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與孟:一個像春天,一個像秋天——孟子就是這麼耿直的boy
文|是一是二(讀史專欄作者)
讀過《論語》和《孟子》的人,可能都會感受到孔孟的不同。
孔夫子寬厚謙和、溫柔敦厚、溫文爾雅,像春風化雨,潤萬物而細無聲。
孟亞聖剛直不阿、俠肝義膽、心直口快,氣勢貫如虹,一洗萬古凡馬空。
所以易中天說:「讀孔如飲清泉,讀孟如聞戰鼓。」
孔孟雖然同為儒家,一般將孟子視為繼任者,但是實際上還是有不小的區別。
雖然都講仁義,但似乎孔子更看重水一樣的「仁」,孟子更側重雷一樣的「義」。
這是孔孟之別,也是仁義之別。
所以孟子像深秋的風,肅殺。
孔子的為人,是謙虛隨和的。
因為他講禮樂,他是「禮」的維護者。
既然是講禮,自然謙和。
畢竟「禮之用,和為貴」。
所以孔子對國君、大夫,不管心裏面是討厭這個人、喜歡這個人,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換句話說,就是要講禮節。
他對魯國大夫季孫氏的家臣陽貨很不以為然,陽貨很僭越,孔子不喜歡他,覺得他沒規矩。
但是既然人家來拜見自己,並且送了禮物。
不管你喜不喜歡人家,你總得回拜。
孔子不情願,但是禮如此。
因此孔子也只是故意挑了個陽貨不在家的時候去回拜。
——禮盡到了。
孔子這種兼顧個性原則與禮節兩方面的拿捏手法確實高明,數千年來被後世人反覆借鑒使用,屢試不爽。
孟子不一樣,他對很多人都不客氣。
用現在話說,喜歡懟人。
而且經常對國君不客氣。
孟子甚至還主張「說大人則藐之,勿視其巍巍然」(《孟子·盡心下》)。
什麼意思呢?
就是說,你要遊說諸侯、大夫,就先得蔑視他,不要覺得他們高不可攀的。
有一次,孟子準備去見齊王。
正好此時齊王派人來說:寡人原本應該去找先生的,可是不巧,最近寡人感冒了,不能吹風。如果先生肯來找我就好了。
孟子原本是準備去見齊王的。
這事換了別人,多半會客客氣氣地回答:沒關係,領導病了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正好我現在要去朝見大王。
然而孟子不是這樣。
他一聽齊王居然找借口生病叫他過去,馬上就說:不好意思,碰巧我也病了,也不能見風。
不約不約。
很不客氣。
這事還沒完。
第二天,東郭先生家裡不知道家裡誰去世了,要辦喪事。
孟子就去弔喪。
他的學生公孫丑說:「昨天先生還說生病,今天就跑到別人家去弔喪,這不好吧,說不過去啊,還是別去吧。」
孟子回答說:「有什麼不合適的,昨天病了,今天病就好了嘛。」說完抬腿就走。
結果孟子出門過了一會,齊王派人來慰問,還帶了醫生。
孟子的族弟孟仲子只好說:「先生昨天病了,今天好點了,現在已經出門上朝去了,但不知走不走得到。」
同時,孟仲子又派人四處去找孟子,叫他無論如何要去上朝。
孟子又不想去上朝,又不能回去,回去不就露餡了嗎?
只好在一個叫景丑的人家裡借宿。
景丑就說:「這不合君臣之禮啊。」
孟子當場就翻臉了:「你這說的什麼話!齊國人沒有一個拿仁義的道理去說給齊王聽的,難道是認為仁義不好嗎?
只是他們心裡在想:『齊王哪值得和他去談仁義!』。這才是真正對齊王不敬啊。看都看不起齊王。
至於我,我並不行堯舜之道,所以不敢在齊王面前搖唇鼓舌。
齊國人還不如我敬重齊王呢。至少我不在心裡鄙視人家。」
景丑說:「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禮規定:君王宣召,臣子不等車子駕好就動身。您本來準備去朝見,卻又不去了,這恐怕與禮的規定不大符合吧。」
孟子繼續開懟:「天底下人看重的東西有三樣:爵位,年齡,道德。在朝廷,看爵位;在鄉里,看年齡;如果要治國平天下,就首先看道德。
所以,那些有為之君,一定有他不能隨便召喚的臣民。有了問題,一定是君王登門求教,哪有隨隨便便把人呼來喝去,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道理?
商湯對於伊尹是這樣,桓公對於管仲也是這樣。
更何況誰說我要輔佐齊王了,我又不是他的臣子,又不輔佐他,我又不想做管仲。」
孟子就是那麼耿直的boy。
你看,他就和孔子不一樣。
孔子說:「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論語·季氏》)
孔子是「畏大人」的,大人就是地位高的人。
孟子的觀點,是「不直,則道不見」(《孟子·滕文公下》)
而孔子就委婉一點。
孟子說:「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
惻隱是不忍心、是同情。
羞惡則是氣憤,是厭惡。
仁是愛,義是恨。
仁是不忍,義是不忿。
所以義舉往往是「義憤填膺、義無反顧、義不容辭、大義滅親、行俠仗義、見義勇為、捨生取義」的。
是一股子憤怒鬱結於心。
所以義需要勇氣,行義要有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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