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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桑過後,才覺世事誠可原諒

原標題:滄桑過後,才覺世事誠可原諒

寬恕是非常困難的,但也因此異常美麗,這場演出就好像大家一起完成了一個自我解放的儀式。

滄桑過後,才覺世事誠可原諒


文 | 萌君


來源:劇萌


村莊里,女人們在遠離住所的河邊洗衣服、用桶打水洗澡。此時的薩琳娜仍是尚未發育的小女孩,青澀情慾的衝動、成長的蠻荒之力在她體內橫衝直撞,像這片土地上空魯莽的驕陽。原始部落的儀式性舞蹈,賦予黑暗中扭動的未來讖語般的能量。老媽媽是這個村莊的智者,她歷經滄桑,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告訴薩琳娜她即將經歷的人間之事,少女之血、廝殺之血、戰爭之血,它們將混合,洗刷薩琳娜疼痛的身心。舞蹈和音樂,是暴風雨之前的狂歡。



沒有什麼比愛上一個懦夫更讓一個女人心碎了。薩琳娜把她最純真熱烈的愛獻給卡諾,換來的卻是逃避與猶疑;她曾像個牲畜一樣,被扔到卡諾之兄薩羅的床上,她被玷污,忍辱負重,終於等到薩羅在戰爭中倒下的消息,這無疑是曙光的呼喚,然而黎明前也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卡諾不敢碰觸這份熾熱到燙人的愛,在最後一刻他退縮了,而這一刻的失去就成了訣別。西索科夫婦發現薩琳娜放棄救助重傷的薩羅,婚禮日成了薩琳娜被驅逐之日,狂喜與狂怒如同一個巨人的兩隻臂膀,同源而生,又相互對峙,復仇的火種已經孕育在薩琳娜的體內。



在《薩琳娜》的早期宣傳中,「史詩」大概是把觀眾引進劇場的一個亮點,畢竟這樣的題材在國內的劇場很罕見。與我們所熟悉的荷馬史詩《伊利亞特》《奧德賽》相比,薩琳娜的故事出發點似乎更加個人化,但是濃郁的原始非洲部落文化、寓言式的起承轉合以及宗教儀式中常見的靈魂附體等等,讓這單薄的線索血肉飽滿起來,死去的人開口對我們講話,讓人想起魔幻現實主義先驅胡安·魯爾福的《佩德羅·巴拉莫》中幽靈飄舞的村莊。死亡變得透明,生命的界限模糊起來,只因那對於自我的追問,跨越人類的愛恨生死。



薩琳娜誕生下復仇之子卡沃尼的一幕幾乎是全劇最震撼的時刻,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他以母親血液中的仇恨為養分,迅速長成一個驍勇善戰的男子漢。薩琳娜需要一個男人來幫助她復仇,她就生下了一個兒子,這個男人戰無不勝,實則代表了母親薩琳娜驚人的意志力。這部戲裡,無論是復仇者薩琳娜、為丈夫尋找最後脊樑而四處流浪的西索科之妻,還是憐憫薩琳娜的卡諾之妻艾麗婭,在那個男權社會,她們都顯示出了遠勝於男性的強悍的力量。我們看到她們旺盛的生命力,在乾涸的沙漠中開出野蠻的花朵,我們欣賞的是人性的張力,而不該被倫理所束縛。



薩羅與薩琳娜之子牟牟鄴和復仇之子卡沃尼的決鬥,不如說是薩琳娜自己內心的一場戰爭。他們勢均力敵,因為都是誕生於非愛的孩子,薩琳娜精神中的掙扎被兩個人物外化出來。我們看到兄弟兩人從自相殘殺,到惺惺相惜,他們並不僅僅是作為薩琳娜的附屬品,而有了獨立的意識,他們意識到自己的悲劇命運,因為最強大的恨往往也是最不堪一擊的。卡沃尼依母之命,親手殺了牟牟鄴,不是出於解恨的痛快,而帶著自殺般的心痛與決絕。


先知說,艾麗婭將和卡諾生下六個孩子,但他們只會擁有五個。戲劇前面大部分講的都是薩琳娜仇恨的點燃與擴散,直到最後,復仇的烈焰終於被寬恕的清泉熄滅。艾麗婭把自己最小的孩子送給薩琳娜作禮物,浪跡沙漠的薩琳娜,她的心早已和砂礫一樣堅硬,薩琳娜早就不再懼怕死亡,她怕活著,怕自己的餘生都在無愛的乾涸中度過。然而新的生命意味著新的生活,薩琳娜交出最後的脊梁骨,這是與過去和解的儀式。



導演訪談



Ana Teixeira 安娜·特葉拉,巴西阿默克劇團創辦人兼藝術總監。《喀布爾安魂曲》、《薩琳娜—最後的脊樑》導演。


關於題材


「我們到底是誰?」


之所以選擇這樣一種題材,一來阿默克劇團本身專註於研究表演藝術,對非洲的表演形式尤為感興趣;二來是對自我身份的一種探尋。巴西是一個多種族聚居的社會,有巴西的原住民,有從非洲來的移民後裔,也有像我一樣的混血兒,雖然我們說著同一種語言,建設同一個國家,但對於我們的祖先,我們的母國卻知之甚少。那麼,我們到底是誰?


以非裔巴西人為例,他們在巴西的傳統,與非洲當地的傳統絕非相同,那麼,兩者之間的區別與聯繫也同樣在重複一個問題:我們到底是誰?

不過我無意通過《薩琳娜》這部戲尋找答案,也並不認為答案很重要,重點在於尋找和感悟的過程。


而且,這場演出對於我來說更重要的一點是「在一起」。巴西其實是一個分化嚴重的國家,依舊殘存著舊社會的影子。白人享有上好的工作和機遇,黑人還需要費力去爭取那些本該共享的資源。比如像我們的演員們一樣的那些黑人演員,他們都非常出色,卻很少能夠得到很棒的角色去演,總是出演壞人、窮人或者奴隸,這也讓他們的表演才華無法得到充分的展現。因此這次出演,對於他們來說是意義重大的,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終於有機會可以體會到一個真正和諧共處的時刻,一個人人都機會均等的時刻。



關於《薩琳娜》


關於戲劇


在電影里,每到黑人男子出現,大多是莽撞的罪犯形象;他們在街上迎面向你走來,你也會下意識地產生懼怕感。但在這部戲裡你可以看到有一幕,兩個男人之間產生了微妙的、惺惺相惜的感覺,那一刻我們都體會得到他們身上柔弱的一面。所以我覺得,戲劇可以改變人們看待人、事物的方式,提供一種不同於熒幕和個人刻板印象中的活生生的人,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


每每演出結束,我常收到許許多多的反饋,觀眾總是深受感動,有的還留下熱淚,雖然這是一個漫長的悲劇故事,但結局是讓觀眾感到激動甚至是高興的,因為在長久的仇恨之後,他們從薩琳娜對自己的解放之中也得到了自由。寬恕是非常困難的,但也因此異常美麗,這場演出就好像大家一起完成了一個自我解放的儀式。這是非戲劇所不可做到的東西。



我認為戲劇很重要,我們一定要讓他存在下去,現代社會,有太多電子產品阻隔了人與人之間的直接交流,而唯有交流才能產生無盡的力量。在以前,宗教會擔任起這一職能,它通過舉行各種各樣的儀式來把人們召喚到一起,但現在宗教的作用被淡化了,我們該去哪裡尋找這樣的力量呢? 我們需要戲劇,如果沒有戲劇搭起人們直接溝通的橋樑,這個社會會充滿暴力。


從觀眾席看去,舞台上是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膚色,不同的能量;從舞台向下看,觀眾對於演員來說也是一個陌生的群體,所以一開始雙方都帶著對對方的好奇。但隨著演出的深入,雙方都身處同一個場景,聽同一段音樂,為同一個故事感動流淚,這種感覺對於我來說,就像是劇場里發生了一個奇蹟。


在11日的演出開始之前,導演對我說,她帶著劇團走過許許多多個國家,但從未像在中國一樣感到親切。彼時的我雖點頭稱是,但尚且沒有很強烈的感受。直到演出結束,面對觀眾如雷的掌聲和演員眼中泛出的淚光,我才覺出一切如她所說。


親切的人啊,歡迎你再來。


作者:萌君


來源:劇萌


文章圖片攝影:潘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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