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姍姍：割海成路

天下 09-19

藍色是最閃耀的顏色。

平日的白天里，光線會在藍摩爾福蝶的鱗片之間來回干涉，使得其翅膀閃出千變萬化的藍色，亦真亦幻，不可捉摸。但只有經歷化蛹沉寂的時刻，去沉澱，去吸收，乃至長達數年的堅韌磨礪才會成為最華麗的極光閃蝶，造就綺幻如人生般的炫藍。

羽化的來臨，對藍摩爾福蝶來說是最為痛苦、最為黑暗的時期。彷彿經歷死亡一般，從蠶蛹中掙脫。在擠壓中體會每一秒的切膚之痛，卻已經能看見拂曉的明星，這是堅韌的禮讚。

對袁姍姍來說，羽化不是一個瞬間，而是一段經歷。蛻變亦非一朝一日，而是一種狀態。蝴蝶的一生，僅僅有一天是以蝶的形態存在的，而若時刻學習，保持謙遜，傳達愛，則每一天都是朝日初升，每一秒都是華麗轉身，「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同階段的新生。」

「是」在袁姍姍的字典里，不表「應承」，表「存在」。

工作是幸運，運動是娛樂，壓力是成長，坦然是發聲方式，笑是樂趣。

在問到對於未來是否有新的工作規劃時，「目前沒有，人生這麼多年能把一件事做好已經是很幸運的了。」她輕搖著頭。在壓力最大的時期，她紓解的方式是運動。馬甲線、A4腰只是贈品，汗水才是歷程。「運動對我來說有一種注入能量的感覺。」身體的能量消耗和心靈的能量注入恰如其分，這是她保持平衡的妙計。

若干年前的一次採訪中，她坦言「我覺得我現在處於可以擁抱一切的年齡。」而那一年，正是她處于海嘯浪尖的時候。無數的誤解和嘲諷相向，她選擇打開門，請客入座。「當你繞遠路或者走錯路的時候，就好像在森林裡迷路，你可能無意中收穫了很多花朵，也鍛煉毅力和膽識。這是上天對我的恩賜。」

2015年的TEDx演講上，袁姍姍分享了自己當年應對激烈言辭的方式。在那之前，處在暴風中心的她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如果我真的不堪重負，放棄了演員這個職業，是否網路暴力就會消失？」答案是當然不會。在那一刻，她做了最為智慧的決定，用一次公益善舉來吸收網路上所有的惡意，這是正義的草船借箭，輕巧而又充滿了愛，四兩撥千斤。即使網路暴力不會因此消失，「但我自己也有了一個發聲的方式，我選擇更坦然地去發聲。在我身上，成全了一個更加快樂的自己。」

在冬天進行《國寶奇旅》的拍攝時，「有一場烤火的戲，拍完之後臉都黑了。」她笑道。觀察周圍交談者的笑容，可以體會到：總是願意釋放笑意，排除氣氛中的緊張感，是一種高級的樂趣。

這些才是袁姍姍的自我表達。

表演的意義

被問及這一次參加《幻樂之城》的初衷時，「從一鏡到底到換裝，再到8分鐘之內完成一個故事和一個角色，作為演員，這種條條框框的限制是我沒有見過的，我很好奇。」最初，大家對於袁姍姍的認識更多來源於她所飾演的角色，當中一些批評的聲音讓她意識到，從零開始從來都不是一條退路，那是一條捷徑。「從零分進步到六十分和從滿分退步到六十分，哪樣更讓人開心呢？」於是她開始拾取，開始學習，直到如今仍在前進。

袁姍姍近期在表演中塑造的角色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從開始到結束，都有一段完整的弧光。「我覺得就好像自己也跟著角色一起成長了一樣，好像看到了很多人的人生，也明白了很多道理。」表演是換位思考的藝術，體味人生百態則是湖心所在。表演者的一顰一笑牽動觀眾，這是核心視聽，「所以演戲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我與世界的對話方式吧。」

靈巧和勇氣

「常識是人到18歲為止累積的各種偏見。」再加上沒有成本的恨意，就成了暴力。約莫5年前，浪潮式的網路圍攻鎖定了袁姍姍。那期間的每一次惡語相向，「我都是第一個被放到主語位置的人。」

在隱忍、順應的時代，袁姍姍選擇了發聲。音量不是很大，但是足以擊穿無由的仇恨。「既然我的演藝生涯要從倒數開始，那我之後的每一點進步都是充滿了喜悅。」這種輕盈的樂觀讓她在逆水行舟的時間裡迅速成長，到了如今，回首吳下阿蒙的過去，她仍舊感謝那段黑暗的時光。「當有一天被他人圍攻的時候，我希望大家至少可以像我一樣，身輕如燕，自由翻滾。」

藍摩爾福蝶在遭遇危險時，可以通過低頻的翅膀扇動製造出一片藍光，在我們還沒察覺的時候，就已經隱去叢中了。同樣的，在面對逆境時，我們需要的並不是披荊斬棘的斧子，兩三秒的勇氣閃耀也就足矣，因為「重要的是你怎麼看，而不是他怎麼想。」

兜愛於心

對袁姍姍來說，愛從來都是必選項。「生活節奏越來越快，大家都快要失去了愛的能力。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一直以來，袁姍姍都保持著非常高的柔軟度，「感性，不太會拒絕別人。」這是作為雙魚座的本源特質。但是給予愛和傳達愛則需要更高的內心韌性。曾經受過袁姍姍捐助的殘疾孩童，如今已經健康成長。令人欣然的同時也慨嘆，「你我都可以去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