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四十個姑娘的相親老油條｜真實故事

時尚 09-18

先說一下我的個人條件，上海戶口，985碩士學歷，身高178，外貿行業工作，年入小四十萬。在浦東有套兩居室，無房貸，開一輛雅閣。今年四十一歲，長期健身，看著像三十一。

我目前單身，相親已經相了十二年了，正式約會過近百位姑娘。什麼形式都試過，相親網站的會員活動、豆瓣相親小組的八分鐘約會、國企工會組織的聯誼、街道辦舉辦的相親會、各種單身QQ群組織的K局、棋牌會、殺人遊戲局、上海周邊游等等，我甚至還去過著名的人民公園相親角，與長輩們過過招，體驗不太好，見不著真人，照片都沒一張，外形全靠大爺大媽手裡的文字描述——個個都是「膚白貌美氣質佳」，加了微信一看，恨不得嚇你一大馬趴！

我對女方的要求是身高不低於160，但是對外要說不低於162——相親市場的一條鐵律是，身高160以下的姑娘會多報兩厘米，而身高175以上的姑娘則會少報兩厘米。

年齡高於三十五歲的不行，怕生不了小孩；干銷售、公關行業的不行，我駕馭不了；學歷大專以上，容貌端正，身材好，人品好；戶口在哪兒、收入多少、有房沒房不拘。

簡單說就是兩點，容貌、品格。

容貌方面，來相親的姑娘很多是大濃妝，男的就得掌握一身透過畫皮看妍媸的本事——別看姑娘臉多白，那是粉底，要看頸部、手部和大腿的膚色，後脖子白才是真的白；喜歡捂嘴笑抿嘴笑的姑娘，注意她是否有齙牙、黃牙；姑娘眼睛大，廢話！美瞳眼妝雙眼皮帖假睫毛全副武裝上陣，眼睛能不大嗎？要注意她笑起來眼睛的形態，那種眯成一條縫的，多半眼睛本身就不大；眉毛就別看了，看不出來，好多姑娘乾脆剃了眉毛，純用畫的；臉上有沒有痘坑，鼻子挺不挺，嘴唇厚或薄，也別看了，濃妝之上，焉有真相。

所以每次有相親群組織去海灘游，我都盡量參加。因為這樣的場合，姑娘們會穿著比基尼下海遊玩，身材一覽無餘，化妝無所遁形，可以最大程度看到她們的真貌。

品格的話，約會方式要是恰當，多少可以看出姑娘的性格。比如帶她去虹口看球，看申花隊的比賽，現場充滿了幼稚的狂歡氣氛，鑼鼓喧天，旌旗揮舞，球迷們豎起中指，罵聲滔滔——「申花，冠軍！某某（客隊），傻X！」客隊換人了，「傻X換傻X，越換越傻X！」客隊球員受傷倒地了，「不踢滾蛋！」客隊球迷喊「進一個」，這邊嚷嚷「不可能！」己方球員得牌了，「裁判，XXX！」總之，球場上空長時間迴響著生殖器官的名字。

這種氣氛下，有的姑娘就穩不住，跟著鬧起來，也滿口飆髒話，其實她可能連越位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和客隊主隊也素無淵源，不是我提議的話這輩子都不會來現場看球。這樣的姑娘比較孩子氣，好出風頭，表演性人格。相處起來會麻煩，不符合我對另一半的期待。

也可以約姑娘打麻將，牌品上能看出人品。那種牌運不好於是頻繁嘆氣的、指尖敲打桌面甚至摔牌的、打牌時毫無顧忌玩手機發微信語音打電話的、輸錢時擺黑臉不接話任由冷場的、打得巨慢還不讓催的姑娘，那種讓你想說出「這錢我不賺了還不行么」的姑娘，還是算了吧！

跟她打個牌都這麼累，一起過日子，那不是找虐么？

最糟糕的約會方式是約看電影，大家時間都很寶貴，出來約一次會不容易，兩人傻不稜登地往黑暗中一坐，瞪著大屏幕看兩小時，互相沒有交流，關係能有什麼進展。

當然，如果看的是恐怖片，另當別論，恐怖片對於關係的促進還是有效果的。

剩下就是吃飯逛街。吃飯也很關鍵，口味要是差太多，將來怎麼過到一塊兒去。我口味清淡，遇著愛吃辣吃動物內髒的姑娘就頭疼，口味重的姑娘，看見我吃川菜時備一碗清水涮油，也會覺得沒勁吧。

不管吃什麼，我從來不讓姑娘買單，這點姑娘們倒是和我沒啥分歧。

我單獨約出來的姑娘基本都是外形過關的，所以，不管是否能夠認真交往，不會放棄求歡的機會。說白了，能上就上。

第一次約會就開始撩，誇姑娘長得像高圓圓（或周慧敏、邱淑貞…），是喜歡的類型，一見面就心動了。姑娘會說真的假的，「不信你摸摸看！」順勢拉她的手放在胸口，姑娘要是推開，就算了，要是不怎麼抗拒，就可以一直捏住她的手，過馬路的時候再摟她的腰，乘著夜色再抱住她親嘴。

或者告訴姑娘下巴上有個黑點，「我幫你擦一下」，於是順勢捏姑娘的下巴，或摸她的臉；姑娘一般會罵不正經，推開我，我根據她生氣的程度決定是不是繼續；一般肯出來單獨約會的，都不會真生氣，那麼下次換個套路再撩，多約幾次，熟悉了就沒什麼了。

當代人生活節奏快，誰也經不起耗著。我的要求是在三次約會內發生性關係，沒戲的話就算了，就此相忘於江湖。

我的「勝率」不錯，一半的姑娘可以做到，有的姑娘甚至第一次約會就上床了。算起來，相親十二年，前後上過四十多個姑娘了。

按說談過這麼多個，早該修成正果了。但是相親市場深如海，下了海，就不斷有新人介紹過來——對於像我這樣條件還算不錯的男的，相親網站、婚介所會開出各種優惠條件，甚至不惜免服務費留住我，總之不希望我早早退出相親江湖，這樣他們可以一直把我當作「優質資源」推給交了會員費的姑娘們。

於是我長期處於挑花眼的狀態——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總想著下一個會更好。沒有哪個姑娘是獨一無二的，所有姑娘都是可比較的、可替換的。所以即便發生了關係，最後往往也不會認真交往。

這就是選項太多，真情難覓。

相親市場就是人肉市場，就是比條件，房子、學歷、戶口、體制內工作、美貌，這些是硬通貨；這裡不是學校或職場，有情懷的年輕男女可能突破門當戶對的硬體條件限制，走到一起。這裡是基於結婚目的的赤裸裸的陌生人社交，大家年紀都不小了，挺著急的！

上海的相親市場和深圳、北京、廣州的一樣，男少女多、男的搶手女的滯銷、男的保值女的貶值，就是這麼個情況。女的過了二十八還單身，基本就只剩下被人挑的份兒了；過了三十五還單身，那麼只剩下被離異有孩男子和五十以上的老頭兒挑的份兒了。

儘管習以為常，但是有時候，我還是會被相親市場上「男尊女卑」的誇張程度給驚到：

去年年中，我參加了一個相親網站舉辦的小活動，八男八女，男的都在三十歲以上，女的都在三十歲以下，這不奇怪；女的參加這個活動，得交會員費（最低一檔），男的免費，這也不奇怪，行情就是如此；奇怪的是女的在上海都有獨立住房，有的還有滬牌車，而男的除了我，都沒有上海房產！

就是說，在相親網站眼裡，這些三十歲以上、沒有房子的男會員和這些三十歲以下、有滬房滬車的女會員是匹配的！

就是說，這些男會員要是和這些比自己年輕的女會員結婚了，可以少奮鬥N年——不用買房！

男尊女卑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我真有點看不懂。

不管怎樣，我是既得利益者。那次相親會，我作為唯一有房男士，脫穎而出，順利在兩周內搞定了一個妹子。

一個月後，我不再聯繫她，因為相親網站和QQ群不斷推給我新的年齡更小的姑娘。

十年前，和我打交道的是八零後的姑娘，現在，九零後已經進場了。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我手機上有二十多個單身相親QQ群，一到周末，相親活動安排得密密麻麻。只要體力吃得消，可以連軸轉，上午爬山遊園，下午殺人遊戲，晚上K歌跳舞，一天參加三個局，儘可能多地遇見異性。

有趣的是，在不同的局裡，能看到同一批熟臉，晝局、夜局，浦西、浦東，都有這幾位，他們是和我一樣的老油條——加了幾十個相親群的「群串子」。

一開始有點尷尬，後來熟了也能聊幾句。一次相親活動上，一個男「群串子」指給我看一個女「群串子」，陝西的姑娘，說她明天就領證了，今天晚上還來參加活動，這是心有不甘，最後再碰碰運氣。

她找了個上海人，大她一輪，有房子，也有病——重度糖尿病，每天得打胰島素，「男的五十歲，有這個病，估計耗幾年就死了，到時候房子財物全歸了她，這筆買賣不壞！」

還有個「群串子」是復旦大學的老師，風度翩翩，頗受追捧。一次活動上正侃侃而談，介紹自己單身情況的時候，人群里突然站起來一女的，凜然道，「陳某某，我難道不是你女朋友嗎！睡過就忘了？」底下頓時一片嘩然。主持人趕緊推人走，「你倆到外面說清楚去，別在這兒鬧！」

後來這位陳老師的事迹在相親群里被掛了出來，通過相親同時交著好幾個女友，都上床了，都不確定關係，還接著在外面相親。這種事「群串子！」沒少干，叫「騎馬找馬！」，但陳老師有點誇張，屬於「趕著馬群還找馬！」。

我試過同時和多人保持曖昧和可能性，但未有真的腳踏兩隻船。一是不至於那麼受歡迎，二是劈腿需要心術精力，我顧不過來。

如果某個相親群里，有兩個以上的姑娘先後和我發生過關係，然後不了了之，我就得警惕了，在活動上遇見了尷尬事小，碰上大嘴巴的姑娘，胡言亂語說什麼「渣男！」「始亂終棄！」才是惹一身蟻。發生這種情況，我會主動退群，消失個一年半載的，再加回來，屆時人換了一撥兒，馬照跑舞照跳。

比劈腿更壞的是騙子。相親時，學歷、婚史、資產、收入、家世都可以輕易造假，相親群沒有任何審查手段，相親網站會讓你寫個承諾書，保證資料是真的，否則自己承擔後果，但這就是走個形式，談不上約束力。

過不多久，我參加的相親群就會掛出某個騙子來，隱瞞婚史的、帶個小孩不說的、假裝富二代的、號稱有房但拿不出房產證的、甚至已婚還出來相親的，什麼爛人都有。翟欣欣、哈琳娜不過是滄海一粟。

我相過一個姑娘，容貌出眾，像香港明星黎姿，在某會展公司上班。比我小七歲，各方面都很合適。第一次約會，我就給她買了幾千塊的羽絨服，後來還送過電腦，送過手機，周末專程開車從浦東到崑山給她送過愛心早餐。我是真的動了心。

同居後，她待我不錯，有點嬌蠻，但心思都在我身上，連我和鄰居們打牌，都會哭一通——嫌我不陪她。洗衣做飯，庭除洒掃，全是她。那段時間，每晚我吃完了她做的飯，帶著饜足的神情躺在沙發上看她抹桌子洗碗，以前我只能吃完外賣後下樓坐著，看萬家燈火，照我一人。

她催我結婚，我也暗暗布置了年底結婚的計劃，直到數月後我一次路過她公司樓下，上去看她，才發現她壓根兒就不是這家公司的人！

她在那棟樓里的一家化妝品牌門店工作，而那個品牌一向以搞「直銷模式！」聞名，說白一點，她是個做傳銷的！

半年來建立的信任一朝摧毀，她的學歷、婚史、家世甚至容貌，過去的一切，統統打上了問號。我沒有聽她解釋，把人送走後，特意去醫院做了個體檢——怕染上什麼病。

這是我近幾年相親，最接近婚姻的一次。

年齡，是相親市場上男女都要面對的麻煩。都說女的怕老，男的同樣怕老，只是相比女的，大概能往後推七到十歲。

所以，男人四十一枝花？沒有的事。四十歲是警戒線，過了四十，男人的市場價碼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今年發生在我身上的嚴肅戀情是一位金山區的街道辦公務員，眉宇清秀，氣質沉靜。我與她做了兩個月的周末同居情侶（浦東與金山簡直是異地戀），正準備兩人的日本游，毫無徵兆地，公務員小姐突然快遞送回我贈她的白金項鏈，與我斷了關係。沒過多久，看見她朋友圈裡曬出了結婚證和蜜月計劃，那男的比我年輕六歲，才明白過來，我被人「騎馬找馬！」了。

這兩年，可能是我的最後機會。過了這個窗口期，要麼孤獨終老，要麼那個糖尿病老頭兒便是我的下場。

所以現在的我，慌得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