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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3年無子,丈夫把他懷孕的情人帶回家讓我伺候

1

月光如水,夏風徐徐,蟬鳴不絕於耳。

江雪沐浴後,換上一件半袖的褂子,下著藕粉紗褲,手持團扇,吩咐了丫環萍兒不必跟著,自己往亭子那邊去。亭子里風大,借著月色看那池子里遊動的魚兒,她將半乾的長發撥到一側,團扇輕搖,靜夜中,她安心地發起呆來。

昨日收到子胤的書信,信上問家中是否安好,問她是否安好,又說了他這趟運鏢的經歷,途中遇到一個女子,與她相談甚歡,不日便與她一起歸家。

江雪當時看了笑笑,將信交給萍兒,讓她拿到廚房燒了。

與子胤結婚三年了,未能給他生下一兒半女,婆婆已滿口怨言,他雖未有表露,但江雪也知,他是信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心中怎麼不焦急?

江雪嘆口氣,摸摸平坦的小腹,不知怎麼,想起《白頭吟》來,她像詩中所寫那般「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卻沒有「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的勇氣。

她當初嫁給子胤,自然是盼望他不會納妾,他也承諾過她,只是眨眼三年,他便忘了。

待頭髮全乾,江雪往屋裡去,路上又想到和子胤的相識。當年父親遷官,全家隨他往臨安上任,請了子胤一路護送。

他雖是習武之人,卻生得一股子書生氣,言談舉止斯文有禮,江雪初見,心裡並不信任他,若遇到攔路山賊,只怕被人兩三下就解決了。

私下去問父親,父親卻道:「你姑娘家家,哪裡知道江湖上的事,這位子胤公子的名號頂響亮的,當年在峽子山下,一人挑了一窩山賊!」

江雪仍舊半信半疑,與子胤交談,也不覺得他是耍凶鬥狠的人。

「相談甚歡」用在那時的他們身上,不也合適么?

江雪輕笑一下,怎麼他每遇到一個與自己相談甚歡的姑娘,就要娶她回家么?突然鼻子一酸。

到真見識了子胤的劍法,她才相信他確是武功高強,三五個山賊,有他在,不足為懼。

他從強盜手中救下她的那一刻,他與她心目中的英雄形象重疊了,哪個女子不愛慕英雄?當他向父親提親時,她真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運的女子,美夢成真的人能有幾個?

一夢三年,夢醒了。

一滴雨落在江雪的鼻尖上,她快步進了屋子,雨「嘩啦啦」下起來。涼氣從四面八方侵襲,她抱住手臂,心裡想:將入秋了,入了秋,一切都涼起來。

2

一早起來,江雪挽了雲髻,戴一支玉蘭簪子,身穿月白色披風,下著素裙,略施脂粉,向婆婆請過安後,估摸著妹妹江霜午時便能到了,去盯著廚房做些妹妹愛吃的菜。

江霜小江雪三歲,正值碧玉年華,生得嬌艷動人,求親的人都踏破了門檻。父親為她千挑萬選,去年嫁給了一個鹽商的兒子,不料這人今年初暴病身亡,妹妹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夫家人又覺得是她晦氣,剋死了丈夫,恨她入骨。眼見著在夫家過不下去了,父親才親自出面,讓江霜到她姐姐這兒住一些日子,散散心。

江雪的婆婆初時不答應,她去求了子胤,子胤倒是一口答應了,婆婆便也無話可說。

萍兒跑到廚房來告訴江雪:「二小姐的馬車到了!」

江雪正在嘗蓮子羹的味道,聽聞忙放下調羹,叮囑萍兒:「你在這裡守著,二小姐的口味你是知道的,蓮子羹太甜了,得重做。」

江雪急急忙忙到門口去迎江霜,她與江霜感情很好,兩人常在一處說知心話,她出嫁時,江霜不過才十四歲,還是個小小丫頭,一別三年,不知她出落得怎樣好看了,只怕認不出來了呢……

正滿腦子亂想著,聽到脆生生一聲「姐姐」,江霜由丫鬟扶著向江雪走去。她一身素白,髮髻上別一朵小白花,眼眶含淚,楚楚可憐,姐妹倆雙手緊握,千言萬語說不出口。

「霜妹……」江雪用帕子為她擦淚,「怎麼瘦成這樣?都脫相了。」

「為他難過,吃不下飯。」江霜呼口氣,呼散心中鬱結,勉強笑了笑,「姐姐別哭,我如今見到姐姐,心裡開心得很。」

跟在江霜身邊的丫頭環兒道:「大小姐,你都不知道,二小姐在張家受了多少委屈,他們說二小姐克夫,整日冷眼相待,連底下那些奴才都反了,送來的飯菜不是冷的就是餿的,我都吃不下,更別說二小姐了。大小姐,你可得為二小姐做主啊!」

江霜止不住抽泣,江雪嘆口氣,道:「先別說了,我帶你去洗洗臉,見過我婆婆之後,我們便吃午飯,我吩咐廚房做了好些你愛吃的菜,你多吃點。」

晚上姐妹倆躺在床上聊天,江霜講起她在張家的遭遇,總忍不住掉淚,江雪也喉嚨哽咽。

「我在張家,卻總想起在家時,父母疼愛,自由自在。姐姐,你說人為何要長大呢?為何要嫁人呢?」

「不過是時間到了。」江雪拍拍江霜的腦袋,「別盡想從前的事了,想也回不去。爹讓你到我這兒來的用意,你可知道?」

江霜眨眨眼,吸吸鼻子,還是個小孩子的模樣,她道:「爹讓我來找你,自然是知道我倆感情深厚,唯有見了你我才能開心起來。」

「你這樣想,便要辜負爹的一番良苦用心了,連環兒都想到了,你卻還這樣糊塗。我是你姐姐,自然要為你打算的,子胤若喜歡你……」

「什麼?」江霜嚇了一跳,整個人坐起來,看著江雪平靜的面容,著急道,「這是什麼話?難道爹的意思是……」

「爹想你能留在孟府,做子胤的妾,這樣你能與我相伴,也不必回張家受苦了。」

江霜滿臉錯愕,「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知道的,你是不能容忍姐夫有二心的,我……我明日便回張家!」

江雪搖搖頭,苦笑道:「他早生二心了,豈是我能左右的?過幾日他回來,便要納妾,那女子似乎頗得他寵愛。我這往後的日子也不知會怎樣,若你能在我身邊伴我,也是好的,我不至於太凄涼了。你與子胤相見時還不懂男女之情,如今你大了,你見了子胤,心下若喜歡,不必顧慮我,你還年輕,難不成真要在張家守寡一輩子嗎?」

「可是我怎能……」

江雪說了這許多話,覺得頭痛得很,「再說吧,再說吧,你好好想想,我也得好好想想……女人的日子總歸是難過得很……」

3

江雪將臨近池塘的那間屋子收拾了,讓江霜住下。

江霜素來喜歡親近自然,這裡有花草,有魚兒,她一見了便喜歡,江雪本是按她心意選的這地,只是心裡還有一份打算,子胤一向愛在池塘邊的亭子飲酒賞月,此景此情,再有一位素雅的美人,誰能不心動?

江雪安排好這一切,見妹妹神情天真,許多事便說不出口,從江霜處出來,江雪便蔫了,打不起精神,倚在榻子上翻書,卻什麼也看不進去,只是發獃。萍兒是最會察言觀色的,小心地問她:「小姐,這樣真的好嗎?讓姑爺和二小姐……」

江雪揉揉太陽穴,「霜妹的遭遇想必環兒與你說過了,她在張家過得那麼苦,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忍心再讓她回去?守了寡的女子,任她再美,也是貶了值的,想要再嫁談何容易?況且霜妹生性溫和避事,我不能不為她多打算,難道我可以放任她不管,任她在張家死活不知么?」

萍兒道:「小姐疼惜二小姐,只是也要顧著自己。」

「如若子胤仍是一心待我,我自然也是不願意的,只是如今他已生二心,那麼他往後再納多少妾,我也不必去在意了,他既負我,我也不再執念。」話雖說得決絕,江雪卻還是落了淚,心揪得緊,喘不過氣,猛地咳嗽起來。

萍兒忙為她順背,默默嘆息一聲,嘴上說不執念的人,心裡最執念。

子胤回城後,先去的鏢局,派人來告知江雪,說晚上回來吃飯,他的師弟懷戈也會一同前來,讓廚房多備些酒菜。

江雪心裡明白,這就是要把他帶回來的那女子介紹給他的親朋好友了。江雪換上一件青色氅衣,荷花粉裙,配了雲肩,在頭上挽了個一窩蜂的髻兒,戴兩隻葫蘆珍珠耳墜。萍兒見她打扮簡單,便道:「小姐,不如用那支紅寶石流蘇簪子?」

「不必了,這樣便好,今晚的主角不是我,你將那支簪子給霜妹送去,讓她好好打扮打扮。」自己仍舊用那支玉蘭簪子。

天漸漸黑了,門前都掛上燈籠,江雪去江霜屋裡看她。她穿了一件織金曲水蓮花衫子,倚在門邊望月,紅燈籠把她的臉映得紅通通的,像喝醉了酒似的。江雪向她招手,「別站在燈籠底下,像把胭脂抹了整張臉似的,怪好笑的。」

江霜過去挽住江雪的手,心裡緊張,話倒多了起來,姐妹倆正說著話,萍兒來報:「姑爺回來了。」

江雪拍拍江霜的手,「我們走吧。」

江霜點點頭,兩人各有心事,一路無話。

到了大廳,只見懷戈在那裡飲茶,江雪便問他:「子胤呢?」

懷戈道:「他帶著紅菱往老夫人那邊去了。」

紅菱?江雪心中一跳,便是那女子的名字么?她強自鎮定,給懷戈和江霜兩人做了介紹。有丫鬟奉上茶來,三人便坐下飲茶,江霜見懷戈腰間別有一簫,便道:「公子這簫好別緻。」

懷戈道:「二小姐也懂簫么?」

「小時候和姐姐一起學過,略懂些皮毛。」

「嫂子的簫聲空靈幽婉,想必二小姐也不差。」

江雪默默聽他們聊天,突然想到,懷戈尚未娶妻,他是江湖中人,生性瀟洒,不是拘泥世俗的人,想來不會介意霜妹守寡,若他們兩個能成,豈非一樁大好事?子胤是個三心兩意的人,我已領會過了,何必讓霜妹再陷泥沼?便笑道:「霜妹的簫聲只會比我更好,改日得空你必得聽聽。」

三人正說著,子胤過來了,江雪一眼看到他身旁的紅菱,桃心臉蛋,身穿丁香色披風,月白裙子,手拿一桿長煙槍,神情鬆散。她毫不掩飾地打量江雪和江霜,向子胤笑道:「你家中的美人兒可不少。」

子胤一時沒認出江霜,問起江雪:「這位姑娘是?」

江雪輕笑一聲,故作輕鬆,「你這人好忘性,她可不就是霜妹么?不過三年你便認不出了?」

子胤大為吃驚,瞧著江霜,江霜已紅了臉,低下頭去,子胤道:「這是霜妹?當真是女大十八變,已經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了,難怪我認不出,當時她不過十四歲。」

江雪側身擋在江霜面前,笑道:「別說她了,再說她就要羞得躲回房裡去了。何不為我們介紹這位新來的妹妹?」

紅菱不等子胤開口,先道:「叫我紅菱就行。」她直視江雪,江雪向她淡淡一笑。

子胤道:「紅菱已有一個月身孕了,大夫說脈象不太穩定,需要靜養,我想讓她住在西廂房,離你近些,托你費心照料,你看怎樣?」

他這般輕描淡寫,完全不顧江雪是否能承受這些消息,她滿以為即便他要納妾,也會多少顧及她的感受,但原來一旦失了君心,便再得不到他的貼心。

江雪點點頭,極力讓自己笑著,「你安排便是,說了這會子話,飯菜都涼了,我去讓廚房熱熱。」

她逃亡般出了大廳,才覺到出了一身的汗,被早秋的涼風一吹,打了個激靈,腦子清醒不少。

一旁的萍兒擔憂地問:「小姐,你冷了嗎?要不要回屋添件衣服?」

江雪搖搖頭,嘆息著道:「冬天不遠了,日子只會越來越冷,若連今夜的風都頂不住,以後可怎麼好?心冷了,衣服穿得再多也不暖的。」

4

吃過午飯,江雪到西廂房去看紅菱,她的丫鬟喜兒在外頭守著,看見江雪,向她說:「大奶奶,咱們二奶奶正在屋裡頭抽大煙呢,您還是等會兒再來吧!」

「抽大煙?」江雪皺住了眉頭,「她已有了身孕,怎麼還抽大煙?她不顧自己,也得顧著肚子里那個啊!」

喜兒道:「大奶奶說得是,二奶奶也不是不想戒,只是抽習慣了,不好戒呀……」

正說著,江雪聽到裡頭傳出男女的笑聲,「怎麼?子胤也在么?」

喜兒應道:「是。」

「我進去看看。」江雪推門進去,屋裡煙霧繚繞,子胤和紅菱躺在床上,分一支煙槍來抽,兩人皆已飄飄欲仙。子胤瞥了江雪一眼,東倒西歪地向她走來,將手裡的煙槍塞給她,「阿雪,你也來試試這玩意兒,不騙你,當真快活似神仙!」

江雪聞到他嘴裡的煙味,泛起一陣噁心,「你什麼時候竟也沾染上了這個?」

「多虧了紅菱,若不是紅菱,我竟不知人間也有仙境……」他的目光飄遠,不知是見到了怎樣的仙境。

江雪扔了煙槍,急忙逃出這屋子,一路回到自己屋子,心還跳得厲害,坐在床邊,愣愣的,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想,完了,她的英雄死得透透的了,她的愛情、憧憬,成了一個笑料。

「姐姐,在么?」

聽到江霜在外面喊她,她忙擦乾眼淚,掀開帘子走了出去,強笑道:「這會子我還以為你午睡了。」

江霜見她眼圈紅紅的,便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江雪對著鏡子補了一點胭脂,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江霜,苦笑道:「我們姐妹倆一樣地苦,子胤不是個可託付的人,我今日是當真看清了。」她拉住江霜的手,嘆息一聲,「不說這些了,倒是你,你覺得懷戈怎樣?」

江霜低下頭,忸怩起來,「徐公子文武雙全,自然是極好的,只是他未必看得上我,我也配不上他。」

「不許你這麼說,切勿妄自菲薄。我瞧著你和他很配,改日我問問他的意思。」

「姐姐不要問!」江霜急急地道,「你若是問了,我以後可沒有臉面再見他了。」

江雪想了想,笑道:「你說得也是,我太著急了,你們不過才見了一面,應該再了解一下的。」

「了解什麼?」紅菱自門外進來,笑道,「我來得不是時候,沒打擾到你們吧?」

江雪見紅菱面色紅潤,眉飛色舞,想起剛才所見的那一幕,心裡多少有點不適,但她很快地笑起來,「我們也是閑聊罷了,請坐。萍兒,去倒茶來。」

萍兒應聲而去,端上三杯碧螺春,各人飲了一口,紅菱道:「剛才的事,姐姐莫怪,你沒抽過大煙不知道,抽上癮了,一旦不抽就難過得要死。我不是不想戒,是戒不掉了,我這條命啊,是拴在這桿煙槍上了,所以去哪兒都得帶著它,不然不安心。」她痴戀地看著手裡的長煙槍,泛起一絲苦笑。

江雪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江霜卻好奇地問:「你當初為何碰它?我聽聞鴉片已害得許多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了。」

「日子難過,總得尋點樂子。我同你一樣,嫁人後不久,丈夫便得病死了,我與他夫妻情深,原打定主意不再另嫁,可天不遂我願。一天夜裡,小叔子偷進我房裡,想強要了我,幸虧我大喊大叫,驚動了人,他才沒有得逞,他卻污衊是我勾引的他。這些話傳了出去,夫家將我趕出家門,娘家又不許我踏進一步,我餓得快要死了,才投身青樓。在青樓里,客人教會我抽大煙,說是能忘了世間一切煩憂。」

紅菱的語氣冷靜,像說著哪個不相干的人的經歷,沒有一絲同情。

江霜手端著茶杯,聽得都忘了飲茶,她將茶杯放下,難過地道:「煩憂是忘不掉的,它像春天的野草,會不停重生。」

江雪初見紅菱,覺得她不像一般的閨閣小姐,心下已懷疑過她的出身,卻不料她有這樣悲慘的一段經歷,更沒料到她這樣坦白。她心疼紅菱表露的無所謂的態度,她知道,只有心死了,才能做到不在乎,連自己也不在乎了。

「好在如今你有了新的歸宿,又有了身孕,日子會越過越好的。」江雪安慰紅菱道。

紅菱輕笑一下,不以為然,「我從來不認為子胤是我的歸宿,他有了你,卻還納我為妾,自然日後厭倦了我,也會有新的女人進來。我不相信歸宿了,我跟著他,只是想尋一處地方休息。」她看著江雪,似笑非笑,「你還沒看清他么?你嫁給他時,想不到今日會有我的出現吧?男人都是一路貨色,子胤不是你以為的例外。」她站起身來,「說了這許久,肚子裡頭那個鬧脾氣了,我得回去睡個午覺,先失陪了。」

紅菱走後,江霜也走了,江雪對著空空屋子,回想紅菱的那些話。她是個明白人,因為明白,所以能夠瀟洒,可江雪又何嘗不明白?只因她做過美夢,便想再夢一次罷了。

晚上子胤歇在江雪房裡,他抱住她,在她耳邊柔聲道:「我想你了。」

江雪身子一陣顫慄,她第一反應竟是噁心,她推開他,淡淡道:「我身子不適。」

她翻身對著牆壁,悄悄掉了淚,明明夜很深了,該睡了,她卻越來越清醒。

5

早上子胤出門後,萍兒進來為江雪梳妝,江雪看她笑意盈盈,便問她:「何事這麼開心?」

萍兒道:「姑爺昨夜宿在小姐這兒,終究小姐才是正室,也讓那些野路子的看看,姑爺待小姐還是情深意重的。」

「他是我的夫君,原是該這樣的,到如今卻像是他給了我天大的恩賜。」

萍兒見她說話間眉頭緊皺,疑惑地問她:「小姐不開心么?」

江雪搖搖頭,「不說這些了,昨日我見紅菱聞到那肉包子的味道便想吐,你去吩咐廚房不要做了。」

「為何?小姐一向愛吃的,憑什麼將就她?」

「叫你去便去,哪兒這麼多話?」

萍兒癟了嘴,覺得委屈,江雪看她這樣,無可奈何地笑了,「你這丫頭脾氣見長,你一定在想,我怎麼不但不恨她,還處處為她著想吧?」見萍兒點點頭,她繼續道,「是子胤辜負了我,怪她又有何用?我不怪她,你也不必因我而怪她。」她拍拍萍兒的手,「去吧。」

萍兒似懂非懂,但還是將江雪的吩咐告訴了廚房。

子胤到鏢局去了,沒有留下吃早飯,婆婆的三餐是按她清淡的口味另做了,端到她屋裡吃的,所以飯桌上只有江雪、江霜和紅菱。江雪見紅菱吃得不多,便問她:「是不是飯菜不合你胃口?」

紅菱道:「我懷孕後胃口都不大好,吐得比吃得還多。」

「這樣怎麼行?你愛吃什麼便讓喜兒去告訴廚房,別餓著了。」

「只是特別想吃些酸的。」

江霜道:「我那兒有些梅子,酸得我都不敢吃了,正好合你胃口,待會兒我拿去給你。」

吃過早飯後,江霜便將梅子包好送到紅菱那兒,紅菱正在繡花,見繡的是一朵白玉蘭,江霜便笑道:「你也喜歡玉蘭花么?我姐姐是最愛這花的。」

紅菱放下綉綳,拉著江霜坐下,說道:「那晚初見,我見她戴一支玉蘭簪子,很襯她,她像玉蘭一樣高潔。我綉好了這帕子,是想送她的,她不要嫌我繡得不好才是。」

「哪裡的話,你這手藝比外面的綉娘還好,姐姐見了一定喜歡。」

「你呢?你喜歡什麼花?」

「我倒是喜歡鈴蘭。」

「好呀,待我綉好了這個,也為你綉鈴蘭,算是多謝你送我梅子幹了。」

「怎麼好讓你費神?你現在懷著身孕,該多多休息。」

「無妨,我整日坐著休息也悶得慌,我從前未嫁時總幫我母親做女紅的,想想以前啊,日子當真無憂無慮。」

說到這兒,兩人都有些傷感,便止住不談了。

晚上,江雪看月亮又圓又亮,涼風清爽怡人,正是賞月的好時候,便備上酒和吃食,約了紅菱和江霜,到亭子那邊去坐坐。

江雪讓萍兒拿來她的簫,應景吹了一曲《平湖秋月》。

一曲了,聽到身後有人鼓掌,回頭一看,竟是懷戈,他向她們走來,說道:「我才從師兄書房裡出來,便聽到如此美妙的簫聲,不禁尋聲而來,果然是出自嫂子。」

紅菱笑道:「你真有心,書房離這兒這麼遠也能聽到。」

懷戈訕訕一笑,「是我冒昧了,不打擾兩位嫂嫂和二小姐談天了,這就告辭。」

江雪瞥一眼江霜,有心為她做媒,便道:「師弟若沒有急事,不如也過來吹奏一曲?你總誇我吹得好,我倒覺得你的簫聲比我好呢。」

「嫂子誇獎了。」懷戈坐到江霜身旁的空位,拿起腰間的洞簫,道,「你們可有想聽的曲子?」他雖是問的「你們」,眼睛卻是往江雪看去的。

江雪看看江霜,又看看紅菱,笑道:「不如吹一首《鳳求凰》?」

懷戈便吹奏起來,曲子情深意切,相思纏綿,江霜偷偷看他,目光如水。

紅菱聽完一曲,笑道:「這曲子吹得動人,可見懷戈師弟是動了情的,但願這份情沒有錯付才好。」

月亮漸漸隱入雲里,大家也就散了,江雪和紅菱作伴回去,路上,紅菱問她:「姐姐是想為懷戈和霜妹做媒?」

「你看出來了?」

紅菱點點頭,「姐姐這般用心,只怕要白忙一場了。」

「哦?你看他們不成?我倒覺得他們很般配的。」

「才子佳人,自然是配的,但只怕才子意不在佳人。」

「你覺得懷戈對霜妹無意?懷戈年紀不小了,卻似乎還沒有娶妻的打算,我倒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了。」

紅菱一笑,「我說了你別生氣,我覺得懷戈心裡有你。」

江雪吃了一驚,「紅菱!這話不可胡說。」

「我話說到此,姐姐若不信我這話,便權當我沒說吧,只是懷戈對霜妹無意這事不假,強扭的瓜不甜,我看儘早讓霜妹死了心吧,她夠苦的了。」話畢,她便往自己屋裡去了。

江雪頭疼起來,她努力地想把生活理順,生活卻只是亂作一團。

6

紅菱送繡花帕子到江霜那兒,便在她屋裡坐下聊天,見她桌上放著一個還沒做好的香囊,看樣式像男子所用。江霜見她端詳,紅了臉,忙將香囊收起,訕訕一笑,「我繡得不好,姐姐莫笑。」

紅菱心下明白了,這香囊是要送給懷戈的,她想勸江霜兩句,但話到嘴邊,還是決定不說。人與人交往是該有分寸的,若自以為交情好便不顧分寸,只會傷人傷己。

「但願收這香囊的人能夠懂得妹妹的情意吧。」

紅菱再坐了一會兒,便起身走了,回屋的路上遇見江雪,便將這事與她說了。江雪嘆息一聲,「這事你我都說不得,若懷戈當真不喜歡霜妹,由他親口來說也好。」

過了幾日,便到子胤的生辰,他包下聚香樓,請他的朋友和鏢局裡的師兄弟一起吃飯,家裡的女眷也去同聚。席間,老太太看著與她同桌的三個女人,這三個女人都不讓她滿意,江雪肚子不爭氣,紅菱雖懷了孕,但出身不好,她也看不慣,剩下一個江霜,就更是看著厭煩,一個寡婦不明不白地住到她家裡來,這不是惹人恥笑么?

老太太越想越氣,忍不住問江霜:「我說江二小姐,你在我孟家也住了許久了,打算何時回去呀?你是別人家的兒媳婦,不歸我孟家養的呀!」

江霜被她問得面紅耳赤,答不上話,幸虧子胤為她解了圍,他道:「霜妹是阿雪的親妹妹,也算我們孟家的一份子,她愛住多久便住多久,我孟子胤養得起,娘你就不要理會這些了。」說完,他看看江霜,江霜向他報以感激一笑。

老太太瞪了一眼子胤,也不好當眾反駁他的話,為了給他留點面子,只得把氣往肚子里咽。她的身子一向不太好,來的路上受了風,這時又受了氣,便覺得頭暈,說要回去休息,江雪便陪她回去。紅菱不喜這熱鬧的場合,也一起回去,江霜不好一個人留下,她看看懷戈,她本想今晚尋個機會將香囊送他,這時進退兩難。

懷戈卻向子胤道:「師兄,夜路難走,不如我送老夫人和兩位嫂嫂回去?」

子胤本不放心她們,又不好丟下場子不管,正苦惱著,聽懷戈這麼一說,便感激道:「如此便勞煩你了。」

江霜心下鬆一口氣,便也跟著江雪她們回去了。

進了府,江雪和紅菱扶老夫人回房休息,江霜則小聲叫住懷戈,將香囊贈出,懷戈見了,卻後退一步,說道:「二小姐這是?」

江霜道:「送你。」

懷戈卻還是不接,「二小姐的心意在下心領了。」

兩人隔著兩步的距離僵持著,片刻,江霜收回了手,她黯然道:「公子的心意我也知曉了,抱歉,原是我痴心妄想,竟妄想配得上公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懷戈想要解釋。

江霜卻覺得與他多待一刻都是對自己的凌遲,她道:「是我魯莽了,請公子忘記此事,當作沒發生過吧。」她說完,便急急忙忙走了。

江霜回到自己屋裡,伏在梳妝桌上哭了起來,環兒聞聲進來,見她正恨恨地拿剪刀去絞那香囊,嚇得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江霜卻只是哭,一句話也不肯說,環兒手足無措,只好跑去告訴江雪。江雪一聽便明白了,對環兒道:「由她發泄一下吧,你好好看著她,有什麼事立即來回我。」

環兒應聲退下,萍兒疑惑道:「小姐,您不去看看嗎?」

江雪搖搖頭,「我想她現在誰也不想見吧,不如讓她冷靜一下,我明日再去看她。」

江雪看了會兒書,覺得眼睛酸痛了,便打算睡了,紅菱卻突然闖進來,神色慌張,她也跟著慌了,「怎麼了?是不是胎兒……」她急忙扶紅菱坐下,紅菱道:「不是我,是霜妹,她……她……子胤在她那裡歇下了!」

江雪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她……怎會……」

「子胤到我房裡來看我,我聞不得他這一身酒氣,便推他離開,聽說他是去了亭子那兒吹風醒酒,不知怎麼……」

江雪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剛才霜妹被懷戈拒絕,想來她也是急了,剛才宴席上婆婆的那番話讓她害怕,張家她回不去了,心上人又拒絕她……霜妹不是逞一時意氣的人,她已做出選擇了,即便很無可奈何。」

兩人默默地坐了一會兒,紅菱道:「你早點休息吧,我走了。」

江雪給她披上自己的斗篷,「外面風大,你當心著涼。」

她送紅菱出了門,看著她進了西廂房,才回去歇息。

早上江霜沒有來吃早飯,江雪讓萍兒做了些她愛吃的糕點送她。到了她屋裡,見她竟還躺著沒起床,江雪上去摸摸她額頭,不像有發燒的樣子,問她:「哪裡不舒服么?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江霜搖搖頭,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姐姐,我沒臉見你了。」

「傻丫頭。」江雪拉她起來,讓她坐到梳妝桌前,為她梳頭,「你不必覺得對不起我,我只有你這一個妹妹,我只是希望你能開心。」

江霜轉身抱住江雪,哽咽著道:「我雖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但幸虧還能留在你身邊,有你陪著我,我便開心了。姐姐,你不要怪我,不要看不起我,好不好?」

「傻丫頭,我怎會?我也想你在我身邊的。」江雪摸摸江霜的腦袋,懷裡的分明還是個小女孩,卻已歷經了磨難。

子胤和江霜去了一趟張家,子胤給了他們五百兩銀子,他們給了江霜一封休書,如此便算兩清,子胤正式納江霜為妾。

冬天來了,風不再隱忍,肆無忌憚地呼嘯,江雪從自己屋裡到紅菱屋裡,短短的距離,臉便幾乎被風割破,眉毛上也沾了雪花。

她把斗篷脫下,進到屋裡,紅菱和江霜一邊聊天,一邊縫孩子的衣服,紅菱已懷孕六個多月了,肚子隆得高高的,大夫說是龍鳳胎。

子胤的死訊傳到孟府,已是他死後的第三天了。(小說名:《何處寄相思》,作者:蘇浥。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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