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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情義在,似是故人來——專訪賈樟柯:我不要成為電影動物

9月21日,導演賈樟柯的新片《江湖兒女》將在全國公映。

該片是唯一一部入圍第71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華語片,其敘述的時間線綿延17年,空間跨越7700公里,講的卻仍然是賈樟柯最熟悉的那些社會邊緣的小人物故事。

9月中旬,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庫記者專訪了賈樟柯,試圖還原這個屬於他的「江湖」。

「啪」地一聲按下打火機後,賈樟柯陷進了黑色的皮沙發里。

「我一直想拍一部江湖電影。」他一手夾著雪茄,一手搭在沙發扶手上,說起9歲那年,山西汾陽下了一場暴雨。第二天早上,縣城主街已被齊腰深的洪水淹沒。一個叫賈樟柯的小男孩站在學校對面的高台階上,不知所措。這時,一個身影不發一語彎腰將他夾在腋下,蹚過洪水把他扔在了馬路對面——那個高大的身影是他們那片的大哥,小東。

大學的某個暑假,當賈樟柯再回到汾陽老家,小東已經從當年叱吒街頭的大哥,變成了「頭髮稀疏、身體發胖」的大叔,蹲在院門口,低頭呼嚕呼嚕地吃著一碗面。

這一幕一直留在賈樟柯心裡。2015年,《山河故人》路演尾聲,他得知自己的一個朋友——也是以前的一個大哥,突然中風了,要拄著拐杖走。賈樟柯很傷感,他決定寫寫大哥們的江湖往事。

初稿寫了五六個月,從2001年的山西大同講起,男女主角斌哥和巧巧在這裡出發,一路闖蕩至三峽、新疆;2018年,人到中年,二人又回到故鄉。

劇本寫完,賈樟柯嚇了一跳:就好像我這些年的經歷,從山西出發,一點一點地往外走。」

《江湖兒女》9月21日全國公映。(網路圖)

「有一個『假科長』的《站台》

你要嗎?」

2017年11月29日,《江湖兒女》開機;2018年1月25日,劇組殺青。

拍最後一場戲時,大同氣溫逼近零下二十度。火車站廣場的高地上,廖凡飾演的斌哥坐著輪椅,凄涼地等待著趙濤飾演的巧巧趕來接站。

關機後,賈樟柯跟廖凡半開玩笑半吐苦水:「拍這片子給我拍吐血了。」

過去二十年來,他從未拍過這麼大規模的電影——每一場戲光是群眾演員,就有兩三百人。

「這部電影里出場的演員特別多,用張一白的話來說,廖凡和趙濤演的是『兒女』,很多不同口音、不同職業的朋友們幫我們演了這個『江湖』。」9月16日下午,《江湖兒女》在北京舉行了首映禮。映前,賈樟柯帶著廖凡、趙濤等一眾演員與觀眾見了面。

張一白和徐崢、刁亦男、馮小剛一樣,都是被賈樟柯請來客串的。在141分鐘的戛納公映版中,馮飾演的是一個針灸大夫,電影結尾處,廖凡腦袋被紮成刺蝟的形象,就出自他的手。而在國內公映的136分鐘版本里,馮小剛的戲份被刪得只剩下了這雙手

賈樟柯以前偶爾也會在自己的電影中露個臉——《任逍遙》里的「精神病」、《天註定》里的「煤老闆」。到了《江湖兒女》,他給自己找了個「替身」,讓童年的玩伴張小軍出演了「老賈」一角。

張小軍想不明白賈樟柯為什麼非得點名要他來演,「估計是要(會說)汾陽話的」。

在片場,張小軍最怕聽見賈樟柯說「好!非常好!」。「他一說,我就知道完了,下面一句肯定是『再來一遍』。」

「你覺得演得好嗎?」接受採訪時,張小軍不放心地問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庫記者。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才鬆了一口氣:「那是導演弄得好。」

侯孝賢曾經跟陳丹青說,賈樟柯是個有辦法的導演,「我看他第一部電影,就發現他會用業餘演員。」

1998年,《小武》一鳴驚人拿下柏林國際電影節青年論壇首獎。陳丹青曾用「準確」來形容片中主角小武的形象:「一個北方小痞子,煙一抽,腿一抖,完全對了!」

《小武》法國版海報。(網路圖)

扮演小武的是賈樟柯的同班同學王宏偉。他們一起在北京電影學院念文學系,專攻電影理論,對演戲一竅不通。

據二人的同班同學,擔任這部電影副導演和文學策劃的顧崢回憶,當時文學系也有一年表演課,「是教過趙薇的老師來教我們,把我們批評了一通,我記得被他批評得最狠的,就是王宏偉。」

《小武》之後,賈樟柯開始籌拍《站台》。顧崢陪他去太原師範學院挑選學生演員,結果賈樟柯一眼相中了當時還是舞蹈老師的趙濤。2000年,這部由王宏偉和趙濤出演男女主角的電影,又一舉斬獲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最佳亞洲電影獎。

那之後,賈樟柯頂著「假科長」的名號「出道」了:威尼斯歸來,市面上很快便出現了盜版的《站台》DVD。有一次,賈樟柯去北京小西天一家盜版店淘碟,老闆見他一遍一遍翻找箱子,忽然問了一句:「有一個『假科長』的《站台》你要嗎?

這輩子「就乾電影了」

十幾年後,「假科長」早已淪為笑談,「賈樟柯」則成了不折不扣的「汾陽名片」。

「我們走到哪,說汾陽人家未必知道,說汾酒人家『哦』一聲,可一說『賈樟柯是我們那兒的人』,沒有不知道的。」邢萬里比賈樟柯小8歲,《小武》在賈家莊取景拍攝時,他還在汾陽中學讀書,周末才能回家,「就在我家房子背後拍的。」

從《小武》到《站台》、《天註定》,再到《山河故人》,賈樟柯似乎對汾陽有著難以割捨的情感。

1970年5月,賈樟柯出生在汾陽縣一個四口之家。父親是中學語文老師,母親在縣糖業煙酒公司的一個門市部當售貨員,家裡還有一個大他6歲的姐姐。

幼時賈樟柯。(網路圖)

兒時的賈樟柯覺得縣城很大。初一學會騎自行車以後他才發現,從東到西、從南到北地穿越縣城,用不了5分鐘,他開始對外面的世界充滿想像。

賈家住在轆轆把街5號,緊挨著一條國道。那條國道是省城太原開往陝北軍渡(黃河的一個渡口)的必經之路,也是賈樟柯童年所能想像的「最遠的地方」。

「我真的無數次衝動想去看一看軍渡是什麼。」蹲在家門口,他有時候會看到一輛一輛軍車,拉著坦克往軍渡那邊去了;有時候又看到一溜卡車拉著硫磺,從軍渡那邊來。

一天早上,一個「奇怪的聲音」隨著風遠遠地傳來。父親告訴賈樟柯,那是火車的聲音,孝義的火車的聲音。那時候,汾陽還沒有鐵路。

聲音漸漸遠去,遠成了某種召喚。

賈樟柯再也忍不住了。他糾集了一幫同學,偷偷騎著自行車,去三十公里外的孝義「找火車」。找啊找,終於找到一列拉煤的火車。幾個小孩坐在地上,屏著氣息行注目禮,「看著火車走遠,惆悵了很久。」

直到現在,賈樟柯拍電影都非常喜歡拍交通工具。而走上電影這條路,他必須要感謝一個人:陳凱歌。

1990年,20歲的賈樟柯第一次看到了電影《黃土地》。彼時,他在山西大學的一個美術班進修,因為高考失利又不想留在汾陽縣城,賈樟柯迫切地想要謀個生計,想著從美術班出來以後進廣告公司搞平面設計。

「我初中的時候,汾陽縣城就開始有錄像廳了,大部分是香港武打片。結果我看了一個非常不錄像廳的電影《黃土地》。」看了差不多5分鐘,賈樟柯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當即決定,這輩子「就乾電影了」。

有同學跟他說,「你可以考北京電影學院。」賈樟柯想著考攝影系,「結果一看招生簡章,有身高要求,我就放棄了。」

報考導演系,他又心裡沒底,唯一能試的就是文學系。小學五年級時,賈樟柯就展現出了文學天賦,一篇寫晉祠的散文刊登在當時的《山西青年》上。離開山西前,他已經在《山西文學》上發表了小說,很受山西作協重視。如果不是入了電影這行,他可能會成為一個作家。

「拍電影就是兄弟的事情啊」

1991年,編劇汪海林也報考了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筆試過後,電影學院安排考生到北京郵電學院體檢。汪海林去的路上聽說,班裡有兩個人體檢給刷下來了。

「是嗎,誰啊?」旁邊的人指了指操場看台,汪海林一看,上面坐著一個人,臉色煞白,冒著冷汗,是賈樟柯。「你看他這臉色,就不大像能過的。」正說著,一位老師走過來:「汪海林,另一個體檢不合格的,就是你。」

1993年,賈樟柯終於如願以償地考入了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班上12個人,七女五男,號稱「七俠五義」。

賈樟柯和王宏偉、顧崢,是這「五義」中的三個。「我們仨都不富裕,一到月底不是你缺錢就是我缺飯票,大家只好湊在一起,用『共產主義』的模式解決溫飽問題。」在一篇回憶文章中,顧崢曾經這樣描述他們三人的交情。

飯都吃不飽,賈樟柯卻老想著拍電影。1995年,他拉著王宏偉和顧崢,牽頭在北京電影學院成立了青年實驗電影小組。受資金、器材和經驗限制,他們拍攝的片子都很糙,好聽一點的說法,是有一種毛邊感

賈樟柯23歲考上北京電影學院。(網路圖)

賈樟柯並不在意這些。他經常告訴組員們,「不要因為自我感覺不好就中斷拍攝或者放棄後期,『再爛』也要拿給別人看。」

對於賈樟柯能說出這樣的話,張小軍一點也不意外。「別人有想法,可他能落實。比如當年跳霹靂舞,別人都放不開,但他就敢。我們都是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別人,他是好不好都拿出來給大家看,不好再去修改,很真誠

青春期時,賈樟柯是汾陽出了名的「舞王」,經常會因為去商業場合「走穴」而逃課。回到學校,他又因為寫詩在同學中小有名氣。「那時候流行徐志摩,」張小軍說,大家都想學徐志摩,但在汾陽這座小縣城裡,「很少有像賈樟柯那種能放開的孩子」。

自打上了電影學院,賈樟柯和老家朋友們聯繫就少了。「導演這職業跟我們普通人不一樣,他在外面跑,我們交集很少,」張小軍回憶,「這些年他們其實很少能坐到一起吃個飯,只能是過年或者是有事兒,(他)回來走一走。」

那幾年,汾陽中學的同學聚會,賈樟柯都沒怎麼參加。他用一句歌來形容那段日子:曾經年少愛追夢,一心只想往前飛。

大學畢業之後沒幾年,電影小組也解散了。拍完《站台》,王宏偉退守北京宋庄,在栗憲庭電影基金會做藝術總監;《任逍遙》之後,顧崢去中央戲劇學院當了老師,也不再參與賈樟柯的電影工作。有人說,曾經的「三劍客」已經分道揚鑣,漸行漸遠,顧崢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這個東西都是你們媒體愛這麼寫」。

8月初參加央視《朗讀者》節目錄製時,賈樟柯在現場回憶起和少時同學、玩伴的故事,眼泛淚光:「我相信我們不會斷裂,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我想跟所有的同學說,『請容稍後稟報』。現在的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們的情感一點問題都沒有,可能也是(我)自己跟自己較勁的一個階段。」

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除了妻子趙濤,還有攝製組裡的老班底。「我們差不多一起拍電影快20年,說誇張一點也是出生入死。」賈樟柯點燃了手中熄滅的雪茄,深吸一口,悠悠地說:「拍電影就是兄弟的事情啊。」

從左至右:《江湖兒女》錄音指導張陽、導演賈樟柯、攝影師埃里克·高蒂爾、男主演廖凡、女主演趙濤、燈光指導黃志明。(網路圖)

對兄弟,他也會發火。邢萬里就見過,「比如片場正在拍,拍得不太滿意他就生氣,你能感覺到他那個急。有時候他也盡量剋制著不想批評(工作人員),就回房間,我估計他是自己發泄發泄。」

賈樟柯說,對於情緒的隱忍克制,來自於父親的調教。「我小時候脾氣太火爆了,到初中還打老師,直接把老師打哭了。」父親性格則非常隨和,「他在世的時候,基本上我們家每天都是賓客盈門,人來人往。他那些門生弟子遍布各地,都非常愛戴他。」

父親跟賈樟柯講過一句話:「你覺得有人欺負我嗎?」賈樟柯說,「好像沒有」。

「那是因為人們覺得欺負我沒意思,不應該欺負這麼善的一個人,別打打殺殺的,那是無能的表現。」賈樟柯說,父親這番話徹底教育了他。

「我不是裝」

接受採訪的半個小時里,賈樟柯手上的雪茄滅了點,點了滅,打火機的聲音響了七八次。

張小軍早就注意到賈樟柯抽雪茄有這個習慣:他從來不會一口氣抽完一根雪茄,抽幾口感覺差不多了,就滅了裝進盒裡,有時候拿出來的雪茄總是點過的。

「你也不怕人笑話,」張小軍好心提醒。賈樟柯聽了反問道:「這笑話啥?自己的煙,抽不完還要逼著自己抽完一根?」

賈樟柯雪茄不離手。(網路圖)

在朋友面前,他不願意「裝」

半年前,顧崢在北京一家餐廳碰到了賈樟柯。「他戴了副墨鏡,我也不是特別確定是他,」顧崢上前打了聲招呼,賈樟柯摘了墨鏡跟他解釋半天:「我不是裝,我眼睛真的出了點問題。」

做導演的,後期剪輯階段,一天盯著屏幕看十多個小時是常事,傷眼。電影圈裡,前有「墨鏡王」,現如今又多了一個「墨鏡賈」。

說起賈樟柯這些年的變化,顧崢在電話里開起了玩笑:「他成功了呀,發達了呀,哈哈。」

顧崢只和賈樟柯合作過他的前三部電影,《小武》《站台》《任逍遙》,之後大家各忙各的,「我碰到過他幾次,或者他有時候新片弄完了會叫我去看一下,給他提提意見。反正我每次看他都特疲憊,特蒼老。」

2015年聖誕節第二天,賈樟柯發了條微博,說因為霧霾,決心搬離北京。有網友在評論區喊話:賈導回汾陽開麵館吧。

「聽話」的賈樟柯真的回汾陽老家開了家麵館,名字也用了電影的名字,山河故人。

《江湖兒女》開拍前,賈樟柯在老家度過了一段歲月靜好的時光。作息規律,寫點兒東西跑跑步。張小軍陪賈樟柯跑過一次,後者一次能跑5公里,「跑到一半我說我要休息一會兒,我跑不動了,他身體輕嘛,走路頻率比我們快。」

許知遠去汾陽採訪他,他帶著許知遠在遊樂園裡玩雪地摩托,開心得像個孩子。

閑下來,賈樟柯也會約上三五好友喝喝小酒。席間,朋友們會喚賈樟柯的乳名「賴賴」——山西話中,賴是壞的意思。他的母親這麼叫他,帶著正話反說的親昵與順利長大的願望。

「我們在一起,從來不聊電影技術,也不聊看過誰的片子比較好,也不聊緋聞亂世,聊的都是回憶小時候,『XXX現在怎麼樣了』『XXX那傢伙還跟咱們打過一架』『XXX跟XXX結婚了』。」張小軍說,大家本身文化層次上有差異,可賈導很會聊天,他不會聊一些你們不熟悉的、陌生的東西,跟大家顯擺。「有時候誰不小心叫出『導演』了,那是調侃。」

某年春節,朋友聚會,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有人突然問了賈樟柯一個問題:什麼時候要小孩?

賈樟柯聽了立刻轉過身去痛哭流涕。「在北京,沒有一個人問我這個問題。正常的,跟別人沒關係。但是對於從小長大的朋友,他會替你算,你現在如果還沒孩子,到你五十歲的時候怎麼辦。」

有時候賈樟柯也會借著酒勁兒說,「快了」「我拍完這一部啊」,朋友們便不再問。

「還有江湖嗎」

「2001年還有江湖嗎?」得知《江湖兒女》的故事是從2001年開始的,有朋友問他。

「我說應該有吧,你看我的電影就知道了。」在48歲的賈樟柯眼裡,江湖對他而言就意味著「人情」,「過去我特別不喜歡參加婚禮、小孩滿月禮,我覺得好鬧,亂鬨哄的,可現在我樂此不疲,我覺得這就是江湖。」

時間是如何改變他的,其實可以從他的作品中看得更清楚。

從《山河故人》開始,賈樟柯的電影敘事就有了一個很大的改變:電影中時間的跨度拉長了。「20年前,我第一次拍電影的時候,我不太懂得拍很長的時間跨度。因為那時候很年輕,看人看事都是一個橫切面上,一時一地地來看。但是人到40以後,想事情會放在比較長遠的時間去考慮。」賈樟柯覺得,時間使他變得寬容,越來越懂得體察他者。

過去的他嫉惡如仇,但拍完《天註定》之後,賈樟柯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是一個道德主義者,「從文化的角度來說,道德主義本身就帶有一種集權、一種法西斯性的可能性。」

從1998年的《小武》到2018年的《江湖兒女》,20年間,他一直在持續不斷地表達著自己對世界的觀察,拍電影、寫書、演講……賈樟柯沒覺得累,只是有時候也會無聊。「一種工作做太久了,缺乏新鮮感。」他想著,除了電影外,是否也可以在生活中建立另一個軸心。

「他有一點比較好,就是比較忠於自己,忠於生活。」顧崢說,儘管不常聯繫,但他對賈樟柯還是比較熟悉,「我能看到片子里應該有他個人生活的體驗在其中。電影是他的一個態度,這也是我覺得他能走到今天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江湖兒女》中還原三峽原貌。(網路圖)

這兩年,賈樟柯在逐漸適應一個投資人的角色,投資的「暖流文化」和「以上傳媒」兩家公司都有著不俗的業績。

2016年,張藝謀因其入股的樂視影業宣布要上市而身家暴漲。有人問賈樟柯:「你嫉妒他嗎?」

賈樟柯笑了:「我怎麼會嫉妒呢?」在他看來,已經過了用金錢來衡量自己的階段了,「我28歲時金錢已經肯定了我。我現在要做事情,是在我的壯年,做我喜歡的事情。」

「覺得自己還在壯年?」

「那當然,難道我很老了嗎?」

採訪結束前,我問他:「現在找到新的軸心了嗎?」

「多少緩解了一下。」賈樟柯站起身來說,「我要避免讓自己成為一個電影動物。」

責任編輯:於蔬菜

參考資料:《賈想I》,台海出版社;《賈想II》,台海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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