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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安其人(民間故事)

老安是個性情沉鬱少年老成的人,說話的聲音細得像女孩子,有時甚至比起女孩子還要細還要溫柔。因此經常招得朋友們生氣,尤其是女性朋友們。可是不管別人怎麼斥責他,他死不悔改,依舊如故。他的鮮言寡語使得其他人很難走進到他的內心。他的朋友不多,僅有的幾個朋友以女性居多。他喜歡安靜,他對聲響特別敏感,有一點聲響足讓他感到渾身不適。他長時間離群索居,生活在一個半自閉的環境內。然而誰也料不到那看似孱弱的身軀裡面裝有一顆好勝的心,在某種程度達到讓人驚嘆的地步。這是一個典型的完美主義者。

二年級時,同學們在學校住膩味了,紛紛溜出來尋找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這樣自由自在的空間讓生活變得豐富多彩起來,當然情感上也就有所寄託。於是,雙棲雙飛的對象驟然多了起來。而這一切對於安來說是在算不得什麼,他的要求很簡單,只要沒有別人來叨擾他就是他某大的幸福,他的個人動機就這麼簡單。至於別人怎麼過那是別人的事,他從來就不多問。他也不是一個多嘴的人。平時就連對人的評價一下都得不到回應。他自有自己的人生信條。他喜歡玩,對於玩他從來不曾吝嗇時間和金錢,他對待他喜歡的項目就像他對待功課那麼認真,那麼投入。只有這個時候,在場上的他不時最活躍的,但絕對是最守時最捨得流汗的,儘管那麼用心,但在他喜歡的運動項目和功課中他都做得並不是出色,不能和他付出的勞動成比例,權當用努力來和時間消耗,對他自己來說一切都在提高,起碼最直觀的效果在他的身體素質在不斷的提高。有一點是必須要提出來的,他的身高在25歲那一年竟然增高了幾公分,的確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羨慕不已。這得益於他的努力鍛煉,這就是對他的回報。

他的時間永遠安排得那麼滿。除了睡覺時間,其它的時間都是用來證明他是最好的。他就是這麼一個倔犟而又耐得住寂寞吃得倆苦的人。

有一段時間,在外住的同學們家裡都冒出了炊煙,過著簡單家庭的日子。於是就出現一些廚師大廚。他也饒有趣味的參加了這樣一些活動,在人家家裡他插不上手,這大大的激發了他內心的恐懼。做菜自然不是他所長,於是他靈機一動,利用學工藝的手巧的天然長處工於用刀,做菜好不好還得看刀工。最能體現刀工的是切土豆絲。看著人家非常草率的就把狀如土豆條扔進熱鍋中。他便專註於切土豆絲的刀工,這樣三番五次,他真就把土豆絲切得細如髮絲,由此而引以自豪。但每次都得花上十多分鐘,像他這樣的頂級功夫似乎並沒有得到朋友們的讚賞,相反得到大伙兒的指責,如此細的土豆絲炒起來極易粘鍋而且入口即化。幸好他在這項事業上並沒有停留太久,否則,怕是朋友們再也不吃他的土豆絲,傷他自尊。

他喜歡熱鬧但從不把熱鬧帶回家,在外怎麼瘋鬧都無所謂,回到家裡一定是悄無聲息。

安對女孩子的態度好過男孩。由於他的溫柔還有他的善解人意,女孩們很願意和他交流。據他自己說,他很有女人緣。的確,生活中他大多數朋友都是女性。這一點確有佐證,從他老家來了一個女孩來北京找工作找到他,幫人找工作他無能為力,但從他鞍前馬後不計報酬的為人效勞中瞧出端倪,知他所言非虛。

既然那麼有女人緣的他怎沒有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呢?著實讓人敢到驚訝!但從他的言行舉止中看到,他好像對所有女人都充滿好感,但有對所有女人保持一種距離,似是橫亘在他和她們之間有一個看不見的障礙。也許其中有女孩喜歡他或者用女孩的方式暗示過他,只不過是他渾然不覺,甚至不以為意,在他認為保持這樣的距離挺好。他曾給我講了一個他的輕身經歷,因為我也曾在杭州呆過一些時日,與他的經歷很相似,故而只對我講過,其他人知道這側故事當然是從我口中得知的,這樣說,我並不是一個口嚴的人。故事是這樣的,他在杭州畫畫,到了快要考試的時候,一日,跟他合租房的那個畫友從外面帶回一個女孩,女孩與他的畫友並不熟悉,只是同在外面畫畫,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當晚,女孩並沒有走,而是睡在離他不足一米遠的另一張床上,與他的畫友在做鴛鴦戲水,其動靜足夠大,大到他面紅耳赤。然而他卻在戰戰兢兢中感到心頭一股躁動在升起。從心底他鄙夷他們,但又有些感到離奇。我聽完之後長嘆一聲,我說,你當時怎麼就那麼傻,怎麼上前撈點好處呢!他吃驚的看著我。我說,那個時候那種人,是沒有常態可講的。我知道我說這話有點下作,但事實卻如我所說。他給我講這則故事時似是向我講一段傳奇也似是表明他的潔身自好或者說是經歷過世事。總之,我仍然為他錯失機會而感到惋惜。

戀愛的季節里百花盛開。等待戀愛或者尋找戀愛的人就像花叢中的蜜蜂一樣勤勞。二年級的時候,彷彿一夜春風,一股戀愛的氣息在男孩和女孩之間散發開來。愛情是什麼,愛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一宗默契,一個眼神,一個最細微的動作都能攪動情人的心。在戀愛的季節里時間就如金子,沒一分每一秒都會有奇蹟發生。正如一首歌的歌詞: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孤獨的人是可恥的。歌中代表了這個季節人的心思。在這個季節里,所有的人都行動起來,迫不及待的尋找自己的目標,一旦鎖定目標,便奮不顧身的衝上去。至於會出現什麼結果,誰會在乎。

在這種氛圍中,安的心也開始活泛起來,他不動聲色的關注著身邊的每一個角色。他善於在各種環境中使自己保持自己心中的安寧,他有一個讓人不能及的優點,他能在馬路邊、草地上、長椅上、凸凹不平的地面上,只要他覺得自己累了乏了,需要休息一下,他就能迅速躺下去,而且還能美美的睡上一覺。然而戀愛卻不同,它需要一個活生生的對象。

當然,既然心中躁動起來,想壓制下去也不是件易事。他選擇了一個對象,這個對象是大家都非常熟悉或者說非常親密的一個同學。愛情對他來說毫無徵兆,也許是他平時就對人家好的緣故,所有人都沒能看得出來。他對她的關心在於時而一個蘋果,時而一個桔子,時而……他的口袋就像魔術師的口袋,總能給人驚喜,這也是他正常的作風。一點都不能使人產生懷疑,胖子說他早就看出來他心懷不軌,我仍然有些半信半疑。

然而事情發生了一些變化,他開始顯得局促不安。因為有人在向她心目中的女神發起攻勢,而且還不止一個人。這的確讓他感到震驚,一個人一旦有了情緒很難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不外露,他也一樣,一時他簡直是六神無主,做事就顯得丟三落四。平日不善言辭,這是就變成一個可惡的障礙。幸好,還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大家習慣於他的怪異,對他行為出現新的變化而有些木然,自然引不起大家的關注。

安的內心焦灼最主要是缺少可傾訴的對象,真正能與他交心的朋友太少了,這種事說出來怪不好意思的,他又不願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在別人的口口相傳中。他缺少表達的勇氣,當他彷徨不定,彷徨在愛情大門之外。恰巧,他認為最可交心最值得信賴的朋友出了遠門,歸期沒有確定的日子。當我帶著疲憊往家中走的小巷子里,他碰巧從前面拐彎處迎了上來。後來,我才知道這幾天他是如何著急要見到我,每日在我回到住處的路上徘徊。所以才會如此巧合的碰上面。

我未及細想,只是稍稍感到意外。他也沒說什麼,只是平平常常的說回來了。我說是,到家裡坐。他就跟著我回到家。由於安平日就話少,還有我也著實有些累,就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著不癢不痛的話。時間就耗到十點多鐘。這時我才感到今天確實有些不同以往。安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我當然不好趕他,因為我在氣氛中已經嗅到一種味道。我說,晚上就在這睡吧!我在外和老鄉一起合租,最近老鄉回家還沒回來,故而收留他。我這話音剛落,他就開始脫衣服,這更讓我感到吃驚。我也脫了衣,並沒有去另一張床,而是兩個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剛把燈拉滅,房裡一團漆黑。身邊就傳來一陣輕微的啜泣聲。我心裡一驚,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終於來了。

我翻過身問,怎麼了?安停了一會兒說他喜歡上一個人。我說那是好事呀!對象是誰?安說是天。我又吃了一驚,睡意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怎麼是天呢!後來安斷斷續續的說著天是如何如何的好!自己是如何如何的愛上了她;天是他這輩子見到過的最好最好的女孩;天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一切儘是天的好話。安說這個天底下只有天最合他的性子,他們在一起一定是天下最好的搭檔,沒有了天或者說失去了天他的生活就將變得黑暗無比。天吶,這是從一個平日沉默寡言的人口中說出來話的嗎?而且還是流著眼裡用哽咽的嗓音說的。說真的,我被他的話感動了。我說,那怎麼辦,既然這樣那為何不向她表白呢?他不支聲了,我沒能得到他的回應。停了一會兒,安說現在形勢有點複雜。我說怎麼了。他說輝和龍都在追她。我說,確切嗎?這更加讓我感到吃驚,天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心目中天只是一個平常的女孩,如何再我出門才幾天的時間就變得如此搶手!我不禁啞然失笑。

看樣子戀愛的氣息點燃了所有人的熱情,在這場愛情的爭奪戰中誰也不甘落後,他們之間又像是一場遊戲,一場成長洗禮的遊戲,人人都有參入的權利。當一個目標同時被幾個對象追逐時,目標的光環將被無限放大,追逐的人頓時有了古羅馬角鬥士的勇氣,這也說明必有一場好戲正待上演。愛情是沒有規則可言的,最終的勝利者不一定是最出色的,但肯定是最執著的,執著的勝利者並不一定是最多情的,但一定是最合適的。在這場遊戲中被淘汰出局的人總是很受傷,但傷口並不一定真痛。

對於安來說,首先他把愛情埋在心底,偶爾心湖蕩漾便有一種不可遏制的衝動,一時不能自抑,然而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使他左右為難,寢食難安。他總是在找一種生活的規律性,或許是一種常規的套路,然而愛情是沒有規律性而言。愛情的萌芽是男女之情的一種相互吸引,吸引之後才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轉化或者是一種錯覺,錯覺再幻化成一種朦朧的意識,相互有了這種意識,一切便水到渠成。安在整個過程中只是直抒自己的直覺和錯覺,青春時期的愛情就像是一場遊戲,跟小孩子玩過家家一樣。既然是遊戲,就得約請對方的加入,也許在小孩子玩過家家遊戲的時候女孩子們顯得更加突出一些,但女孩子漸漸變成大女孩的時候就發生了一些變化,女孩變得有些害羞更加被動。安不善言辭的局限性一下子就表現出來。也為他所懊悔不已。這正是急於找人傾訴和討教的原因,看樣子在我外出的日子裡,他每日都來探望我。下午再巷口就絕不是偶遇,而是每日守候的結果。

我一下子明白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心裡也是暗自嘆息,為身邊的安感到一絲難過。男兒有淚不輕彈,越是沉默寡言的人心中的世界越是多情。安在愛情面前表現得如此脆弱,像一隻好看的花瓶,美麗而易碎。我說,是真心就該當人家面真誠的表達出來,不要怕拒絕,壓抑自己的情感等同於自殺,這本就不是一件丟臉的事,假如得到對方輕視而不屑,那不是證明對方是不值得愛,就算是對方同時有幾個追求者,這也算是好事,至少說明她的價值。我們之間的關係本不錯,這樣吧,我明天就為你創造一個機會。

安的情緒平復了下來,我們一起商量了一些細節。

第二天,在安的小院子里,由我出面相約,如所料一樣,人都到齊了,只是多了一個其中的競爭者,我為此而感到不悅。我們像往常一樣,打打鬧鬧,做飯的做飯,洗菜的洗菜。我藉機說家中沒有了醬油,便特意安排給那個競爭者,誰知天主動要和他一塊去。我更加感到不悅。又不好直說,便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們倆人出門而去,在那一刻,我的心裡隱隱感到事情已經有了結果。我小聲問安,可準備好了么?不料安的舉動卻讓我感到不可思議。安似乎有一種解脫後的洒脫,說不說了。我奇怪的看著安,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彷彿這就是安。

這大概就是按的愛情經過。我猛然明白,昨晚的他只是想要找一個傾訴的對象,就像西方人去教堂做懺悔。他的愛情隨著這傾訴後立馬變成一陣風,再也不曾回來。也許是他真的明白了,或許他只是在不經意間做了一個應該做的夢,夢醒後便煙消雲散,或許他只是覺得愛情原本就是一場遊戲,一旦遊戲開始了就覺得無味了,反正事情的經過和結局都出乎我的意外,甚至讓我覺得做夢的不是安而是我自己。昨夜的啜泣聲變成絕響,又彷彿發生在遙遠的過去,似真似幻。安後來再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愛情,他的心也越發深沉起來。

白天,安仍然給人留下忙碌的身影,晚上依然害怕一切響聲。生活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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