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朐老家：童年秋天裡，野趣撞滿懷

壹

秋收的季節到了。孩子們卻略憂心忡忡。學校照例給放了個秋假，旨在回家幫助家長秋收，說白了就是幹活，地里的活。想來想去，這假還不如不放，徒增一些「壓力」。

其實，孩子能幹點啥，就猶如廚房裡「打下手」罷了，更多的時候，就是「小工」而已。比如給家裡人送飯，送水。這活兒，能勝任。不過路途稍遠點，飯和水在自行車上顛簸，可能會有「飯毀水亡」的危險。

讓孩子們刨地（俗稱zhua地）吧，大人往往看不下去，邁不開步子，刨地之後都已經結實地踩起來，等於做了無用功。此刻，最歡喜的大概就是大人的一句話：去去去，一邊玩去！干點活都不行。

於是，解脫。孩子們期待的往往就是這句話。所以，很多時候都在磨洋工。大人們其實也早就看懂了孩子們的小九九。解放了的孩子們，在整個秋天裡，才是最歡樂的主人翁。

貳

先在地邊吃個野餐吧，飯從家中帶來，還配送了小米湯，用特質的白色的水鼓子裝著，倒在碗里，或者直接仰著脖子灌上幾口，也十足爽也。

大多數的情況，菜比較少，肉就更少了。有個狗杠子魚就不錯了，再來點辣疙瘩鹹菜，蘿蔔鹹菜，椿芽鹹菜，花椒鹹菜，都是大宗存在的。

不過，印象最深刻的應該是炒芸豆了，這貨產量豐富，適合農家。就在玉米地邊野蠻生長。所以，野餐中的菜，好多情況就是這樣的炒芸豆。

對了，千萬別忘了偶爾增加出來的咸雞蛋、鹹鴨蛋、咸鵝蛋。更有主旋律的伴奏大蔥、大蒜。在野外，這些食物已經算的上是精良，沒有浪費的道理。

主食嘛，煎餅、餑餑、油卷子、單餅等佔據主流，而偶爾開葷，弄點塌餅去，那簡直就美味到了天際了，韭菜豆腐餡就可以接受，別說再加點雞蛋了。

叄

地里，野物不少，極小的時候，跟父親在收拾地邊，竟然發現一窩野兔，遂將野兔帶回家，但野兔終歸是野兔，家不了。最終，餓死了。

地里，當然還會有些蛇，這顯然是驚悚萬分。不過，最噁心人的算是啦蛤蟆吧。那個樣子，讓你渾身起來了雞皮疙瘩。而那些大型蜘蛛等，根本不算是啥事了。

還有一種有意思的物種，稱之為豆蟲。此物類似大青蟲，但吃的是豆葉，一般在地下活動，所以，刨地的時刻，它們就會被翻出來。不懂的人覺得難看且噁心，瘮人的很。但曉得的人卻視作美食。

將其燒烤，便可食用。更可帶回家油炸之，更是外酥里嫩，美不勝收。但提前聲明，你得不要睜眼看，就閉眼吃就行，以免有什麼不良反應。

遙想當年，奶奶就最怕這玩意。爺爺卻吃得不亦樂乎。於是乎，爺爺總是拿著這東西問奶奶吃不吃。這一幕頗有意思。

肆

逮一點螞蚱如何？此物種，據說在故鄉因為滅草劑的濫用，已經接近消失，何其悲劇。螞蚱者，蝗蟲也。類別比較多，不曉得如今卻消亡中。

在棒槌秸上，跟其一樣的綠色的裝扮，個頭最威武雄壯的，應該算是老油螞蚱了吧。還有它的小型，叫做小油螞蚱。都是碧綠的顏色，當然，逮的時候也需要有點本事，其後退的鋸齒厲害非常。飛翔能力也超乎你想像。

大概你還記得有一種叫做肉墩的螞蚱吧，堅硬而結實，放佛是在健身房練過肌肉一樣，體型短小，後腿健碩，跳躍能力超群，你用手撲上去，若撞到你手心，頗有一些疼痛，可見撞擊力的程度。

更有土螞蚱、飛螞蚱等等的分野。很多的時候，孩子們用油紙袋子裝捕獲的螞蚱，也有沒有攜帶油紙袋子的，就用一根狗尾巴草穿起來，將螞蚱弄上一串，更突顯技術精湛。不過，此等穿法，總覺得是給螞蚱上了刑罰，因為必須從它們脖子後的硬殼穿過，有點悲壯，有點殘忍。

當然，地里還有蟋蟀可以捕獲，也是下酒的美食。對了，山上的偏坡上，還有些刀螂呢。捕捉刀螂的時候，也兇險異常，稍不留神，就會被刀，有點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意味。

伍

沒有吃過「甜么秸」的童年，大概是不完整的。只需要去玉米桿或者高粱桿上截取即可，當然，你得需要有點水平，能夠大概斷定哪根比較甜，哪根又比較酸。

這是一門技術，那得品嘗過多少才能夠手到擒來呢？若弄到一根比較甜的，如獲至寶般炫耀就別提了。更多的時候，相互比甜也是常有的，你咬一口，我咬一口，都不帶嫌對方的，這就是童年時光里的記憶。

吃，野外能吃的當然不局限於此。比如誰家的地瓜地里，偷偷地挖出一個來吃。比如弄點花生吃，我想，這都是童年裡應該有的記憶吧！

秋天的收穫的季節，野外更是一派繁榮。首當其衝的大概就是柿子了吧。這是經濟作物，孩子們一般不敢造次，至多的情況，也就是弄幾個來挖個坑，用火燒著吃，燙嘴巴子那是必然的。

陸

酸棗都是野生的，你認真一點，也能夠收穫不少。還有特製的保留，那應該就是石榴渣子了吧，此乃山楂之小個，但味道特別，頗令無數人折腰。但殘存的樹木應該不多了。

記得曾經有一個時間段，柿子葉也會被收去製作什麼東西。於是乎，孩子們放學之後就都跑到了柿子樹上，開啟了弄樹葉子的歷程。

不過，賣了很多柿子葉，換來了極少的幾毛錢。收的人總說採的不夠好。後來，孩子們就都沒有興趣再去採摘柿子葉。但那種飛奔在樹上的愉悅是沒有辦法比擬的。那是一種單純的快樂，自然流露，毫無壓力。

秋天，山上的蠍子也少了，大多數都蜚生了。正是無邊落木蕭蕭下的時刻，遠處的地里燃起煙火，那是燒地邊的時刻。再有一陣秋風起來，天氣就涼了。

只是，這樣的日子早就只能殘存在記憶深處。如今的故鄉，如今的秋天，大概沒有這麼多玩耍的孩子，更沒有那麼多野趣撞滿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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