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電話(民間故事)
我看了一下手錶,這個時候妻子應該還在家做家務,我放心的撥打了家裡的電話。前幾分鐘前,我和助手說我決定在下午召開一個商務會議,這時我發現該拿的文件落在家裡了。確認了時間後,我知道妻子還沒外出採購,想讓她在去超市的路上順道把文件拿到公司來。
電話撥通了,傳來的卻是一個稚嫩的女童聲。我才想起來,女兒長了些疹子,和學校請假去看醫生回來,現在還在家裡休息。「是爸爸嗎?」她聽見我沉悶的呼吸聲。「是的。身體舒服些了嗎?」「我沒事,並且我很快就能出去玩耍了。」「別太調皮了啊。」想到這個小天使,我滿臉笑容。
「你媽媽在嗎?」「她在樓上。」「她在樓上幹嘛呢?」我猜妻子應該整理衣櫃,她總是嫌我把衣服到處亂放。「她和傑克叔叔在上面。」傑克叔叔?我有些驚訝。「傑克叔叔是誰?是來幫我們家修水龍頭的工人嗎?」我記得前幾天妻子和我抱怨,我們房間里的洗手間水龍頭有些失靈了,打算請個工人來更換。
「我不知道。」「他穿著一身藍色的衣服嗎?」我了解妻子這個人,她常和我說一分錢一分貨,家裡面的用具還是選擇專業一點的公司有保障。「不是。傑克叔叔穿得可時尚了,他穿得好像書本上的模特。」
女兒的回答讓我感到隱隱的不安。我下意識的回想了一下我的穿著,結了婚之後我再也不會刻意打扮自己,穿得隨意簡便,甚至有些胡亂搭配了。「你認識那個傑克叔叔嗎?」「見過,他在超市裡工作。我拿不到貨架上的巧克力時,他就把我抱起來。」
我腦袋一片空白,很快我的怒氣隨之而上。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打算向我的女兒發脾氣。「他們上樓多久了?」「我已經吃完了兩條巧克力,他們還沒下來呢,這樣就沒有人不給我看動畫片了。」「你今天想看多久就看多久。不給你得幫爸爸做一件事,我才批准你看動畫片。」女兒得到了從未有過的鬆懈,她答應了,並急切的追問我要做什麼事。
「你上樓告訴媽媽,看見爸爸的車出現在路口了,他準備到家了。」「好的。」女兒把電話放到一旁,我聽見她穿著不合腳的拖鞋邁上樓梯時的啪啪聲。
電話那頭的長時間讓我不安,我憤怒的同時又感覺心底陣陣的悲涼。我拿在手中的鋼筆被我用力抵在草稿紙上,等我放手時,筆尖被弄歪了,在紙上有一個明顯的凹形黑色墨點。那墨點讓我厭煩,它好像在提醒我現在正在面對的這個人生墨點,那樣敏感得棘手。
時間這時好像在捉弄我,它原本是奔跑得極快的運動員,此時刻意戲弄我,在我面前散步著走過去。我腦袋裡有無數個原子彈同時爆炸了,留下了一片暗無天日的塵埃和問號。傑克到底是誰?通過女兒的描述,我大概可以推測出傑克是個相對年輕的小夥子,他注重於打扮,外表陽光,因為那樣不僅吸引年輕女孩子,還吸引那些經歷現實的柴米油鹽痛楚後,渴望年輕愛情的婦女。
妻子常去同一家超市,我曾陪伴她去購物。在那家超市裡,似乎沒有我認為的合適人選。後來我越來越忙了,幾乎沒有再和她去過超市了。我有些責怪我的不顧家了,妻子也許是在感到孤獨後,碰到超市新來的那個職員,他充滿新鮮和魅力,足以讓她迷魂跌倒。
可她也不能這樣背叛我!我為這個家也付出過我的青春。我心裡稍稍平靜的時候,女兒的聲音從電話又傳來了,讓我心頭一繃緊。
「我說了。」「他們怎麼反應?」「媽媽讓傑克叔叔從後門走了。」「他們聽到我要回來時,是怎樣的表現?」「我在門外聽見媽媽讓傑克叔叔走,傑克叔叔走後,她才從房間走出來。她看起來很難過,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扣錯了。爸爸,媽媽怎麼了?」「別擔心。我很快就回家了。你先安慰她。」
我掛掉電話,傳呼助手讓他取消會議。我急急忙忙趕回了家。到了家中,妻子氣定神閑的坐在廚房裡喝茶。她似乎整理過頭髮和衣服了,一切看起來平常和寧靜。
她見到我時,還驚訝了一下。在我看來,她辦出驚訝根本沒必要。我不想和她說話,放下車鑰匙,我就上樓去找女兒,因為我沒看見她在樓下。「女兒被我母親接走了。她正好經過家裡。她說想接女兒去玩幾天。」她走到樓梯口對樓上大喊。
我開始佩服起妻子的鎮定和聰明了,她知道我和她之間即將有一場大戰,就提前把女兒支開了。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再隱瞞也藏不住了,你還是實話實話吧。」我下樓和她面對面。我不想直接在話題里提及外遇這樣的辭彙,這倍增我的失敗感。
妻子在聽我說完之後,像被驚嚇過度炸開毛的貓,小心翼翼用眼神試探我表現,遲遲不開口。「我們之間還有機會洽談。」我的口吻像在面對不守信用的商業夥伴,而不是朝夕相處的妻子。
「我,我不明白你特指什麼?」「你心知肚明。」我異常生氣,這個女兒到這個節骨眼還裝瘋賣傻。「婚外情!你和哪個壞蛋乾的好事還讓我提醒你?」她臉色大變,不過沒有哭泣。而是難受的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我說對了是嗎?」「你不明白。我掙扎了很久。你越來越不顧家了,知道嗎?」「我知道我的錯誤。不過不要因為我不顧家,你就拿這個理由壓制我。」我攤開雙手,她說的理由真是荒誕可笑。
「他年輕懂得打扮,這就比我有安全感,值得逾越我們多年來的感情淺嘗一試嗎?」我嘲笑她的品味。她發瘋似的上前推我,「夠了。閉上你的嘴。」「果然是這樣的。真是諷刺,要不是那通電話,我耍了一個小把戲,你會露出馬腳嗎。我越來越不能直視你這張可恥的臉了。」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我。「電話?」「你不記得了嗎?敢做卻不敢當。」兩個人沉悶對峙不在發話了。屋裡響起了電話的鈴鈴聲,她猶豫了一下,像個可憐的動物看了我一眼,我沒有什麼反應,她才從沙發上的提包里拿出手機走到前院接電話。
我確定不是她的情人打來的,因為在這個節骨眼接這樣的電話只會火上澆油。從她打電話的口氣來推斷,應該是個關係一般的人,她顯得拘謹和禮貌,並且她深呼吸試圖控制自己的不安的情緒,說話斷斷續續的。
她掛掉電話從屋外進來了,此時的她像換了個人,不再是那隻弱小祈求憐憫的動物,而是一個勝券在握的主導者。「我們來談談剛才你說的那通電話。那是怎麼一回事?」我覺得奇怪。「你還不願意供認不諱出軌的事情嗎?」「相反。我承認。」「中午我打了一通電話給家裡,是女兒接的電話。她說你和一個叫傑克混蛋正情濃著呢!」「傑克?電話?」她露出詫異和不解。
「中午根本沒有一個人打來過電話。女兒上午就被我母親接走了。」「什麼?」我愣在原地,像個木頭。「不信你可以去電話公司查,或者你也可以打個電話問我母親。上午我帶女兒去醫院,回來之後正好碰見我母親。她以為我在家,還站在門口敲了很久的門。」妻子的態度很坦蕩,她說得對,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驗證,她沒必要撒謊。「我打錯了?!」真是不可思議。我扛不住了,單手扶住腦袋,腦袋生疼。
妻子雖然不知道那通電話中發生了什麼事。但從我的表情可以看出,事情的蹊蹺誤打誤撞在一瞬間內毀掉了他們的家庭,儘管這個家庭已經如同蟻蛀堤壩一樣不堪一擊。
妻子的手機又再次響起,這次響起的音樂短暫,是一條彩信。她把彩信點開給我看,照片上的人物我在熟悉不過了。我和一位年輕的女子共赴一家高級賓館。我不否認這次風流韻事,不過並不是出於娛樂的意願,而是為了擊敗對手,我引誘了對手公司的職員,就是為了套出對方的機密將其一招攻破。我的做法為我迎來了勝利,當時我還沾沾自喜,妻子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在家裡也是盡量扮演好丈夫的角色。
「我委託了私家偵探查的。希望你的下段婚姻再有這樣的事情之前,做好掩蓋措施。等我的律師來處理離婚吧,你的財產會被合理分置。」她拿上包就走出門口,發動車子離開。
我做得很隱蔽,要說有什麼蛛絲馬跡被妻子捉到,那也只能說和那通陰差陽錯的電話一樣離奇吧。要說我有沒有真正的背叛過妻子,倒是有一回,不過是在我年輕的時候了。那時我才訂婚,出差時碰見了一個讓我火熱至深的女子。我們兩人糾纏了很久,直到結婚的當天才正式分手,我不想辜負交往多年的妻子的期望,她是個好妻子。
事情總是有因果輪迴。我種下的苦果種子,遲早有一天是要自己去摘吞下那苦果的。幾天後,我在那份寄來的離婚協議書上籤下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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