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睹最刻苦銘心的愛情：他省吃儉用，只為給過世女友買房

張小禾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小氣，人送外號「刺蝟禾」。

同事們說，鐵公雞好歹算有毛，而張小禾身上的每一寸財產，都像刺一樣深扎在心裡，如果有人動邪念，那對一毛不拔的張小禾來說，是痛不欲生的。

男同事們把張小禾的摳門形容成刺蝟，說起他，總是一臉鄙夷。男同事認為不散煙、不喝酒、不聚餐、不花天酒地自在人生的張小禾簡直是男人中的敗類，丟人現眼。而女同事更多的是把張小禾渾身的刺認為是不近人情，她們覺得張小禾把一張手帕紙裁成四塊用是節約，一個抽獎送的保溫杯用了三年是樸素，甚至，張小禾零食只買辣條都能被認為有個性。

好看的臉總是要過得順利些，雖然男同事們對張小禾咬牙切齒，但女同事們卻總是有憐憫之心為他說說好話，然而，張小禾卻一直單身。單身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也認可自己是只刺蝟，誰靠近都會受傷，所以，就讓自己一直孤獨就好。

當然，靠臉只能一時，不能一世。張小禾在公司的日子，跟他保溫杯的時間一樣長。能被新人叫前輩，絕不是因為那張童叟無欺的臉，而是因為，張小禾的文案，是公司里寫得最好的。張小禾的老闆雖然每次都受不了張小禾連擦桌子都要把抽紙一分為二的狹隘和吃煎餅從來不肯加蛋的小氣，但與此同時，老闆也實在捨不得張小禾那敏銳的洞察力和直擊內心的文字。

老闆問：「張小禾，你沒談過戀愛怎麼能把愛情寫得這麼透徹？」

張小禾不說話。

老闆繼續問：「張小禾，你平時都是哪找素材的，我讓其他人跟你學習學習。」

張小禾還是愣愣地不說話。

老闆氣不過，提高了聲音說道：「張小禾，我問你話呢，你真當自己了不得了？！」

張小禾終於緩緩地抬起了眼，一字一句地說：「老闆，漲工資嗎？」

對視三秒後，辦公室傳出老闆一聲拍桌。

五分鐘後，張小禾像經歷了一場鏖戰般出來，外面的同事把老闆最後的「出去！」聽得一清二楚，當所有人都覺得張小禾一定大難臨頭時，老闆出來，安排了財務，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了張小禾的升職。老闆示意大家鼓掌讓張小禾說話，張小禾終於懂事地應付了一次：

「雖然漲了工資，但大家也知道我刺蝟，所以就不請吃飯了。」

刺蝟禾的回答滿足了所有人的期待，只是，整個公司的人，包括清潔阿姨都對張小禾的升職持懷疑態度，「難道，有能力就可以肆意妄為嗎？雖然張小禾是寫得好，但還不至於必不可少。」

但不管怎樣，公司是老闆開的。從那以後，張小禾變成了張總監，但老同事們還是願意叫他「刺蝟禾」。因為，工資雖漲，但張小禾卻摳得變本加厲。

張小禾因為幾個戳心的文案在業內小有名氣，好多甲方沖著他給公司帶來了一些業務，當然，也有獵頭每次明裡暗裡地向張小禾拋出橄欖枝，工資出到兩到三倍。張小禾風頭最盛的時候，老闆是最擔心的，他很害怕張小禾這麼摳的人會因為工資的誘惑而不管不顧，所以，老闆每天比員工上班都早，只為能第一時間阻止張小禾的辭職。

張小禾每天的出現，對於老闆來說，都是太陽。也許是感受到了每天大家都驚訝的目光，也許是厭煩了獵頭不厭其煩的騷擾電話。終於，張小禾在一次眾目睽睽中，直接表明了心意，「不好意思，雖然您的工資很吸引人，但我不僅摳，我還很懶。目前，我沒有跳槽的打算。」

張小禾的話充其量只算是短暫定心丸，老闆依然放心不下，終於約了張小禾長談。

時間地點發生在餐廳，交杯推盞之間，酒讓人開始感性。老闆一改強勢，給張小禾邊倒酒邊說：「小禾，其實我很羨慕你，能過得這麼隨性隨意。」

張小禾不勝酒力，竟有些微醺，但止不住地一杯一杯暢飲，頂著上頭的紅臉，張小禾一本正經地問：「你知道為什麼我要來你公司上班嗎？

「因為果果喜歡！」

張小禾自問自答，自飲自嗨，老闆有些迷惑，接著追問：「果果是誰？」

接著，張小禾到了極限，喝完最後一杯，直接倒在了桌上，眼睛在即將合上的時候，他的嘴裡還喃喃地叫著果果的名字。老闆最終沒有知道答案，但在那一晚過後，他卻徹底對張小禾放了心。因為他好像知道了一點張小禾的秘密，果果這個像女孩的名字，一定是張小禾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張小禾，一定很重情。

後來，張小禾總是問老闆那次酒後有沒有失態，因為第二天的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老闆總是笑笑說張小禾藏太深，喝醉了還什麼話都套不出。果果那個名字，好像從正常清醒的生活中就直接抹去，老闆不提，也沒有人知道張小禾的故事。

可是，平靜總會被打破。公司來了新鮮血液，新人年輕，一眼就識貨，看出了張小禾用的卡包是一個很奢侈的牌子，新人好奇，所以脫口而出：「小禾哥，你的品味很好呀，用這麼高級的卡包，一點不像哥哥姐姐們說的那麼小氣。」

新人的話讓整個辦公室的眼光都聚焦，張小禾第一次顯露出尷尬，他像做錯事一般手忙腳亂地藏起了卡包。同事們打趣的聲音此起彼伏，而張小禾一句話都沒說，像在默認，又像在拒絕。大家是真的很好奇，張小禾，如果摳只是為了虛榮的話，為什麼只有卡包是奢侈品？但他如果真的是節約的話，為什麼又對這事情如此諱莫如深？

張小禾的低調和秘密像口深井，望不盡又未乾涸。他的刺蝟屬性真是越發明顯了，有實習小妹妹熱烈而激烈地表白，也有相處多年的女同事對他溫柔相對，但是張小禾似乎是對情感免疫，他了解所有人的心意，他在工作中的文字里表達得深情款款，但在現實生活中卻拒絕得乾淨徹底。

有人開始傳播，張小禾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就像說著摳門，但實際上卻用著有些珍貴高價的物品，說著不念情愛卻被人翻出了以前跟異性的親密照片，以及曾經有大篇評論罵張小禾狼心狗肺。始作俑者究竟是誰？

張小禾在看到照片時已經怒不可遏得無法抑制，「她已經走了！她已經走了！你們為什麼還要這樣！」

所有人都對張小禾的爆發感到害怕，有人說，那個瞬間，他像一隻帶火的刺蝟，用發紅的眼睛怒視著每一個人，打算同歸於盡。最後，是老闆出面放了張小禾，准了他一星期的年假。風波才算停止。

張小禾離開後，所有人都議論紛紛。猜測照片的發現者也許是因愛生恨；猜測張小禾也許就是花花公子，省下的錢全都拿去包養，那個女孩其實只是受害者；甚至還有人猜測，張小禾的文案，其實都是花錢用槍手寫的，他根本配不起那些深情。

比起張小禾的說謊，大家更傾向於這種徹頭徹尾的反差，用打破優越感，打破等級的猜測來自我安慰自己不如張小禾的心裡失落。當所有人都把張小禾的故事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自始至終，只有老闆，一句話都沒說，換句旁人的話說，老闆是一個危機處理都沒做。

因為，老闆憑直覺相信，張小禾，是個深情的人。

所以，一星期放假結束後，老闆給張小禾發了信息：還是那家餐廳，如果願意，跟我說說果果吧。

張小禾來了，帶著一瓶酒和流浪漢的氣質，不用開口，餐廳里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用無數酒精麻痹自己的人。老闆覺得影響不好，匆匆把張小禾扶了出去，也許是碰巧走到了以前回憶的街，張小禾又哭又笑。

「我他么就是個渣男，辜負了我最愛的女人，做什麼都不配！

「果果對我多好啊，以前窮的時候從來不嫌棄，只是我弄丟了她，弄丟她了。」

張小禾這口深井終於迸出了酸澀的心事，不出所料，果果真的是那個張小禾很重要的人，用青春陪著張小禾過了最窮苦的日子，卻沒能幸運堅持到現在一起度過美好的生活。

老闆問為什麼，張小禾愣了一會，苦澀地說：「因為我罵了她，說她這樣對我不值得。那時的我驕傲自負，不求上進，我就是賤，只刺痛最親愛的人。」

「那果果現在在那兒？」

沉默了很久，張小禾開口，「她嫁人了，丈夫很有錢又對她很好，她還有對可愛的兒女，幸好，她沒跟我。」接著，張小禾向老闆一筆一筆清理資產，「我為果果存了很多錢，我還給她買了房子，給她存了銀行賬戶，給她備了一些理財……」

「小禾，果果嫁人了，她不會回來了！」

老闆的話像驚醒夢中人的驚雷，張小禾戛然而止，在四處無人的街，開始徹頭痛哭。

「果果，不會回來了，果果，真的不會回來了！」

男人的深情究竟有多折磨，老闆看到張小禾撕心裂肺的樣子才懂得。原來，愛人深入骨髓，就是擔心她過得不好，卻又擔心她過得好。

後來，老闆想起了張小禾第一天來面試時，死死攥著簡歷，一臉陰鬱。那時還年輕的張小禾幾乎是央求著老闆收了自己，那大概是張小禾僅有的幾次低聲下氣。

老闆好奇，「你為什麼要進我公司？」

「因為它對我有特殊的意義。」

到現在，老闆才知道，所謂特殊，也就是果果以前散步跟張小禾指過，「那個公司好高啊，真希望去看看！」不富裕的生活總是靠著希望過活，果果，想必是個很樂觀的女孩子吧！

張小禾還是來上班了，同事對他的眼神開始有了些許的不信任，似乎大家都達成了默契，張小禾，就是個騙子，是個道貌岸然、心口不一的人。張小禾沒有理，依然做著工作，安排著工作。只是，回來後的他像蒙了一層紗，所有的文案都被甲方回應晦澀難懂，根本不能用。

大家幸災樂禍感嘆張小禾江郎才盡，老闆也開始陷入憂慮。但他再一次選擇了相信，經歷了甲方的狗血淋頭，老闆還是強撐笑容拍了拍張小禾的肩。

那是一段對於張小禾來說無比痛苦的日子，他極力從果果中的回憶里走出，極力抑制心中思念和愧疚的情緒，寫出讓人感動，讓人嚮往的東西。精神分裂一般的矛盾，最後，還是完成了。後來老闆問他怎麼走出來的，張小禾摸著那個卡包，「果果當時用了半年的錢給我買了一個這個，她說，即使現在過不好，但也希望我能充滿底氣。」

張小禾平淡如水了，老闆還是好奇，「那當時那些評論罵你的是怎麼回事，果果現在不是很好嗎？」

張小禾逃避著，淺淺地說：「那都是我應得的。」

那個時候，知道張小禾故事的人都以為這只是個痴情種子而已，為最愛的人籌辦了一切，默默愛了那麼久。大家都期待，有情人就能終成眷屬吧，然而，真相的到來卻比文案更加抨擊內心。

張果果，已經不在世上了。

有人在墓地給親人掃墓時看到了張小禾。（小說名:《對不起，我要愛你這麼久》，作者：謝小七。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號：dudiangushi2018】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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