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九一八：莫忘這些不曾放棄的中國軍民

文史 09-18

作者：我方團隊張嶔

每年九月十八日，多少國人的心頭，都是萬千悲憤湧來。

但這刻骨銘心的記憶里，更不該忘的，卻是另一個事實：淪入日本刺刀下的東北大地，在血火慘烈的十四年抗戰里，從沒停止過抵抗。

特別應該牢記的是，從九一八國恥爆發後期，白山黑水的土地上，就有一支頑強的隊伍浴血崛起，在之後的十四年時間裡，扛起了東北大地抗日的旗幟——東北抗聯。

對於每一個熟悉抗戰史的朋友來講，「東北抗聯」並不陌生，楊靖宇趙一曼等抗聯英雄事迹，感動了一代代國人。但是，在壯懷激烈的抗日戰爭史上，「東北抗聯」卻是一支無比低調的隊伍，他們的戰鬥，既沒有正面抗戰戰場上的轟轟烈烈，更少有華北華南敵後抗日戰場上，抗戰後期隊伍迅速壯大的場面。但是，他們的輝煌戰功，對於中國抗戰勝利的意義，卻是毫不遜色。

因為在日寇殘暴統治東北的十四年里，他們面對著日本最精銳的關東軍，承受的是外無援助內有強敵的殘酷戰鬥，其戰役的進程，一度殘酷到絕望的地步。但是他們就如遍體鱗傷的勇士般，在一次次重創後頑強站起，一度牽制侵華日軍七十六萬人之多。

牢記九一八，牢記國恥，更該牢記的，是那一代中國漢子們，面對國恥做出的熱血選擇，一如，下面這些抗聯的往事。

一、能打十個偽軍的抗聯戰士

1936年，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各支東北大地抗日武裝，正式組建為「東北抗日聯軍」，從此這些已在東北大地血戰五年的漢子們，凝成了一隻砸向日寇的鐵拳。那抗聯戰士的戰鬥力又如何？很有「發言權」的，就是一位鐵杆漢奸邵本良：「我一個邵本良的兵（偽軍）可以打十個土匪，一個紅軍（抗聯戰士）卻可以打我十個邵本良的兵。」

邵本良

邵本良，原是土匪出身，卻在九一八後瞅准機會，找日本侵略者賣身投靠。從此成了鐵杆漢奸。在當時的各路漢奸里，他是剿滅抗日武裝「積極性」最高的一位。早在1933年時，就與東北抗聯第一路軍總指揮楊靖宇是老對手，三年里兩人前後交手數十次，中國共產黨滿洲省委巡視員金伯陽，也是死於其手。一度氣焰熏天的他曾經瘋狂叫囂：「有我邵本良，就沒有楊靖宇！」

這個鐵杆漢奸，就成了抗聯早期的巨大威脅：此人土匪出身，最擅長鑽山溝，每當抗聯戰士撤入深山時，他都能憑著強大山林戰經驗死死咬住，帶著日本軍隊緊緊追趕。就因這獨特本事。明知抗聯戰鬥力強大的邵本良，還是多次誇口活捉楊靖宇。1936年初，剛剛完成抗聯整編的楊靖宇也下定決心：打掉這個民族敗類！

楊靖宇

1936年4月，已被提為「少將」的邵本良給日軍拍胸脯：保證三個月內滅了楊靖宇！然後就直撲楊靖宇活動的遼東地區。卻被楊靖宇假裝潰敗，一口氣引到了鳳城梨樹甸子大東溝的埋伏圈裡，然後一頓狠打。邵本良部傷亡慘重，連配合作戰的日軍炮兵中隊長菊井也中炮身亡。邵本良雖說撿來一命，卻逃到奉天就被日軍軟禁，然後就被日本人當嫌疑犯一樣來回盤問，這個漢奸連羞帶氣，終於疔毒發作身亡（也有說被日軍毒死）。

比起最終壯烈殉國後，得到日軍隆重厚葬的民族英雄楊靖宇來，邵本良在日軍眼裡，不過是一條失去利用價值的狗。所有賣身投靠的人物，無論外表多麼風光顯赫，也不過是邵本良的模樣。

二、悲壯殉難的老夫妻

1937年，如火如荼的東北抗日聯軍，一度發展到三萬多人，活動遍布東北大地。許多日偽的軍隊警察，紛紛殺死日本軍官起義響應。甚至就連號稱「偽滿洲國御林軍」的偽軍二十九團，也集體反正參加了抗日聯軍。「七七事變」爆發後，東北抗日聯軍三路大軍更多次出土，發起各種攻擊戰鬥，日本關東軍的報告驚呼說：「他們（抗日聯軍）巧妙的運用游擊戰術，適當及時的聚合離散，奔走縱橫數百里的草原上，開闢了廣大的游擊區。」

參考下全面抗戰的歷史就知道，這些鮮為人知的戰鬥，是對抗戰正面戰場多麼重要的支持。

可是，自1938年起，日本向東北瘋狂增兵，兵力一度增加到七十萬，開始對東北大地「大討伐」後，抗日聯軍的形勢就急轉直下。兇殘的日軍對農村進行嚴格控制，推行嚴密的「保甲治安」，百姓稍有援助抗聯的行動，立刻就遭到瘋狂殺戮。抗聯隊伍的處境也嚴重困難，以抗聯第七軍的報告說：戰士們「六七個月內吃不到食鹽」，「半個月只能吃粗樹皮」，「連日連夜拉荒行軍，有時甚至一夜要做幾次戰鬥」，這些情況，都是抗聯當時「普通的情形」。

那些投身抗日戰場的中華男兒們，就是在這樣的艱難困苦裡抗戰的。

但是，哪怕在這樣的瘋狂殺戮下，依然有老百姓們冒著生命危險，想盡辦法支援抗聯。比如臨江縣錯草溝農民李福生。這位老農每年秋收時，都負責聯繫抗聯，把村裡人送來的糧食埋在山下秘密地點，再有抗聯戰士偷偷來取。就是這一點糧食，支持著當地抗聯部隊熬過1938年的嚴冬。

1939年冬天時，李福生的行動不幸被日軍發現。兇殘的日軍將李福生夫婦捆起來，嚴刑拷打逼他們說出抗聯游擊隊的位置，李福生夫婦卻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喪心病狂的日軍竟放出狼狗，將李福生夫婦活活咬死。

這對悲壯殉難的老夫婦，見證了日軍的殘暴統治，更見證了日軍鐵蹄下，不曾屈服的東北人民。

三、決一死戰的小孤山

1938年，日軍對東北抗日聯軍的討伐，進入了更加瘋狂的階段。完達山脈的抗聯第五軍三師八團，也遭到日偽的兇狠追擊。1938年3月18日，轉移中的抗聯第五軍三師八團一連，突然在石灰窯南谷溝地，遭遇到四百多人規模的日偽混編隊。而在一連的背後，還有正轉移的八團大部隊。危機形勢下，一連連長李海峰毅然決定：搶佔左前方小孤山，打！

抗聯第五軍三師八團一連十五戰士

當時的一連，雖說是個「連隊」，其實只有十五名戰士。但這個連隊，是抗聯有名的「神槍手隊」，所有戰士都是獵戶出身，各個與日寇懷有國讎家恨。連長李海峰更號稱「射手之王」。面對二十多倍於己的敵人，這些戰士們不用動員，立刻以嫻熟戰術動作，向日寇射出復仇子彈。兩面展開攻擊的日偽騎兵，多次被打得節節敗退，甚至一度調用了炮兵攻擊。

慘烈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除了一名戰士帶著兩名傷兵突圍出去外，其餘戰士在給日偽騎兵慘重打擊後，全數壯烈犧牲。最後，身受重傷的連長李海峰，迎著猛撲上來的日軍，拉響了手榴彈……

抗戰勝利後，這座血染的小孤山，也被命名為「十二烈士山」，是為絕境下的抗聯戰士，血戰到底的見證。

四、「抗聯是殺不完的！」

1940年以後，抗日聯軍的形勢，進入了最為艱難的時段。曾經數萬人的抗聯隊伍，一度只剩下兩千多人。各路抗聯部隊或是撤入蘇聯境內整編，或是化整為零，繼續在東北大地戰鬥。楊靖宇陳翰章等抗日英雄，先後為國捐軀。與楊靖宇齊名的抗聯將領趙尚志，在撤入蘇聯後，於1941年回國繼續參加抗日戰鬥，卻被叛徒劉德山出賣。1942年2月12日，混入趙尚志隊伍的劉德山在轉移路上，突然向趙尚志打了黑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