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逆轉局勢除掉曹宇,靠的竟是這個人……
賴正直 時拾史事 前天
簡介:魏明帝曹睿身患不治之症,遺命燕王曹宇輔佐太子,一向名望甚高的太尉司馬懿,卻不在輔政名單之內。曹睿為何作出如此抉擇?司馬懿及其黨羽將如何應對?司馬懿有何計策能在三天內扭轉局勢?曹爽、夏侯獻、司馬師、蔣濟、劉放、孫資又將在變局中扮演何種角色?本文系根據《三國志?明帝紀》有關記載改編的歷史小說,並非真實歷史,僅供娛樂,請勿對號入座。
前情關注公眾號:時拾史事,在此:曹睿臨終時,說了什麼讓司馬懿害怕的話(1)
連載 | 曹睿臨終時,說了什麼讓司馬懿害怕的話(2)
因為曹睿一句話,司馬懿差點就淪為打醬油的(3)
十一
呂鰲得知曹睿情況不妙,匆匆趕到壽安殿,然而此時曹睿情緒已經平靜,神志也清醒了。呂鰲看見曹睿還有眾多事情要處理,自己不便在場,悄悄吩咐曹辟邪:「我在壽安殿南的金吾衛仗院等候,有事隨時叫我。」
曹睿命宦官去中書省叫來劉放、孫資,讓二人起草詔書,免去曹宇的大將軍一職。劉、孫二人聽了,驚疑不定,面面相覷,不知是什麼原因,竟令皇帝改弦更張。
孫資膽子較大,他試探著問道:「臣斗膽,敢問剛才發生何事?」
曹睿心裡仍然對曹宇有氣,他恨恨地說:「原以為燕王只是老實,不善言詞而已。沒想到他是真糊塗,說話做事不知輕重,竟敢當著眾人之面咆哮朝堂,跋扈囂張,毫無人臣之禮。這樣的人豈能擔當輔政之責?太子決不能交給他!」
孫資偷偷望了劉放一眼,兩人心中竊喜,但都不露聲色於外。孫資繼續用試探的口氣問道:「那麼,輔政大任,陛下屬意何人?」
曹睿道:「我想從外姓朝臣中物色一人,你們有何想法,都說說吧。」
劉放、孫資聽說是從外姓朝臣中選一人,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
劉放道:「當今朝臣之中,論到文武全才,首推司馬太尉。以司馬太尉輔政,料想大家沒有不服氣的。」
曹睿道:「司馬仲達跟隨太祖、先帝南征北戰,功勛卓著,朝廷上下無人能及。但我所擔心的正是這一點,他功勞太大、威望太高,將來太子恐怕駕馭不了他。」
孫資道:「陛下聖鑒,司馬太尉的年紀,正好與太子的年紀相搭配,兩人沒有衝突的機會。」
曹睿不解:「這話怎麼說?」
孫資道:「司馬太尉生於漢靈帝光和二年,今年六十歲,太子生於本朝太和六年,今年八歲。十年之後,太子十八歲,正是親政的時候,司馬太尉七十歲,剛好也到了致仕的年紀。到時太子舉行成人之禮,親掌大政,而司馬太尉告老還鄉,從此盡享林泉之樂。太子其實沒有時間和司馬太尉衝突。兩人的年紀搭配,前後銜接,如合榫卯,如應繩墨,幾乎可以說是很完美了。」
曹睿連連點頭:「不錯,不錯,確實如此。我思慮不周,竟未想到此點。」
劉放道:「司馬太尉是太祖所起用,先帝引為股肱,又曾將陛下託孤於他。太祖和先帝都信得過的人,陛下又何必懷疑他呢?」
孫資也道:「司馬太尉先後受兩代託孤,此事載於青史,後世談起,也是一樁佳話啊。君臣兩代相知,陛下足以為百世之後景仰了。」
曹睿道:「是了,是了。就這麼定了。有勞兩位令公馬上擬詔,以太尉司馬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掌輔朝政。」
孫資猶豫了一下,再試探道:「那麼,曹昭伯呢?」
曹睿嘆氣道:「連燕王都如此令我失望,曹昭伯我就更加不敢相信了。這幾天我也想通了,保護的太子的人,關鍵還是要靠得住,至於是不是同姓,並不是那麼重要。曹氏宗室之中,也難保沒有魯國慶父那樣的亂臣。」
劉放看了孫資一眼,心裡一塊大石頭落地,這才放心問道:「司馬太尉已經位至三公之首,現在又委以輔政大任,陛下是否還有恩典相加?」劉放的意思,是問是否要給司馬懿再任命新的官職。
孫資插話道:「三公位極人臣,三公之上,唯有太傅、太保、大將軍而已。司馬太尉既已輔政,是否再加太傅、太保或者大將軍之職?」
曹睿搖頭:「不行。司馬仲達的官位已經極其顯赫,如果現在還給他加官,將來就真的無官可賞了。這個恩典,留給太子以後賜給他吧。不過,現在既然委司馬仲達以大任,詔書中也不能不有所表示。那就加侍中之銜吧,司馬仲達不是宗室,加侍中後方便出入皇宮大內,可作為對輔政大臣的優遇。」
劉放、孫資已經問明白了曹睿的意思,便分別動筆擬稿。二人商量了一下,詔書分兩份,一份罷免曹宇,一份任命司馬懿,劉放下筆迅捷,負責任命司馬懿的詔書,罷免曹宇的詔書文字較少,由孫資負責。
二人都是輕車熟路的老手,片刻之間便已寫成兩份詔稿,呈上曹睿。
曹睿接過一看,第一份詔書很簡單,只有三行字:
「大將軍、燕王宇,名實乖張,德不配位,深失朕望。其免宇大將軍,王爵如故,令歸第,不得復預朝政。」
第二份詔書文字稍多一些:
「朕聞創業之主,必求股肱之士,守文之君,亦須輔佐之臣。是故周武王賴呂尚、周公開應天之功,漢高祖倚蕭何、張良享受命之業。太尉司馬懿,太祖所辟,先帝顧命,用保朕躬,履義執忠,當國家之危急,外摧敵寇,內靜姦宄,總齊庶事,安寧區夏。誠帝室屏藩,朝廷棟樑,名聲流於上下,勛烈施於四方,朕甚嘉之。夫德茂者位尊,功高者祿厚,古今之通義也。其加司馬懿侍中,持節、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太尉如故,掌輔朝政。」
曹睿反覆讀了幾遍,提硃筆分別在兩份詔稿上批上「可」字:「很好。詔書就按這樣發。馬上就發。」
十二
夏侯獻在北宮白虎門外的領軍衛署也收到了同時發出的兩份詔書。夏侯獻看完目瞪口呆,一時想不通兩天之內何以局勢竟然丕變至此。等他回過神來,趕緊叫一個心腹小吏去找熟識的內侍宦官打聽消息,才知道了曹宇御前失儀被皇帝斥責的事情。夏侯獻正在思考對策,收到了曹肇發來的名帖和書信,請他到長平侯府議事。
已近黃昏時刻,夏侯獻趕到上西門內金市北街的長平侯府,早有家人引路進到內院的書齋。夏侯獻是侯府常客,知道這書齋是侯府中極隱秘的地方,曹肇邀他來此,必有密事相商。夏侯獻進入書齋,只見曹肇已在書齋里備好一桌酒菜,秦朗也在座上。
看見夏侯獻進來,曹肇和秦朗都起身相迎。三人都是面帶憂色,無心飲食。曹肇拉住夏侯獻問道:「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就變天了?」
夏侯獻道:「我剛剛向宮裡的人打聽了,今天早上燕王御前召對,不小心說錯了話,被聖上大罵了一頓。據說聖上發了很大的火,話說得很重。」
曹肇道:「唉,燕王這個人啊,平時老是關起門來讀書,我看都是讀死書,把人都讀傻了,連話也不會說!那天晚上他就說了什麼『以太子為子』,結果第二天就有謠言出來,說燕王是太子親生父親。聖上疑心很重,雖然他不會相信謠言,但這樣一來他也很難再信任燕王了。」
夏侯獻道:「哼,謠言都是人編的,看來背後是有有心人在布局啊。那天晚上常伯槐勸燕王續修《東觀漢記》,現在想來也是個陷阱!」
曹肇不解:「不就是寫本書嗎?這裡面有何蹊蹺?」
夏侯獻道:「唉,我也是剛剛打聽才知道,《東觀漢記》裡面的《桓帝本紀》,記載了漢桓帝繼承漢質帝皇位的史事,而漢桓帝是漢質帝的叔父啊。你們想想,如今天下未定、百事待舉,燕王一上來不幹別的就先顧著修這部書,怎能不讓人疑心燕王的用意是為叔父篡奪侄子之位尋找先例、製造輿論?」
曹肇驚道:「原本以為常伯槐是忠厚長者,沒想到用心這麼陰險!在背後布局操縱的人,難道是常伯槐?」
夏侯獻搖搖頭:「常伯槐只是受人指使,他不過一顆棋子罷了!」
這時秦朗也插話道:「那衛公振也是個兩面三刀的。那天晚上他對燕王畢恭畢敬,曲意逢迎,第二天一轉過背就跑到聖上面前說了燕王一大堆壞話,也不知他說了什麼,竟氣得聖上一時昏厥過去。」
夏侯獻道:「還有那個呂鰲,也是個妖道。我還聽宮裡的人說了,他向聖上進了許多有關陰陽讖緯的妖異之言,說燕王將要對太子有所不利,而聖上很相信他那些鬼話!」
曹肇搖頭跺腳:「完了!完了!原來這麼多人在背後搗鬼,而我們卻一無所知!究竟誰是這一切的主使?是衛公振嗎?」
秦朗道:「莫忘了還有劉放、孫資這兩個跳樑小丑。那天說好要發詔書給司馬仲達,令其趕赴長安,也是這兩個奸人拖著不辦,以致詔書至今發不出去。這一切,一定跟這兩個奸人脫不了干係!」
聽了秦朗的話,曹肇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禁不住大聲叫出來:「司馬仲達!司馬仲達一向詭計多端,難道這些都是司馬仲達搞的?」
夏侯獻冷冷一笑:「別想太多!司馬仲達還沒回到洛陽呢。我就不相信他能遠在河北操縱這一切?」
曹肇道:「我看,合著這幫人都是一夥的!」
秦朗道:「現在暫時無從追究到底是誰在搗鬼使壞,我看當務之急還是如何幫著燕王挽回聖上的信任。」
夏侯獻道:「元明所言極是。說起來燕王也沒有什麼大罪大惡,只不過說錯了幾句話,聖上又聽信了奸人的讒言罷了。我剛才來之前也想了一下,聖上天生仁厚,是顧念親情的人,眼下之計,還是要拿親情來打動聖上。我們可以從宗室裡面叫上幾個能在聖上面前說得上話的,去勸勸聖上,應該還有轉圜的希望。」
曹肇一拍大腿:「有了!現在新年將近,彭城王他們都從封地來到京師,正等著正旦朝賀呢!要打動聖上,除了這班宗室長輩怕是沒有其他人了!」
秦朗道:「只是,彭城王他們都經歷過先帝禁錮近親諸侯的恐怖年代,個個謹小慎微,他們願不願、敢不敢為燕王說話呢?」
夏侯獻道:「正是因為他們經歷過禁錮諸侯的年代,所以才會理解燕王輔政對於宗室的意義。這可是一次翻身的機會,今後要是司馬仲達一人獨擅朝政,重新又要搞起先帝的那一套,那可就糟了。」
曹肇道:「不錯,就是這個說法。我去跟彭城王他們說說,一定能夠說得動他們。」
在三人之中,夏侯獻官職最高,但他只是夏侯氏的疏支旁系,秦朗是曹操養子,曹操死後恩寵已衰,而且兩人都沒有爵位。曹肇雖然官職稍低,但他是曹休嫡子,又襲了長平侯爵位,在宗室中頗有地位。曹休與曹據同年出生,生前與曹據關係甚篤,曹據與曹肇頗有世叔世侄之情。要去遊說彭城王曹據等宗室長輩,曹肇是最合適的人選,因此他自告奮勇,當仁不讓,而且很有把握。
說到這裡,三人心情才略微放鬆,頓時感到飢腸轆轆,原來剛才說了半天,一口酒菜也沒動。曹肇笑道:「二公請用菜,嘗嘗我府上新來的師傅手藝怎麼樣!待我飽餐一頓,再去找彭城王嘮嘮嗑!」
十三
一大清早,寒風猶凜。洛陽北宮大司馬門外來了七輛漆金繪彩的華麗輅車。這些輅車在左右銅駝前的廣場上排成一排,皆是朱輪青蓋,龍首鸞衡,赤珥黃旗,插翟流蘇,可謂燦如雲霞,炫睛奪目。這些輅車停穩後,每輛車上都下來一名男子,清一色的冠冕朝服,玉帶紫綬,一個個配印持笏,氣度雍容。只見他們聚在一起輕聲交談了一會兒,便紛紛解下腰帶上的牙牌,由隨身侍候的小吏交給守在大司馬門的金吾衛士,請求入宮面見聖上。幾名衛士接過牙牌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原來,這些乘車至司馬門遞交牙牌的人,分別是:彭城王曹據、沛王曹林、陳留王曹峻、趙王曹幹、楚王曹彪、東平王曹徽、樂陵王曹茂,都是曹氏宗室長者,當今皇帝曹睿的親叔叔。衛士趕忙把牙牌交給司馬門內當值的公車令,公車令一看也是嚇了一跳,這麼多王公諸侯在沒有皇帝宣召的情況下主動入宮求見,在大魏建國以來還是頭一回,不知是要發生什麼大事。這公車令不敢怠慢,趕緊拿一個托盤,整整齊齊地擺好七塊牙牌,轉遞給值守德陽門的內侍宦官。
這樣層層轉遞,過了好一會兒,果然有皇帝諭旨傳下來,請七王至壽安殿陛見。於是,由年紀最長的彭城王曹據領頭,七王依序齒先後施施而行,直至壽安殿前。
進了大殿,七王一字排開,跪下山呼:「萬歲!」
曹睿昨晚心神不寧,心血上逆,竟至吐血,雖經呂鰲儘力調理,仍是元氣大傷,因此今日已無法坐起,只能躺在御榻上了。曹睿吃力地轉過身來:「諸位皇叔!你們怎麼來了?」
曹據向前膝行一步道:「陛下龍體欠安,臣等挂念不止。故而等不到元旦朝賀之日,便先來瞻問。伏願陛下靜心攝養,以保龍體萬安。」
曹睿看到曹據,伸出手來招了一下:「彭城王,你過來!」
曹據起身,走到御榻前跪下,握住了曹睿的手。曹睿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曹據額頭上的一道傷疤,顫聲道:「彭城王,還記得當年在東宮的日子嗎?」
彭城王曹據雖是曹操之子,但出生較晚,只比曹睿大五歲。曹睿封平原王時即入住東宮,由曹據和曹宇陪曹睿讀書,曹據和曹宇一樣,與曹睿名為叔侄,實為兄弟。曹宇老實勤奮,讀書用功,曹睿遇到學問上的問題總是向曹宇請教。曹據則活潑好動,坐不住,不愛讀書,喜歡四處溜達,但他經常帶著曹睿玩耍,倒也為曹睿的生活增添不少樂趣。有一次,曹據帶著曹睿偷偷溜出宮外玩耍,不小心迷了路,走到了城北夏門外的荒野之中,曹睿又餓又累,走不動路了,便由曹據背著,跌跌撞撞尋路而行。曹據此時也是疲憊至極,加上背著個人,腳下不穩,一個踉蹌,向前摔倒,額頭磕在一塊石頭上,血流不止,但兩手卻還是牢牢地扶住背上的曹睿。曹睿雖然平安無事,但曹據仍是挨了曹丕的一頓毒打,還被關了一個月禁閉,而曹據和曹睿兩人的手足之情卻是更加親密了。
曹睿撫著曹據額前的傷疤,想起曹據當年死不放手保護自己的情形,心裡百感交集,只講了一句話,眼淚便嘩嘩地不斷流了下來。曹據看到曹睿病入膏肓,形容枯槁,已是無力回天之狀,也情不自禁抱住曹睿大哭起來。
這一下又急壞了服侍在旁的曹辟邪,他湊近曹睿的耳邊輕輕道:「陛下此時不宜情緒起伏!」
曹睿滿腹的心裡話,一時卻又說不出來,只有化作哭聲哭出來才能宣洩,這樣一來哪裡止得住。在曹據身後跪著的沛王曹林、陳留王曹峻等人也紛紛號哭,只見整個壽安殿里高高低低、此起彼伏哭成一片,充滿哀傷的氣氛。就連侍立一旁的宦官、宮女,也有不少因受現場氣氛感染而垂淚低泣。
曹辟邪只有不住地勸:「一大清早的便這樣哭,大不吉利啊!」費了好大一陣口舌,曹睿才漸漸止住哭聲。曹睿一停,眾人也紛紛收聲,只剩下少數個人還在抽泣,大殿里又恢復了寂靜。
曹睿哭罷,感覺胸中頓時暢快不少,他放開與曹據相握的手,臉上勉力露出笑容:「彭城王!善自珍重!」
曹據往地上猛一叩首,用力應道:「陛下亦宜珍重!」
曹睿將眼光放到曹據身後:「沛王、陳留王,你們也過來!」
曹據起身退至一旁跪下,騰出御榻前的位置給沛王曹林、陳留王曹峻等一一上前和曹睿寒暄。
諸王一一寒暄罷,一向膽子很大的楚王曹彪突然高聲叫道:「今天難得我們兄弟相聚,只可惜燕王不在!」
曹據見曹彪說話魯莽無禮,怕他惹惱曹睿,趕緊接話道:「臣等風聞燕王先蒙聖眷,委以輔政之任,旋即又遭嚴譴,免職歸第,前後不過數日,以致市井之間,也不免議論紛紛。臣等愚昧,顧念兄弟之情,斗膽請示,不知燕王犯有何罪?」
曹睿一愣,似乎被難住了。他仔細想想好像燕王也沒有犯什麼大錯,說起來總歸是自己多疑,對燕王失去了信任而已。但僅僅以此理由,似乎不足以向曹據等人解釋清楚。曹睿略加思索道:「燕王空有賢名,其實名不符實,不足以擔當輔政大任。昨天召對御前,他態度傲慢,言語不敬,十分無禮。這種做派,和『跋扈將軍』梁冀有什麼分別?我不能把太子託付給他。」
曹據道:「燕王是老實人,有時說話耿直,但絕無不敬之意。陛下與臣,和燕王自幼相交,難道還不知道燕王的性格嗎?」
曹睿道:「我就是怕他這種糊裡糊塗、不知輕重的性格,太容易被人蠱惑矇騙。以後萬一有人在他耳邊說三道四,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曹據道:「燕王這個書獃子,做事情擰不清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他本性質樸,仁慈愛人,忠厚善良,絕不會做出對國家社稷不利的事。」
沛王曹林也在一旁幫腔:「陛下所放心不下的,其實就是太子。保護太子的人選,第一位重要的就是忠心可靠,像燕王這樣忠厚老實,又是家裡人,正是保護太子的不二之選。」
陳留王曹峻也道:「陛下起用司馬仲達,臣等都沒有意見。但司馬仲達畢竟是外姓之臣,也該有一二宗室加以制衡,方能保太子萬全。當年先帝託孤,就是用曹子丹、曹文烈與陳長文、司馬仲達相互牽制,確保陛下龍馭之初的局面穩定。司馬仲達為人詭譎善變,陛下在時自不敢有貳心,一旦易代之後,就很難說了。當今宗室之中,只有燕王的名聲最佳,能與司馬仲達相彷彿。臣說的是實在話,在座的幾位弟兄,有哪位敢說自己比燕王高明?」
曹據自嘲地笑道:「臣是諸王中的老大哥,但是論到肚子里的墨水,臣萬萬不敢和燕王相比。」
曹彪扯著大嗓門道:「是了!陛下為身後計,非得用燕王牽制司馬仲達不可!」
其餘趙王曹幹、東平王曹徽、樂陵王曹茂也分別陳奏必須用燕王輔政的理由,各人七嘴八舌,曹睿一時也不免後悔昨天氣在頭上,對燕王處置過重。
曹據看曹睿沉默不語,時不時點一下頭,心知曹睿已經有所動搖。他起身向前一步,貼近了曹睿的臉,啟奏道:「請陛下再給燕王一次召對的機會,如果還不稱旨,燕王無話可說,臣等也自然服氣。」
曹林、曹峻等也紛紛叩首:「請陛下再給燕王一次機會!」
曹睿嘆氣道:「罷了。就依諸位皇叔的意見,明天我再召見燕王一次,希望這次燕王不會再讓我失望!」
十四
當晚,燕王曹宇果然收到了召他入宮的諭旨。此前彭城王曹據等一班兄弟都一再告誡過他,見到皇帝只須痛哭流涕,叩首請罪,千萬不要多說話。曹宇牢記在心,次日一大早,就到司馬門遞牙牌去了。不多時,當值宦官引他入宮,在待漏院等候召見。
曹宇等了許久,仍未見傳召,心裡著急,不知此次覲見是吉是凶,只好在待漏院的院子里走來走去踱步。忽然,院門被推開,進來一名中年宦官,他一看見曹宇就滿臉堆笑:「燕王!早啊!」
曹宇心想:「扯鬼談!這時候已經不早了!」但臉上也是一副笑容:「請問老大人如何尊稱?」
那宦官道:「老奴是謁者僕射張紀。奉詔來見燕王。」
曹宇問道:「聖上有何旨意?」
張紀挺直了身子,拖著嗓子道:「有詔!請燕王至白虎殿覲見!」
曹宇一聽,心想:「不對啊!聖上不是在壽安殿養病嗎?白虎殿離壽安殿甚遠,聖上現在這副身子,怎能移駕去白虎殿?」
張紀見曹宇猶豫,微笑著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燕王!請移步!」
曹宇心中疑惑,但也不能違詔,只好跟著張紀去往白虎殿。
白虎殿位於洛陽北宮白虎門內,與門外的領軍衛署一門之隔。曹宇心想:「領軍衛署便在左近,不知在此能否見到夏侯元替?」一邊想著,一邊邁步上階,進了白虎殿。只見殿中空蕩蕩的,中心只有一扇屏風,屏風前有一桌兩椅,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很多擺設的器具都不見了。
曹宇心中奇怪,正想開口問問張紀,卻聽張紀說:「燕王稍等!聖上馬上駕到!」說完也不待曹宇答話,就身形一晃,轉到屏風後面去了。
頓時只剩曹宇孤零零一個人地站在大殿之中,不知所措。忽然一陣風從殿門外吹進來,曹宇頓時感覺背後涼颼颼的,不禁打了個冷戰。曹宇還來不及細想這是怎麼回事,身後的兩扇殿門已經「嘭」的一聲緊緊關上了,接著門外還有上鎖的聲音。
曹宇大驚,尚未回過神來,屏風之後已轉出兩個人來。曹宇仔細打量,其中一個虎背熊腰,五柳長髯,身披兩當鎧,手拄一把長劍,乃是中壘將軍荀霬,另一個瘦高個子,頭戴平巾幘,全身玄色短打勁裝,腰懸橫刀,乃是虎賁中郎將司馬昭。
司馬昭上前踏出一步,大聲喝道:「奉詔!今日宮中將有大事,令燕王暫避白虎殿,不可外出!」
曹宇一聽魂飛魄散:「你、你、你說什麼?宮中將有大事?你、你們要謀反嗎?」
司馬昭冷冷笑道:「此乃禁軍機密,不可泄露。明天燕王自然就知道了。今晚就委屈燕王在此安歇了!」
曹宇聽完,望望四周,卻是無路可逃,他頭腦里一片空白,身子搖搖欲墜。這時,荀霬一雙鐵手掌早已搭在曹宇肩膀上,把他按進了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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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賴正直,男,80後,南蠻,刑事法官,法學博士。原本愛讀史書,為稻粱謀選擇了法律專業。法學和史學其實有不少相似之處,比如都重視證據,都是在利用殘缺的不完整信息拼接還原已經過去的事實真相,因而在寫文章時常常會有把歷史事件當作懸案來查的感覺。著有《機能主義刑法理論研究》、《毒品犯罪案件證據認定的理論與實務》等書。目前的小目標是寫一部歷史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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