅的罪證後，嘉慶皇帝下令將其逮捕下獄，隨後賜死。

「和珅跌倒，嘉慶吃飽。」然而，嘉慶皇帝扳倒和珅獲得的收益，不僅僅是數額驚人的金銀財寶，還有舉國上下的支持。

二

與苛刻嚴厲的雍正皇帝、喜怒無常的乾隆皇帝相比，嘉慶皇帝堪稱「宅心仁厚」。說幾個小例子吧。

從清朝入關以來，已經經歷了四朝，每朝都發生了株連甚廣的文字獄，令無數讀書人噤若寒蟬、如履薄冰。嘉慶皇帝親政之初，立即宣布為兩件影響較大的文字獄平反，聲稱文字獄「是偶以筆墨之不檢，至與叛逆同科。既開告訐之端，復失情法之當。」是以嘉慶一朝，再無慘烈的文字獄發生。

嘉慶皇帝對待讀書人較為寬厚。他親政後，一個叫洪亮吉的翰林院編修，上書軍機大臣，抨擊朝廷弊端，指責「言路似通而未通，吏治欲肅而未肅」。這句話，把嘉慶皇帝氣得夠嗆，將其革職下獄，接受調查。嘉慶皇帝氣稍微消了一些，又派人到刑部，指示「讀書人不可動刑」，讓洪亮吉感動得不得了。

有一年夏天，提督湖北學政楊懌回京覲見嘉慶皇帝。嘉慶皇帝正在揮扇不止，見楊懌進來，立即放下扇子。整個接見過程，嘉慶皇帝哪怕揮汗如雨，也沒有拿起扇子。因為按照規定，大臣是不能在皇帝面前揮扇子的。嘉慶皇帝以這種方式表示要與大臣同甘共苦。楊懌當時也沒說啥，回去後把這件事寫在日記里，痛哭流涕。

紫禁城裡禁止跑馬，大臣上朝都是步行。對於一些上年紀的大臣來說，每天步行上朝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乾隆皇帝為了表示尊重老臣，特許部分德高望重、勞苦功高的老臣在紫禁城騎馬。滿洲和蒙古大臣習慣騎馬，而漢人大臣卻很少騎馬。考慮到這種差異性，嘉慶皇帝索性允許漢人大臣乘坐轎子上朝。

三

在個人品行上，嘉慶皇帝也表現得可圈可點。

從乾隆後期開始，清朝官場興起了向皇帝進貢奇珍異寶的風氣。嘉慶皇帝果斷說「不」，不允許各省向他進貢奇珍異寶，減輕百姓負擔。

一次，大臣彙報：一塊從葉爾羌地區開採的特大玉石，正在運送京城的路上。由於交通不便，無法在規定時間運到京城，請求緩期。嘉慶皇帝聽了，批複：「一接此諭，不論玉石行至何處，即行拋棄。」這塊巨大的玉石重達2噸，價值連城，嘉慶皇帝說扔就扔了。

人們都知道道光皇帝厲行節約，幾乎到了「摳門」的地步，嘉慶皇帝不遑多讓。

此前，朝廷舉行各種祭天及謁陵活動時，總是浩浩蕩蕩、前呼後擁，熱鬧跟過年一樣。皇后和嬪妃也會隨行。嘉慶皇帝為了減少開支用度，下令舉行祭天及謁陵活動時，皇后和嬪妃不用跟在一路；另外，隨行儀仗隊伍也要減半。

四

嘉慶皇帝敢於自我批評。

1813年，北方爆發天理教起義，部分教徒一度衝進皇宮，差點出了大事。事後，嘉慶皇帝寫了一份《罪己詔》，承認自己的過錯。

在《罪己詔》里，嘉慶皇帝表示自己兢兢業業當了18年皇帝，從來不敢偷懶。雖然沒有作出愛民的政績，但也沒有殘害百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故呢？想來想去只好批評自己。我再三告誡大臣不要「因循怠玩」，但大家都不聽，以至於釀成漢唐宋明都沒有發生的事情。今後，我一定自我反思，改正錯誤，上報蒼天，下平民怨。你們如果還是大清的忠臣，就要赤心報國，幫我改正錯誤。否則還是辭職算了，不要站著茅坑不拉屎。

最後，嘉慶皇帝說：「筆隨淚灑，通諭知之。」想必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寫成這份《罪己詔》的。

五

歷史學者張宏傑在《嘉慶「滑落曲線」》一文中哀嘆：「大清王朝的不幸，就在於需要偉大人物的時候，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卻是一個平庸的好人。」此言不錯。嘉慶皇帝是一個好人，然而卻是一個平庸的好人。

嘉慶皇帝在親政之初實行「新政」，表現得可圈可點，體現出一個新皇帝應該有的銳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告誡大臣不要「因循怠玩」，事實上，他本人何嘗不是這樣？

從1799年到1820年，嘉慶皇帝掌握實權的時間長達21年。21年間，西方世界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英國啟動了以蒸汽機為標誌的工業革命，把人類推向了嶄新的「蒸汽時代」，實現了從傳統農業社會轉向現代工業社會的重要變革。受英國的影響，法國、德國等歐洲國家相繼啟動工業革命。這時候，東方的清朝還沉迷於「天朝大國」的美夢，以嘉慶皇帝為首的掌權者，甚至還在沿用老祖宗的辦法做事，管理國家。

嘉慶皇帝的手裡有兩個法寶：「聖人心法」和「祖宗舊制」，他拒絕對這個古老的帝國進行任何改革。他連自己曾經實行的「新政」，都任其無疾而終，還禁止人們使用「新政」一詞。他繼續推行「重農抑商」的既定國策，禁止民間開礦。他任用了一批在道德操守上無懈可擊的大臣，這些大臣卻沒有向他提出一條革故鼎新的建議……

不可否認，嘉慶皇帝當政21年，一直勤勤懇懇，可這又如何？整個國家在晃晃蕩盪中走向衰敗，直到1840年第一次鴉片戰爭的炮聲響起。

【參考資料：《清史稿》《清實錄》《嘉慶「滑落曲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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