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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特輯丨《二泉映月》這種音樂只應該跪著聽!坐著和站著聽,都是極不恭敬的






說到中國具有代表性的民族音樂,《二泉映月》可謂是赫赫有名。它不但受到廣大國人的歡迎,還以其獨特的魅力征服了世界。


 


一位英國音樂家在美國的一場音樂會上聽了《二泉映月》之後,激動地表示:「中國的貝多芬!中國的《命運》!」世界著名的指揮家小澤征爾聽了它之後也說:「這種音樂應該跪下來聽!」


 


被譽為「中國的《命運》」的《二泉映月》,背後的創作者阿炳與貝多芬一樣,命途多舛,自有一段傳奇的人生。


 


阿炳,原名華彥鈞,江蘇無錫人。從小具有極高音樂天賦的他原先是無錫城區雷尊殿的一名道士,16歲便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年過而立之後,沒有經受住俗世誘惑的阿炳開始縱情享樂,沾染了一身惡習。時逢風雲巨變,阿炳瞎了眼睛,流落街頭,在社會的最底層掙扎了數十年,直到最後染病去世。


 


他的一生矛盾而神秘:擅長二胡和琵琶,藝術創作力極高,但最受人喜愛的是他獨創的新聞說唱;他的《二泉映月》原本只是一首無名的「隨心曲」,若不是楊蔭瀏的發掘,可能就會永遠消失在無錫的街頭巷尾;他的出生年份眾說紛紜,為他著書立傳的後人對他的生平資料踏破鐵鞋無覓處。


 


真實的阿炳是怎麼樣的?或許我們永遠都無法得知。但是,無錫市作家協會理事會主席、詩人、散文家黑陶先生以捨我其誰的使命感,走訪了16位親眼見證過阿炳真實生活的知情者,編寫了《二泉映月:十六位親見者憶阿炳》一書,從16位阿炳的親見者的敘述中,為我們拼湊出一幅無限接近於真實的阿炳的肖像。





我是聽阿炳演奏最多的人之一


受訪人:華鈺麟

1929年出生,


20世紀50年代初無錫《曉報》記者、編輯



阿炳演奏賣唱的地方是當年無錫的「商業區」和「紅燈區」。北塘沿河是「商業區」。無錫是中國四大米市之一,米市就在北塘沿河,那裡聚集著「米行幫」,生意人眾多。火車站到工運路再到吉祥橋一帶,可以說是當年的「紅燈區」,那裡旅館、飯店、娛樂場所林立,人流量大,是繁華熱鬧之地。我現在還記得清楚的,就有京滬飯店、匯中飯店、中央戲院、泰山戲院、金城大戲院、東新戲院、南京電影院、宴賓樓、萬利酒家等。


 


阿炳出來做生意總是「先生」打扮,穿的長衫雖然舊,但沒有補丁,穿襪著鞋,從不光腳。阿炳隨身還帶有一本賣唱摺子,紙質,用毛筆字寫就,有三四十頁,分唱、拉、彈三個部分,明碼標價。二胡拉一曲,兩角,琵琶彈一曲,五角;唱的部分,普通的兩角一支,帶點黃色的五角一支。摺子上,唱的內容有五六十支,如《哭七七》《十八摸》《梳妝台》《小寡婦上墳》等;二胡曲目有上百個,其中廣東音樂很多,因為30年代廣東音樂在無錫也特別流行,像《小桃紅》《昭君怨》《寄生草》《雨打芭蕉》等;琵琶曲目有二三十個人,如《春江花月夜》《梅花三弄》等。


 


日寇侵佔下的無錫,每天晚上七點鐘,駐守各個城門的日本兵便要關閉城門(每個城門有二三十個日本兵),禁止人員出入,除非持有日本憲兵隊頒發的「特別通行證」。阿炳當然沒有這種通行證,但他美妙的二胡樂曲,卻能征服兇橫不可一世的日本兵。每晚阿炳賣唱結束回家,日本兵只要聽到他的琴聲,便會將城門開一條縫隙,讓阿炳進城。所以,阿炳如果從北塘回家,那麼在蓮蓉橋便開始操琴,要是從工運路回家,那麼一過吉祥橋就拉起二胡,用琴聲通知看城門的日本兵:我阿炳要進城了。和董彩娣一起側身進城的同時,阿炳會用單弦拉幾個音符,隨口胡調幾聲,「謝謝東洋先生」。有時也會應日本兵的要求,隨手拉上一曲以示應付。當年居住在老北門附近的居民,無論是嚴寒的冬天,還是酷熱的夏天,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聽到阿炳幽雅動聽的二胡聲,從遠到近,再從近到遠,漸漸歸於萬籟俱寂的境界——這時候,所有的人就會意識到:夜深了,一天又過去了,該睡覺了。

 

 





第一次看見公公,有點嚇



受訪人:鍾球娣


1944年出生


阿炳和董彩娣撫養過的孫女




住在無錫的時候,我見親娘怕,因為親娘會打人。我見公公不怕,雖然公公發脾氣辰光,也會舉起竹棒來打我,但是他眼睛瞎,總歸打不到我,我反而逃來逃去逗他。他打不到我,嘴裡就要罵人。



 


公公摸過我的面孔,覺得我長得還端正,就曾經跟我媽提過,讓球娣學學彈琵琶吧,將來可以再到蘇州學唱評彈。我媽媽堅決不同意,因為當年吃「開口飯」是被人家看不起的。我媽媽甚至對我說,以後如果看到你碰這些東西,就把你手砍掉!聽到這些,公公也就算了。


 


後來公公生病了,不拉琴了,二胡也扔掉了。中央有人來給公公錄音,就從旁邊店裡買了把二胡。錄完之後放給我公公聽,他高興地跳起來!我的聲音怎麼在裡面?這個東西裡面有仙氣啊?公公還說,早知道我的琴就不扔了,我還有很多很多的曲子呢!

 





我親歷了《二泉映月》最初錄音


受訪人:黎松壽


1921年出生


音樂教授


《二泉映月》的發掘搶救


和傳播者


 



這年清明,我回無錫見到了阿炳,轉達了楊蔭瀏先生的問候。阿炳面色黃里泛青,比以前清瘦,不過精神尚可。寒暄過後,我向阿炳提出要聽他拉一曲,並且指明要聽他以前每晚邊走邊拉的那支曲子。阿炳幾番辭謝,但經不住我一再央求,終於拉了。那情景交融、如泣如訴的旋律又一次深深打動了我。家喻戶曉的這麼好的曲子,為什麼不取個動聽的名字,而總是說瞎拉拉的呢?聽完後我又問。阿炳笑著說,你以為我哄你?哪裡有名字,又沒人想學它。




我立即接話,我們都想學,楊先生和我的老師儲師竹先生都愛你的曲調,叫我把它寫成譜,將來介紹給音樂院學二胡的學生,讓它一直傳下去。你怎麼把我的丑出到音樂院去?阿炳不好意思。這不是出醜,楊先生、儲先生都非常讚譽你。真會是這樣?阿炳半信半疑。我對阿炳說,我已經憑記憶把曲譜寫出了小樣,並請求他再拉幾遍,越慢越好。阿炳聽後又從頭到尾拉了兩遍,我發現曲譜小樣除了主旋律的樂句在第二次演奏中少出現一次外,其餘無甚差別。再加上演奏用的弓法指法,這首日後名揚中外的暫無曲名的二胡獨奏曲的初稿便形成了。


 


回到南京後,我把記錄的曲譜請兩位老師審閱。兩位老師問我,阿炳是否還有其他二胡曲,我說不但有,還有琵琶曲。


 


我以前就想自己出錢陪阿炳去上海唱片公司灌唱片,但他不肯去。我向兩位老師提出,曲譜記得再好,也無法記錄他高超的演奏技巧,最好把音錄下來。楊先生聽後說,他最近看到一份音樂資料,說國外已有攜帶式鋼絲錄音機,如果音樂院有的話,就儘快去無錫。


 


但願錄音機能早日到手——我的潛台詞是,就怕阿炳等不到這一天了。


 


楊先生好像明白我的意思,十分自信:一定會如願以償的。

   









黑陶,1968年出生於中國南方陶都——江蘇宜興丁蜀鎮。母親是農民,父親是燒陶工人。16歲初中畢業後離開家鄉外出求學,23歲畢業於蘇州大學。現居無錫。


 

內容摘選自





《二泉映月:十六位親見者憶阿炳》


作者:黑陶


出版社: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8年 8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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